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久久不答。
“嗯?”叶惊阑浅浅的鼻音里带起了少许不悦,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难不成还要挑明了将二人的关系一是一,二是二地摆出来吗?
云岫将滑下肩头的衣衫拉起。
“你在我的榻上歇了一宿还不知足?”
“不知足。”
“那你要怎样才觉知足?”
仿佛一直在等云岫问出这个问题,他想也不想,径直说道:“我想歇个小半辈子。”
云岫蹙了蹙额,又问:“还有大半辈子呢?”
叶惊阑平静地应道:“你在我的榻上。”
一问一答里,她羞红了脸,他则是笑出了两个深深的梨涡。
她假意咳嗽两声,想要避过适才这羞人的话,自顾自地起了另一个话茬:“你为何将衣袍挂于我的屋檐下却又不肯见蒙络?”
“因为我想让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离你远一些,别再有小心思了。叶府里的当家主母只能是你。不见蒙络的原因是她会坏了我的好事。”
“蒙络似有重要的事情想同你言说。”
叶惊阑眯了眯眼,“我知,此事我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
她试着探出手指,一弯,再刮在他的鼻尖。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身子骨的战栗是由心而发的。
她暗自思量,很多男子喜欢这个动作,约摸是因了这奇特的触感。
趁着她的思绪飘散,叶惊阑学着林澈漪,指腹压在云岫的唇峰上,直视她的双眼,极尽蛊惑的嗓音在此时此刻如晨钟忽响,在心上绽开了一朵花火。
“别说话,吻我。”
云岫听了这话,脑子霎时放空。
里面乱如麻拧成结的思绪突然散尽。
眼里,唯有一人而已。
唇形相印。
温软。
缱绻的情思在眼底浮现。
四目相对。
他拥住双眸微闪的她,柔声道:“既然你不愿予我一个答复,那便由我来说。”
“说什么?”
她慌乱的神情被他收入眼。
“成亲。”
云岫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成亲?
平日里口舌几乎不输人的她变成了一个小结巴,磕磕巴巴地说:“不是……等此间事了吗?”
叶惊阑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活在这世上,每日一睁眼就会碰上解决不完的烦心事,若是一等再等,除了等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之外,你和我之间仍是隔着千沟万壑,我过不去,你不愿过来。”
他的下颌抵住了她的肩,沉下声接着说道:“我害怕有那么一日,析墨先于我……”
云岫的心一颤。
“怎会……”她的呼吸音很重。
叶惊阑感觉到她在轻拍他的后背。
他舒展了眉。
“你让我等太久了……”他如是说道。当日在镇南王府里,他赠了珠钗,求了口头婚约。自江枫城到盛京城,又是过了几月,再拖下去,恐被人捷足先登。
云岫垂眸。
“我……”
“就这么定了。你不能反悔。”
叶惊阑化身为劫道的匪徒,蛮横且不讲理。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如同在讨好一只猫儿。
“猫儿”没有炸毛。
在“猫儿”发愣之际,那人已化作一阵风,溜出了屋子,临了还留下一句:“我去找秦大人算一卦,再择一良辰吉日迎你过门。”
云岫暗自后悔,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和他敲定了亲事?
别的姑娘要想成亲都是三媒六聘,她倒好,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人带偏了路。
云岫抚上了自己发烫的脸。
她不禁长叹一口气,果然离了家,没有父母为她操持,人生大事也“从简”了。
她整理好衣裳,坐到了窗边。
双手托腮。
应当先知会黛粉吧。
而后是去寻花钿。花钿在叶府里,晚些再去同她说。
云岫忽地发了愁。
该怎样和析墨说呢?
她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从头读了一遍,又觉不好,扬手撕去了纸页。
她不自觉地便将撕下的纸页团成了团。
心生烦闷。
云岫起身,推开了窗。窗外立着四个大汉。大汉们神情凝重,其中三人双手抱胸,孟章的独手握紧了拳。
“云姑娘!”齐齐出声的“四象”悄悄打量着云岫。
云岫的眉头紧蹙,这几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齐刷刷地伫立在此,绝不简单。
孟章上前一步,恭敬地说:“云姑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兄弟四人如有得罪之处,烦请宽恕则个。”
“……”
监兵虽是面有不满,但还是给足了大哥面子,他抱拳说道:“我为我的鲁莽道歉。监兵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海涵。”
“……”
执名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
陵光捧上几张银票,看上去像是他们四人攒了多年的“棺材本”,“小小心意,还请姑娘笑纳。”
“……”
云岫心想,这几人是一同吃错了药?
金不换拎着笤帚进了院子,“嘿嘿”一笑,“我说什么来着,总有一日你们会把自己的舌头嚼烂了吞下去。”
“闭嘴。”监兵夺了他的笤帚,抓住他的后衣襟,脚下生风,带着金不换离开了云岫的院子。
蒙络那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们在作甚?”
三人迅速隐匿了身形。
蒙络张望着四周,朗声问云岫:“方才他们在同你说什么?”
云岫淡淡一笑,“我也不知。”
“奇了怪了,我把府里寻遍了都没能找到大人。”
云岫没有管顾蒙络的嘟哝,倒是金不换一蹦老高,在院子外叫喊道:“他不想让你找到,自然是找不到的……”
监兵捂住了他的嘴。
蒙络噘起嘴,“为什么大人不愿意见我?”
“你有何事想对他说?”
蒙络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
她纵身跃进了云岫的屋子。
“你想知道?”
云岫掏出一方锦帕,为她拭去额上薄薄的汗,“我想知道。”
蒙络得了这话,就像是领了圣旨,爽快地打开了话匣子。
她苦着一张脸,数落着蒙歌的种种:“蒙歌最近神神秘秘的,我想要去问问他,又被他赶出了院子。还有啊……” 倘若对云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