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了一圈的众人也如同中央坐着的高焱浚一般面瘫冷漠,这也不怪他们,因为这样坦然自若地处理人或事在他们看来,再平常不过了。
变化莫测,阴晴不定一向是高焱浚的行为准则,在他们看来,高焱浚堪称是个冷酷狡猾,坏事做尽却又能适时化险为夷的神奇存在,可以毫无顾忌地站在食物链顶端,冷眼俯视着污秽众生。
做不做,谨遵的只有自己的脾性和心情。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几乎就没有什么事可以牵绊住他那根神经,除了一年前的那一次!
张扬双腿都开始发抖,脊背发冷,密汗从他额头流下,呼吸因为害怕而变得粗重。
照高焱浚刚才说的话,分明就是不打算放过他的意思,此刻的求饶只会显得多余。
高焱浚伸出手从高脚杯架抽出一个红酒杯,夹在指缝间转过身来,目光再一次扫过张扬嬉笑:“别那么紧张,龙哥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店我可以留着,不过…”
他话语一顿,张扬心口猛然停滞,脸部肌肉猛跳个不停,仿佛等待死神宣判般紧张。
手指弹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你没有照看好我的狗,让她有家不能回,得罚你才行!”
于末横了一眼高焱浚,早就明白他的用意,处处带着她的名号惩处别人,无非就是让这个人日后把怨气全算在她的头上。
再看看被吓得不轻的张扬,叹口气,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落跑。
不过她不敢多言,搞不好他又会借机整出什么其他事,于末完全相信高焱浚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本事。
张扬抬头看向于末,凝视了一会儿后忙收回目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张扬自然心存怨恨,但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怒视于末,就以中间坐着的这个男人的表情来说,意识告诉他,这口气只能默默咽下去。
高焱浚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看着于末略带抱歉的目光后,又记起她刚才郊区外的反抗,将酒杯往吧台棱上一碰,酒杯壁就碎裂开来,呈现出参差不齐的尖沟。
众人不解,目光都集聚到高焱浚手中的杯子上,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张扬还是有着不祥的预感。
他邪魅笑着,手指顺着尖沟的轮廓画了平平淡淡的圈,语气说不出的诙谐:“会调酒吗?”
“会会会…我会。”张扬急忙答着。
他笑意更浓,“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张扬突然觉得怪异,声音也开始变弱,“右撇子…”
他盯着酒杯,嘴角扬起的弧度诡异猖獗,似乎对接下来的提议很感兴趣:“那我就网开一面,只废右手好了!”
“什…什么?废…”张扬惊恐地看着一圈的黑衣人心头冰冷,浑身仿佛被抛掷寒窑,窒息般地压抑。
废手?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拼尽了力气往外冲,却被层层围堵起来的保镖抓了回来,模样像极一只待宰的无头苍蝇。
他自然挣扎不过,最后只能被强按在地,摊开的手指撑着地面延口残喘的抵抗,脸色越发惨白,魂都被吓飞了:“不要!…爷,大爷!求你饶了我吧!别废手,别废手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他就一个酒吧的小小老板,哪见过这种场面,更别说会被威胁废手了!
气氛一度紧张且压抑,黑压压的一群人呼吸声却莫名的轻薄。
死寂诡异的酒吧中,暗黄流彩的灯光穿梭过西装革履的人身上,又豪不停留地移开光线,像个从不会踱步的浪子,冷漠无情。
张扬的心几乎都要冲破胸膛跳出来了,被打碎的杯子递到了龙郅的手中,只见他面色无异地俯身下去,就要动手。
于末瞳孔一张,猛冲下来推开龙郅,“放了他,是我自己逃走的,跟他没有关系,要废就废我的!”
高焱浚敛了笑,狐眼冷了许多,这种看似英勇救义的话在高焱浚听来却有些呛口。
他似乎很不爽,直盯着于末眼睛却还是冷沥一声:“动手!”
一旁几个人上来拉开于末,龙郅又重新蹲下。
看着高高扬起的玻璃杯在灯光下淌出憎恶的冷色,于末还是卖力挣脱开:“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要把这些有意无意放我跑的人都惩戒一遍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从没人跟他们老大这么说过话,更可怕的是还是以一种质问的口吻吼出来的。 他比骄阳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