崔儒林说是告辞,却也不可能就这么就走了。在钟蔺纬的陪同下,在花园里稍微等了等,等到送崔莹出来的雪晴晚晴,非常认真的向两人表示了歉意——这是为崔莹做的。
雪晴那日在青舍说的做的都是给人看的,心里却从来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事实上,对于崔家所做的一切,她是乐意见到的,毕竟,对她来说,大房尤其是邱姨娘等人与其说是亲人不如说是仇人。
只是,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外人面前,该做的事情却也不能不错。所以,在崔莹主动退了一步并道歉,崔儒林也给足了面子,她自然会与崔莹一笑了恩怨,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放下。
冰释前嫌之后,雪晴晚晴并钟蔺纬一起送崔家兄妹出府,而马车里开安仁坊之后,坐在马背上的崔儒林淡淡吩咐一声,道:“去俞家!
崔儒林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马车内的崔莹听见,她掀开车帘子,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大哥~”
崔莹心里颇为忐忑,既希望能与兄长到俞家与俞敏霞好好的把话说清楚,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又担心俞敏霞钻牛角尖,不愿意原谅她。
一直以来,俞敏霞和雪晴表现出来的都是非常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不高兴就放在脸上的性子,但接触久了也能发现,俞敏霞真就是那么一个性子,而雪晴的则是她给人看的。
真实的雪晴身上有着太多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没有的世故老练,出了事情想与她恢复到以前非常难,但与她把话说开,做出一副大家都释然的样子很简单。
俞敏霞则是那种真正的有什么就是什么的,想与她冰释前嫌不容易,但一旦把话说开了,却真的能达到毫无芥蒂的状态。
所以,崔莹来钟家之前心里真没多少忐忑不安,她相信事情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完成,但现在……她都不确定俞敏霞会不会给自己好好道歉的机会。
“怎么?忽然觉得心里没底了吗?”崔儒林微微笑着看着崔莹,眼底则满是严肃——现在知道胆怯了,之前怎么不知道多动动脑子呢?
“没有,我才不会呢!”崔莹死鸭子嘴硬的来了一句,生怕崔儒林再说什么,连忙问道:“大哥,钟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他们会处置那个邱梵芝吗?”
“他们要不要处置邱梵芝,怎么处置邱梵芝是他们的事情!”崔儒林微微一笑,笑容之中藏着崔莹不止一次腹诽的阴险,道:“我今日上门,最主要的任务只是把你擅自做主做的事情解释清楚,不要造成误会而已!”
崔莹嘴巴叽叽咕咕了好几句,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明面上发生的事情,关于崔蔷当年私奔的真相,邱梵芝的出身等等的一切,崔儒林并没有告诉她,而她也没有问——出身世家,她或许被宠得单纯天真、不解世事,但分寸却还是有的,什么事情能问什么事情不能问,还是十分明白的。
崔儒林斜着眼睛看她,看着她忙不迭的缩回马车后笑了——相比起看着一派天真,实际上却通透到了极点,似乎什么事情都看透的雪晴,他还是更喜欢自家这个傻妹妹,起码,这能证明,自家这傻妹妹是被人宠着护着疼着的。
崔家兄妹这厢往俞家去,而那厢大概的与钟善继夫妻说了邱姨娘身份,并与他们商量了几句,确定了下一步的钟熠则回到了汇园,敲开了好几天不曾打开过的跨院的大门,示意给他开门的婆子离开,自己亲自掩上大门,走了进去。
“大爷,你来了!”听到声响的邱姨娘迎了上来,忧心忡忡的道:“妾身听惜惜在外面说崔家来人了……怎么样?”
“你觉得会是怎么样?”钟熠冷冷的看着邱姨娘,眼底带着凶光,道:“你还在心存侥幸,觉得崔家人或许猜不到你的出身吗?”
钟熠的话让邱姨娘面露苦色,心也彻底沉到了谷底,她知道如果崔家没有说破自己的出身,那么自己就能有活路,哪怕是钟熠知道自己出身司马家,不,或者应该说只要崔家没有说破,知道自己出身司马家的钟熠就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崔家不好得罪,司马家就是好得罪的吗?
而事实上,后者才是更不能轻易得罪的,司马家或许不能给予钟家什么资源人脉,不能给钟家带来什么好处,但是,想要坏钟家的事,甚至给钟家带去灾难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这也是邱姨娘那日故意露口风的目的,她是想以此搏一搏,但显然,她输了!
“崔家想怎样?”邱姨娘满脸死灰,眼中透着绝望,却又不甘心的道:“是让大爷将妾身交给他们还是逼大爷处死妾身?”
“你觉得会是那种?”钟熠看着邱姨娘,不等邱姨娘回答,就凉凉的道:“崔少主没开那种口,还在我和父亲的询问下,非常直接的说你与他崔家没有任何关系,崔家没权利也没必要对你做什么,怎么处置她,是钟家的事情,与崔家无关。”
“他真这么说?”邱姨娘满是绝望的眼中迸发出惊喜,让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但这种骤然的光彩夺目不但吗,没让钟熠觉得惊艳,还让他一阵辣眼——短短两三天没见,等待一个既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处置结果的煎熬让邱姨娘暴瘦,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脸上如今更是看不到一丝肉,颧骨有些突出,让原本颇有几分徐娘半老风韵的她看起来就是一副苦命刻薄样。
邱姨娘现在这副模样,一脸苦涩绝望看着还能让人心生几分怜悯,可满脸惊喜欢悦,却只令人感到刺眼得紧。当然,钟熠有这种感受,更多的还是因为心里如今恨毒了邱姨娘,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钟熠冷冷的看着邱姨娘,道:“不过,这不意味着你就能活下来!”
“大爷~”邱姨娘惊呼一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喃喃的道:“难不成崔家愿意抬抬手,给妾身一条活路,钟家却不肯吗?”
“崔家不介意你是死是活,是因为你们虽然给崔家带去了不少麻烦,但也就只是麻烦而已,已经拿住了崔蔷,已经有了一个出气筒的崔家自然不在意你的死活!”钟熠看着邱姨娘,道:“但是,你们母女给钟家带来的是什么?是足以抄家灭族、牵连九族的弥天大祸!”
“大爷,妾身冤枉啊,妾身……”邱梵芝的心怦的一跳,心慌得瞬间没了着落,但依旧本能的喊冤,本能的为自己辩解,道:“妾身是怎么样的,别人不清楚,大爷还能不知道吗?自从那年普济寺与大爷……”
“闭嘴!”邱姨娘不提普济寺还好,提及普济寺钟熠就想到了崔儒林说的邱梵芝怨恨二房的缘由,他冷冷的道:“普济寺之前呢?你何不与我说说大觉寺的事?何不与我说说你为什么恨二弟入骨?何不说说你这些年对二房做了多少事情?”
“大……大……大爷……”邱姨娘被钟熠一连串的质问砸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崔蔷什么都招了,而崔少主当着二弟三弟说了你这些年干的好事!”钟熠恶狠狠的看着邱姨娘,道:“他还说了你们司马家的好算计!第一步……” 郎君,入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