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边没有白天里的喧闹,只有海浪轻打着沙滩的哗哗声,海风轻吹在脸上,让人不免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明月当空,将我们两个的影子斜斜的映在沙滩上。
郑婉晴站在我的前面,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仿佛是在投入大海的怀抱。海风再次吹起,撩动着郑婉晴肩头如丝的秀发。那背影竟显得那样美丽,犹如神话中的仙女一样美丽。
洁白的月光、松软的沙滩,这种浪漫的环境,好像应该适合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来享受。
可偏偏怎么会是我和郑婉晴呢,如果眼前这个美丽的背景是我心爱的雨儿那该多好。
“哎……”我叹了口气,就见郑婉晴扭过身来,恬静而美丽的双眸看向我,轻声一笑说:“许浩,谢谢你整个下午都陪着我。”
我耸耸肩,看看手表,笑着说:“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六分,所以我不只陪了你整个下午,还有整个晚上。”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这个人很讨人厌,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郑婉晴问了一句,我看到她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而是换成一种清雅淡柔的温柔神色。
我不由愣住了,呆呆的看了郑婉晴半天。原来她也有温柔的一面,也有天下所有小女人所应该有的可爱。
“许浩,我在问你话呢?”
由于天黑,我又是背着月光,郑婉晴也没瞧出我此刻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嗯……啊……这个……”我应了两声,脱口说道,“怎么说呢,你在工作的时候比较惹人讨厌,整天摆着一张冷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司所有的人都欠你钱。还有,你在工作的时候脾气很大,有好几次你骂几个小姑娘,她们背地里都哭鼻子了。”
“哦?”郑婉晴脸色一沉,“我……我真的有那么坏吗?”
天哪,我这兜了什么,话好像有点说重了。
毕竟这些话,只能是朋友之间的谈话,不是我一个当下属应该说的。
我又赶紧解释:“也不是……最起码……这个……你现在就很讨人喜欢。”
慌乱之中,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话说完了,才发现这句话比刚才那些话还没脑子。赶紧闭嘴,以免郑婉晴还原本色,就要我的好果子吃了。
“怎么不说了。”
郑婉晴一双眼睛看来马上就要变冷了,我只能说句实话:“我怕你扣我资金。”
郑婉晴卟吃一声笑了出来,说:“其实……你人也并不坏,就是平时不注意纪律。”
这一笑之下,郑婉晴脸上顿时显出从来没有过的淡媚。
今晚的郑婉晴,似乎已经从那个蚕茧中走了出来的飞蛾,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我又想起了那晚的那个和郑婉晴拉扯的男人。他到底和郑婉晴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叫郑婉晴老婆。
好多的疑问,在心里挥之不去,我忍不住开口问:“郑总,有一件事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郑婉晴随口便答:“什么事?”说完她马上看着我,脸上显出微微的冷意,说,“你是不是想问那天发生的事。你是不是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我什么人?”
我点了点头,郑婉晴面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我发现郑婉晴异样的表情,赶紧说:“我也是随口一说,如果郑总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郑婉晴忽然笑了一声,仰天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郑婉晴瞧瞧四周,不远处有一片礁石,她笑着说:“我可不想一直站着说,咱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刚刚坐下,郑婉晴忽然沉默了,等了好半天,她才缓缓说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在天海,没人知道我的过去……”
说到这里,郑婉晴目光之中渐渐变得伤感起来,思绪似乎飞回到那个她不愿想起的过去。
接下来,她终于开始了她的故事。
“我生在北方一个很小的城市里,从小,我的爸妈就吵个不停,每天我都是在他们吵架摔东西的日子里度过的,到我十五岁的时候,终于,他们离婚了,我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我独自一个人下了深圳,在一家做电子玩具的工厂里打工,在那里,我遇到了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人。”
我吸了一口烟:“你的初恋?”
郑婉晴点点头,神情之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另她终生难忘的少女时代。
“他比我大五岁,那时他是我们厂里最有女人缘的帅哥,那时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爱情,我们从相识到热恋,从热恋到同居。只用了一年时间。”
“我们的同居很快传遍了整个工厂,我也成了众多他的追求者的攻击目标,每天我都在她们狠毒的目光中工作,甚至有一回一个女工故意把我拌倒。摔的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但我不后悔,因为有他的爱。我只要这些。“
“他那时在工厂外有一所自己的房子,房子不大,只有三十多坪。我把那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那时我心里想,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建立起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天地。“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我渐渐发现。他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刚上班就哈欠连天,一开始,我以为他加班太累,就每天为他煲汤,想给他补补。但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老样子,甚至有一次还浑身抽搐,连滚带爬的冲进厕所里。“
“我起了疑心,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终于有一天,我在他的宿舍里看到他拿着一个打火机,烘着一张锡纸,锡纸上面,洒着一层白色粉末,他正贪婪的张着嘴,用力的吸着冒出来的白烟,这种场面,我在电视里不知看过多少次。她竟然……是在吸毒。“
“在我的追问下,原来他已经有了三年的吸毒史。看着他抽搐的身体,我又爱又恨。为了帮他戒毒,我花去了我积攒了两年的所有的钱,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毒瘾每次发作,我都心如刀铰,我没有办法,开始去给他买毒品,为的只是让他少受一点痛苦。”
“到最后,我身上的钱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可是他的瘾却越来越大,每次发作,他都会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逼着我给他买毒品。可是我确实是已经没有钱了,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在了买毒品上面,但这点钱还不够他三天的剂量。”
“有一天,他带我去了一个偏僻的楼里,进了门,就发现有五六个男人色眯眯的盯着我,我心里发慌,想拉着他出去。但是他却不走,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五百块钱和一包白粉后,把我往里推着,自己出了门。我马上感觉到我被他卖了,卖了区区的五百块钱。我痛哭的敲门,求着他们放我回家,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最后……我被他们……
“被他们怎么样了?”我忍不住追问说。
郑婉晴凄笑着,说:“没什么,就在他们准备对我施暴的时候,警察来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同班的一个要好的朋友无意中听到了他和那些人的谈话,情急之下报了警。”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听到郑婉晴继续说:“在公安局里,他给我下跪,求我给他作证,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但我知道,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话说到这里,郑婉晴的眼里却只是闪出一丝泪意,没有伤心,没有暴怒,仿佛她是在说着一个小说里的剧情。但我仍然感觉的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又是一段狗血往事,如果说小璐的那是琼瑶悲情剧,那郑婉晴这可要是正宗的都市伤情剧。
“那后来呢?”
“后来?”郑婉晴仰望着天上的星辰,缓缓说,“那一天我从公安局出了来,我就再没有回过那个家,我用口袋里仅有的钱,买了一张火车票,漫无目的的在向北走,走了三天,我发现我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海风吹动着她的秀发,淡淡的色光洒在她的脸上,我只能看到她的眼中略微有一点湿意,让她的面容显得更是多了一些幽幽的淡伤。
“在福寿路上的石椅上坐整整一天,我终于想通了,这个世界,没有真爱,只有利用。我只有十八岁,我还年青,我仍然可以奋斗。第二天,就到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应聘,这家公司,就是宏大。”
故事讲完了,郑婉晴的眼角,终于涔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瞪着我说:“都怪你,本来今天挺高兴的。”
“我……这个……”我很配合的笑了一声,怪我就怪我吧,谁让咱免费听了一段催泪弹故事呢。
不过一个女人,竟然能忍受这样大的痛苦,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这恐怕不只是有毅力就可以完成的事。
“对不起。”我也觉得对不起郑婉晴,人家这么伤心的往事,我要不表一下态,那可就说不过去了,“我不该问你这些事。”
“呵呵……”郑婉晴笑了一声,吸了一下鼻子,说,“你为什么要对不起,以前那个郑婉晴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再说一个关于她的故事。”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了,如果安慰两句,骂那个杜新红猪狗不如,好像说了也都是废话。
所以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礁石,凝听着海浪的声音,海风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肩膀一沉,我扭头一看,却是郑婉晴的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许浩,我困了,能靠你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吗?”
“嗯……这个……可以吧。”我鼻中袭来郑婉晴顺滑的秀发上清香的洗发水味。心里碰碰跳了起来,“只是回去别太晚了,这里风吹的有点凉,小心着凉。”
郑婉晴没有回答,却传来一个低低的酣声,我低头看去,却见郑婉晴双眸微闭,已经进入了梦乡。
月光洒在郑婉晴的脸上,让她更多了几分宁静,几分淡雅,就像熟睡中的婴儿,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我随手拿起身旁我脱下的衣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将郑婉晴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
不知不觉,我的眼睛也变得沉沉的,渐渐的也睡着了。 市长千金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