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明面上撤人,暗地里却盯得越发紧迫的举措让钟善继和钟熠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邱姨娘事后第三天晚上,钟善继便将三个儿子连同妻儿全部叫到了易安居,就连一直在祠堂的杨茹和钟蔺赓也不例外。
这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钟初晴在东宫已经安定下来了,钟家也商议好了怎么处置杨茹了。因为这个,年纪不大,想不到太多的钟蔺赓尚好,而杨茹眼底藏了惊惧,脸上也带着不安和惶恐——在祠堂关了一百多天,将她心底深处那个她生了钟蔺纬钟初晴,是钟家的大功臣、无论她做了什么,钟善继父子都不会真个把她怎么样的念头是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为了长子长女的前程着想,钟家极有可能让她这个屡屡做错事、屡屡给他们添乱丢脸的生母消失的想法。
杨茹怎么想的,没有人关心在意,就连钟蔺纬都没有多给自己的母亲和胞弟一个关怀的眼神——知道更多真相的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钟家会不会因为邱姨娘的事情彻底败落下去,别的都可以放到一边。
“这几日,我和你们母亲商议再三,做了一个决定!”钟善继原本因为年纪渐长而逐渐耷拉下来的眼皮越发的显得松弛,额头眉间的皱纹也深了很多。短短的三天,让已近花甲却一直老而弥坚的他呈现出一种雪晴从未见过的老态来,前世的他们一家三口被牵连进敬王府逼宫篡位,钟善继疾首痛心的逼着钟珥休妻杀女也不曾有过的老态。
钟珥和钟仐都紧张的看着钟善继,钟珥眼底带着担忧,而钟仐眼中则满是期待,而知道钟善继会说什么的钟熠眼中则藏着毒。就如崔儒林说给崔莹的那样,钟熠心里如今是恨毒了两个弟弟,认定决定要走的钟珥是没有兄弟情分,在这种时候不肯留下来一家人同甘共苦,而愿意留下来的钟仐则是想趁着邱姨娘带来的不良影响,在钟善继夫妻面前刷好感,谋求更多的好处,是想趁火打劫……
钟熠没有做太多的掩饰,他的眼神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让钟珥收回了思索再三,想要缓一缓,等到年后再谈搬离的话语,也让钟仐暗哼一声,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过分。
“我和你娘决定,除了之前分给你们的东西之外,再给你们兄弟三个每人一座宅子。”三个儿子的表情和反应,钟善继尽收眼底,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拿出了三张房契,道:“房契就在这里,都是三进的宅子,只是地段不一样,你们看看。”
一旁的兰婆婆将房契分别拿给兄弟三人,钟善继继续道:“这三座宅子都是非常不错,只需要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人……明日,我会请见证人上门,将分家的事情当着见证人的面说清楚,而后你们兄弟就准备搬家事宜。”
钟仐微微一怔,毫不迟疑的道:“父亲,儿子不搬!”
“老三……”
“我知道因为邱姨娘的事情给家中惹了麻烦,麻烦还不小,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反正儿子不会在这种时候搬离的。”钟仐的话说得很好听,而他身边完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梅汐涓则附和着点头——钟仐身上连功名都没有,搬了出去,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当然不能搬。
“你的孝心我知道,但这件事情我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钟善继淡淡的道,他可不认为钟仐这个时候不肯走是因为孝顺,他淡淡的道:“与耀是长子,纬哥儿是长孙,于情于理都应该留在我和你娘身边,所以,大房搬不搬随意,但是二房三房……我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收拾,半个月之后或者搬到我给你们的宅子或者搬到你们名下别的地方,总之必须搬走。”
“父亲、母亲……”
“或者主动搬走,或者我让人把你们的东西一收直接撵出门去!”钟善继不想听钟仐说废话,直截了当的道:“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得出来!”
钟善继这话让钟家三兄弟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参与商议的钟熠没说话,被打断、知道自己说什么都难以改变钟善继决定的钟仐也没有再表孝心,倒是钟珥微微迟疑了一下,郑重的道:“父亲,可有什么能让儿子为您和母亲分忧的?”
“我和你娘心里有一直有件事情,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与你说……”钟善继顿了顿,长叹一声,道:“为父的真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
“还请父亲直言!”钟珥心头觉得有些腻味,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总不能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别开口了。
钟善继又是一声长叹,而他身边的端氏则在跟着叹息一声之后开口道:“与晖,你应该也清楚,这些年来我总挑剔阿夕,总想往你房里塞人不是见不得你们夫妻好,而是为娘的担心你,不希望你将来老了没儿子孝顺……以前不知道那是有人作孽作恶,对你对阿夕都颇有怨言……”
“母亲放心!”钟珥笑笑,笑意却没有到眼底,道:“慕容梦玲姑娘如今正在为儿子和阿夕调理,慕容姑娘说,只要调理好了,儿子就有再当爹的可能!”
“万一调理不好呢?”端氏问一声,又道:“慕容梦玲的名声为娘的也听说过,但一来只是听闻,并未见过她真的为什么人调理好,二来你们夫妻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阿夕……她都这个年纪了,别说身体受过损伤,就算身体不曾受损,一直健健康康的,这个年纪也不好生了。你忍心让阿夕这般年纪怀孕生子吗?万一她的身体吃不消怎么办?”
钟珥心头其实并不是非常在意沈月绮能不能在调理之后再怀孕生子,只是觉得既然能调理好,那就好好调理,被端氏这么一说,却也担心起来,忍不住的将目光投向沈月绮。
钟珥的表现,让端氏心里多了几分信心,她笑笑,道:“我觉得与其指望着阿夕调理好,让她三十多岁怀孕生产不如走个捷径,过继一个,你说呢?”
过继?钟珥微微一怔,大概明白了钟善继夫妻在算计什么了,他心里冷笑一声,道:“过继?从哪儿过继?过继谁?母亲既然说这话,想必这些都是认真思考过的吧!” 郎君,入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