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行至一处无人之境,袍子一裹,仰躺在地上。
风吹草木,虫鸣四起,夹杂着泥土的馨香的空气围绕在身周,宁谧,沉寂,恬静。
一阵好听的笛声在耳边回旋,似曾相识。
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见云岫并未睁开眼睛,男子走到她身旁,随意地坐下,温润的气息弥漫开来。
“云姑娘,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吗?这么轻敌。”嗔怪着她,“如果我伸出手,往这一放,轻轻一扭。咯噔一声……”
感觉到来人的手扼上自己的脖子,云岫微眯起双眼,如一只等待猎物的小兽,伺机而动。
“试试?”
乍得听到这一句,男子不禁怔了下,撒开了手。
随后笑起,他的笑就像阳春三月吹开花朵的和风,温暖柔和。
“若是平常,十个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现在……”男子啧啧两声,“心法已乱,身上的毒还没有全部拔除,竟然还有魄力对我放狠话,不愧是你。”
“是不是狠话,你得先试试才知道。”云岫又阖上眼,翻个身,不再管身边的人。
“我将你比作雾隐山积年不化的雪里生长出的莲,纯洁,高贵。”男子似在惋惜,看着她的背影,再叹一口气,“可你偏要我辣手摧花,我刚才要是大掌落下,你半条命就没了。”
云岫转过身,正巧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自然明白他是故意用话来激她,撇嘴道:“析墨,话不能说太满,现在再比上一场,你也会比我先进那三尺薄棺。”
析墨嘴角的笑意更深,“你还有精神和我争辩这事,看来和你打斗的人太心软,下的毒不够猛。”
“你是不是希望我说一句,多亏了上次你打赌输给我的灵药,我才得以苟延残喘。”
云岫拔一根嫩草衔在嘴里,双手枕在脑后。这世间最快乐的事只有三件,其中一件便是和析墨打赌。他总是逢赌必输,输给她的都是些珍奇玩意儿。
今晚月色很美,只有点点疏星,凌城的风是自千绝山吹来,卷着北疆的肃杀之气,拂过脸庞的时候会有些凌厉,她嚼着草根,望着天空里晕着光圈的月亮。
“如果你这生龙活虎的模样也叫苟延残喘,那我岂不是行将就木?”
云岫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一对狭长丹凤眼,一双上扬剑星眉,高挺的鼻,噙着春意的唇,双颊上扫了一些云霞。
可谓是神采奕奕。
怎么看,也和病入膏肓搭不上边。
瞧着云岫这认真打量的模样,他清清喉咙,岔开话题说道:“为何执意要离开北疆?”
她收回了神思,睫毛投下一片阴翳,“挼蓝还在等我。”
“教你吹叶笛的姑娘。”
云岫点头,“正是。”
他拈着那片青叶,几不可闻地叹息,而后说道:“天下之大,你何处去寻。”
“锦笺阁。”
这三个字如晨钟暮鼓惊醒了梦中人一般,析墨倒吸一口凉气。
江湖上的传说,号称知晓天下事的情报机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不知道。这个传说里的组织,早在多年前便没了音讯,甚至连楼阁建在哪,主事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去找!此举无异于登天!
云岫眸子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她也知晓这三个字的分量,这个组织她已经查了许久,投入无数精力,却如石沉大海,毫无进展。
“听闻楼主最为亲近的人是那三华之首——金华,找到他,是否就能探听一二?”虽说是传言,但人在面对绝境时,连一点能抓握的稻草都不愿放过。
云岫紧咬着下唇,缓了好一会,痛心说道:“玉华姐妹在我面前自戕了。”
塔木族的三光、三华从来都是秘而不宣,只有玉华姐妹是个例外。早年因起事被镇压,族长作为珍宝进献给先帝,先帝疑心过重,转手赏赐给了西平王。如此这般辗转,使得玉华姐妹暴露在了天下人面前。
她们死了……
就意味着线索断了。
“我将鸟人族的族女捡了回去。”
析墨眸光一闪。 倘若对云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