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都还没走到平都卫的牢房,他西门风玷污良家女子、医死无辜百姓、受贿敛财、衣冠禽兽等“美名美谈”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再经过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一渲染,此时此刻西门风就是那采花大盗、杀人狂魔无疑。
现实啊就是这般残酷,你做一百件好事没人记得,但你做了一件坏事别人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你治好了千人也无用,但凡一个人出了毛病就是你的不是,不管那出事儿的人是有意栽赃还是另有所图,围观者只关心那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国师府几人听到消息后也是震惊不已,急急忙忙赶往平都卫却又被堵在了门外,塞钱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柳云熙搬出了柳依依的面子才得以进去探视。
柳云熙看到西门风时一颗心总算安稳了,他正躺在草堆里玩儿耗子呢,好在平都卫的人还有点眼力劲儿,没对太医院院首滥用私刑。
“西门风,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柳云熙自然不会相信那些坊间八卦。
西门风将耗子丢到一边,拍拍手坐起身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我正看诊呢,猛然间冲进来个女的,挺着个大肚子,说我轻薄了她,然后就自行了断一尸两命,我满头雾水没弄明白,那边平都卫又带了个男的进来,说我医死了他爹,好巧不巧他爹还真是我亲自看的诊,唉,我真是百口莫辩,现在是比那小窦娥还冤枉呢!”
陆雪儿听了西门风这叙述倒也宽心了些,能说会道证明他还有办法:“那女子你可曾见过?”
“不曾啊!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而且那姑娘下刀真叫一个快准狠哦,好歹我也是个神医,居然也没能将她拉回来,就眼睁睁的看人咽了气,搞得现在死无对证。”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着,只有柳薇薇一个人沉默的在旁边忙活,将带来的食盒整理出来,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才招呼到:“西门风,你先吃点东西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定不会让人冤枉了你!”
“呵呵,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西门风打趣到。
“当然相信!”柳薇薇脱口而出,但是对上西门风的眼睛忽然就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柳云熙拍了拍西门风的肩膀:“我们都信你,吃东西吧,记得在这儿多个心眼,必要时拿依依的名号出来糊弄人!”
“估计这事情和我们最近调查集雅堂脱不开干系。”陆雪儿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是早就计划好的,先对付依依,再对付你,那接下来的目标会不会是柳云熙?”
还没讨论出所以然那边看守的狱卒就来催促离开,柳薇薇都走到牢门口了又回转去,掏出一方绣着蔷薇花的手帕,用酒沾湿后拉过西门风的手轻轻的擦拭起来。
“没事儿别玩老鼠,亏你还是大夫这都不懂,擦干净手再吃饭!”
人都走了西门风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锈帕愣愣的出神,然后将锈帕叠好收入了怀中,自言自语的念了一句:“原来你不喜欢紫薇喜欢蔷薇啊!”
有了之前的推断,柳云熙回去后就直接将平安茶楼等产业都尽数歇业了,国师府也闭门谢客,行事上尽量的低调,免得再给对手可乘之机。
可是暗处的势力并没有歇着,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去查西门风的案子,争取尽快将他捞出来。
堂堂太医院院首出了事儿,皇帝陛下也不可能不知道,毕竟那群言官并不比菜市口的大妈大婶清闲,被这样一闹腾,皇帝有心偏袒也不行,还得公开审理才能服民心、平民愤。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可是国师府却默契一致的对柳依依隐瞒了这些消息,只道还在追查。
柳依依也不疑有他,继续矜矜业业的忙活凉宋城的扩建,并在上书奏表皇帝后,为幽州城的士兵配上了新出栏的精良战马和改良弩箭,并表示等来年就能为北疆、南疆的士兵也改善装备。
这样的操作下皇帝倒有些不忍苛待西门风了,人家柳依依在边关卖命,可是她的家人在京城却身陷囹圄,说不过去呀!
于是金口一开让兵部尚书秦暮阳亲自审理案件,有了秦暮阳把关就不怕别人从中作梗。
经过一番查探后,终于弄清楚了那女子的身份,说什么良家女,却分明是豫州一家青楼的妓女,花名思思。
西门风身为太医院院首,每日都要进宫应卯的,告假也有文书登记,那女子怀孕不过五六月,而在这期间西门风并没有出城记录,怎么可能去豫州玷污她?
再者,这思思还算小有名气,早就不是清倌人,不需要人刻意玷污吧?人西门风又不差那点儿嫖资。
不仅如此,柳云熙还找到了那家青楼的老鸨,证实思思是在三个月前被一蒙面人赎身带走的。
而思思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位落魄书生的,那书生赶考途中经过豫州,撩了姑娘芳心却是一去不返,连他进京的盘缠都是思思给的,说起来思思也算是痴心错付。
虽然还查不到带走那思思的人是谁,但是好歹能证明思思肚子里的孩子跟西门风没有关系,且她在众目睽睽下自尽身亡也不关西门风的事情,所以思思的指控就并不成立。
至于那朱老爹的案子倒更好查一些,济慈堂看诊都会严格留存医案,而朱老爹又不止西门风一个大夫给看过,人证物证都能显示朱老爹的身体没有问题,济慈堂的药也没有问题。
朱老爹的儿子更是左邻右舍公认的无赖,吃喝嫖赌样样来,没钱了就去搜刮朱老爹,要是拿不到钱则是对着老人家拳打脚踢,朱老爹那一身的病一半是气出来的,一半则是被打出来。
柳云熙查到前不久朱老爹的儿子在赌坊欠了巨额赌债,奇迹的是朱老爹死后这笔赌债居然还上了,其中猫腻不言而喻。
可是正待秦暮阳命人去朱家时,却发现那朱老爹的儿子畏罪自尽了,并留下遗书说老父亲是他下毒害死的,本意只是想以此敲诈济慈堂一笔钱还赌债,却没有掌握好毒药的计量要了老父亲的命,这才一不做二不休说是西门风医术不精给治死的。
虽然没有揪出幕后主使,但好歹终于还了西门风清白,出狱那天好多百姓到平都卫门口迎接,一个二个都忘了当初的嘴脸,一口一个“西门神医”喊得亲切,听得西门风满身鸡皮疙瘩直掉。
那些百姓自然也不是对西门风思念的紧,而是少了济慈堂他们才发现平都已经没有第二家药铺会那般大方的免费看诊放药,这才念起西门风从前的好来。 柳家嫡女会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