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光一杯红酒后,大厅里的宾客也越来越多,大厅边角的台子上,十多个人组成的小乐队,正奏着一曲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外国名曲。
悠扬的音乐声中,大厅里的男男女女已经有人牵着手进入了大厅正中开始翩翩起舞。
丁玲在和一个秃顶男人聊了会儿天后,转头看着无聊之极的我,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抬到我面前,说:“你想不想邀请一位女士来跳支舞。”
我哪里会跳舞,我还记得在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学校汇演,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我很不幸被班主任挑去了做领舞。
结果那次是我有生以来最悲惨最昏暗的六分钟,在台下数千同学疯了似的狂笑声中,我悲哀的让所有不认识我拳头的人认识了我的舞姿。
丁玲见我尴尬的不伸手,大概也是知道了我不会跳,略微有些失望,放下了手。
就在这时,那个丁展鹏就一脸笑的走了起来,向着我点点头,换成一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我:“许先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请丁小姐跳一支舞。”
跳就跳吧,问我做什么,你们就是跳到床上去又管我屁事。
见我没搭理他,丁展鹏微笑说道:“谢谢……”
然后转过头来,弯腰伸手,说:“丁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
丁玲呵呵一笑,将手搭在丁展鹏的手上,二人轻飘飘的就飘进了舞池里。
这个丁展鹏不愧是更高层次的泡妞高手,在舞池里和丁玲配合得宛如在花丛中飞舞的一对蝴蝶。
我看了一会儿,肚子里忽然咕噜叫了一声,那声音虽然不大,但身边一对漂亮英俊的男女禁不住瞧了我一眼。
“嘿嘿……肚子痛……肚子痛……”
我也不知道这对男女是不是在看我,心虚的解释了几句,赶紧捂着肚子跑开。
从中午开始,我就滴米未尽,一个下午饿过了头也不觉得肚子难受,现在这种劲再次泛起来,胃都好像贴在了一起。
我是人,不是机器,所以我要吃饭。
我眼光盯在了摆在墙角的那一溜的长桌,洁白的桌布,摆满了银色的餐盘。在灯光的映射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当然,我的眼睛不是在看那些餐盘,而是在看餐盘里的食物。
烤得焦黄的鸡翅、黄烂烂的面包圈、泛着红光的龙虾、那还冒着热气的闷牛肉,还有那红色的西瓜片,绿色的苹果派,散发着比那银质餐盘更耀眼的光芒,让我猛咽口水,比见到了一个的绝世美女还亲。
当一个人饿疯了,什么狗屁美女、金钱、权力、自尊,全都比不上一个白面馒头。
何况,桌子上的食物比馒头更让人起食欲。
“咕噜噜……”我肚子里叫得更欢,五脏庙里锣鼓齐鸣,比庙会赶集还热闹。
我抄起一个餐盘就冲了上去,在周围人惊异的眼光中,把餐盘摞成了小山。
“随意……随意……”我冒充着主人点头向来宾们示意微笑后,一口吞下了一个面包圈。
正当我吃得不亦乐乎时,忽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许浩?”
“哎……”
我应了一声,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身穿着黑色晚礼服的美艳女子正在我身后,疑惑地看着我。
我刚正啃着鸡腿的嘴忽然不会动了,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郑……郑总?”
郑婉晴定眼一看,等看清楚真的是我,快步向我走来,冷着一张脸,说:“你请了半天假,就是和小玲来这里?”
“我……这个……”我冷汗直流,郑婉晴这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狂,会不会不给面子把我这个月的资金全部扣光。
咽下还没嚼烂的鸡腿,我陪起了笑脸,说:“呵呵……郑总,我可以解释。”
“你除了解释还会什么?”郑婉晴瞪了我一眼,回头去看舞池,舞曲刚刚奏到一半,丁展鹏和丁玲两个人的身影仍然像蝴蝶一样在人群之中轻舞。
“说吧,小玲为什么要带你来?”
我苦着脸,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把从中午到现在发生一切大致说了一遍,郑婉晴面容上渐渐显出一丝怒意。
“这个小玲,到底想做什么,我都已经跟她说了少跟丁展鹏这种花花大少交往,她怎么就不听呢?”
我趁她说话的功夫,把盘子里最后一点残渣消灭干净,嚼着一嘴的杂物,问:“郑总,这个丁展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丁小姐和他混这么熟,会不会吃亏呀。”
其实我心里是在想,吃就吃吧,反正这事也说不上是谁吃谁的亏。
郑婉晴哼了一声,说:“丁展鹏在天海的花花公子里面不排第一也要排第二了,你说得对,小玲和他这么混下去早晚要吃亏。”
“嗯……是呀……”我一边含糊的应着,一边又偷偷的往盘子里扒食物。
一曲结束,丁展鹏挽着丁玲的手走了过来,见到郑婉晴,微笑道:“郑小姐,你也来了。”
郑婉晴微微点头示意,毫不浪费自己的笑容,只是嘴角轻轻一抿,就算是笑过了:“丁先生你好。”
“宏大今天能来一位老总,一位经理,这可真是给我父亲面子。”
“经理?”郑婉晴愣了一下,还没等开口去问,丁玲已抢口说:“丁先生的舞跳得太好了,简直比专业的还好。”
丁展鹏有些受宠若惊,托起丁玲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手背,很绅士地说:“能够与丁小姐共舞一曲,是我的福气,希望以后能常联系。”
丁玲婉然一笑,说道:“那是当然,以后我还要靠着丁先生这棵大树乘凉了,最时候丁先生可别不给我一点点的位子哟。”
丁展鹏面容微微露出一丝惊喜,一丝奸诈秽的神色,但随即便隐藏在他礼貌的笑容里:“丁小姐哪里话,有什么用得着我的,你只管开口。”
等到丁展鹏离开,郑婉晴已经把丁玲拖了过来,低声训斥着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丁展鹏这种人你别去惹,对你没好处。”
丁玲倒是有点失神,眼角紧紧盯着丁展鹏的背影,口中嗯嗯了两声就不做回应。
郑婉晴讲了半天,才发现丁玲的眼睛根本就没去瞧她,皱着眉头就把丁玲的头扳了回来。
“小玲,你还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听……听……晴姐的话我当然听了。”丁玲嘻嘻笑着,挽住郑婉晴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晴姐,你也知道我喜欢玩了,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会把握分寸的。”
郑婉晴叹了口气,刚要说话,丁玲已经拉起了我,笑着说道:“晴姐,我们去那边了,你自便吧。”
不等郑婉晴再说话,丁玲拉起我就跑,绕着大厅一直跑上了楼去。
在大厅的二楼,是一圈环绕着大厅的一条长长的圆型过道,过道足有三米多宽,沿着栏杆,摆放了数十张简洁大方的藤椅藤桌。
丁玲顺手从过道餐饮台前抓过两瓶红酒,提着两个高腰杯把我拉到桌前。
“干嘛?”我被丁玲强行按在椅子上后,不解的问了一句。
“喝酒呀……你说干嘛……”
我虽然很能喝,可是在这高雅的场合里,我可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甩开膀子大喝。
所以我摇了摇头,说:“红酒我喝不惯,还是别说了。”
丁玲吐气如兰,低声说道:“你难道不想让我喝醉后再去景玉酒店一次?”
我承认,丁玲这句话是极有诱惑力的,因为我感觉到我的身上已经冒出了少许欲望的小火苗。
镇定,一定要镇定。
欲望就要毒品,一但沾上,就会让你永远摆脱不掉。
我脑海里不住的念叨着这句也不知是谁所说的名言,手却慢慢抓起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曲终人散,随着最后一支舞曲的落幕,我平生第一次参加的豪华酒会就此结束。
本想着和郑婉晴一起出来,可是扫了数眼,不见郑婉晴的踪影,而且丁玲也有了些醉意,拉着我就往外跑,我也不得不跟着。
出了别墅,我才发现门外停着的那些豪华车已经走了大半,可能这样的酒会本来就很乏味,有些人也只不过是来应应场而已。
丁玲开了车门,嘻嘻笑着说:“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去喝酒。”
我怀着一片好意提醒她:“你已经喝得有点醉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丁玲瞪了我一眼,说:“真扫兴,好了好了,赶紧上车,我送你回家。”
开动了车子,我立刻拿出装着我衣服的纸袋,说:“既然我的任务已经完了,我这就把衣服还给你。”
丁玲瞧了我一眼,等到车子驰出了大门,才笑着说:“你如果愿意在这里换衣服的话,那就还我。”
我很不习惯丁玲这种说话的方式,但她说的也对,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她有脸看我还没脸脱呢。
我只好缩回手去,说:“那我记你一个电话,明天我打电话还你衣服。”
丁玲瞅了我一眼,说:“你不会这么认真吧,几件破衣服还用着还,你想穿就穿,不想穿明天扔了去。”
二十多万的衣裤鞋子,说扔就扔,你可真是大手笔。
“别,我还是还你吧,二十多万放在衣橱里,你想让我晚上做恶梦吗?”
丁玲呵呵一笑,因为正开着车,所以从皮包扔给了我,说:“我手机在包里,你自己拿出来存一下我的号吧。”
看着那个名贵的LV包,我猛然想到了女人的皮包里,总会一些私密的东西,比如——那天堵我鼻血的那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包包。
女孩儿的包包里总是会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左翻右翻,翻出丁玲的化妆盒、擦面巾、口红、眉笔等等凌乱小东西后,才在最下层找到了丁玲的手机。
还好,今天丁玲的包里没有让我尴尬的东西。
这是一款三星最新款的手机,银白色的机身上居然还点缀了几颗小星星。
丁玲你多大岁数了,还学十五六的姑娘贴这玩意儿。
用丁玲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顺便把我的号存了下来后把皮包放了回去。
一时无话,我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身上这些衣服上,我知道这些名牌都是价值不菲,就随意问了一句:“一共花了多少钱?”
丁玲瞧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不多,一共也就二十万左右吧。”
“多少?”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说多少?”
丁玲一愣,扳着手指又数了一遍:“西服八万七、皮鞋两万二、皮带八千一、手表十万三、领带一万四,还有衬衣三千六,哦,对不起,我算错了,是二十三万多。”
车子沿着盘山的柏油路向着山下驰去,我时不时和丁玲也闲聊了几句,让我改变了丁玲在我心里的一些看法。
其实丁玲也并不像我以前所想的那样,至少她很开朗、活泼,好像这世界上没有她伤心的事一样。如果没有那天的尴尬经历,我想我也不会这么讨厌她的。
聊了一会儿,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了,我忽然想到丁玲和丁展鹏都姓丁,所以就顺口说了一句:“说来也巧,那个丁展鹏和你都是一个姓,这个姓可是不很常见。”
丁玲微笑着的脸上微微沉了下来,透出一丝冷意,也不像刚才接着我的话聊下去。
我没发觉丁玲脸上的变化,开了句玩笑说:“五百年前都是一家呀,你说不定还和他们丁家是亲戚呢。”
丁玲的脸彻底拉了下来,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我没有防备,惯性让我头向前一栽,一头撞在了面前的玻璃上。
还没等我去捂着,丁玲已经冷冷说出了两个字来:“下车……”
我一时没有听懂,愣了一下,就听到丁玲又是一声愤然的怒叫:“我叫你下车……”
我眨着眼睛,不明白丁玲为什么情绪变得这么快。
“听不懂中国话是不是……我叫你下车…………”丁玲开了车门,狠力的把我推了下去。
“喂……喂……你……你疯了,这里离市区远有好几公里呢,喂……”
我冒起一阵冷汗,抢着去开车门,可是车门已经被丁玲反锁。我又赶忙去拍车窗,大叫着:“丁玲……你王八蛋……赶紧给老子开开门……”
没等我喊完,丁玲那辆奔驰小跑车,已经像离弦的箭,飞驰而去,将我带了一下,翻倒在地。
“丁玲……你这个王八蛋,小心下山撞死你……”
我冲着车怒吼了几声,却看见那车子越走越远,车后的红灯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山里的夜风很冷,一阵寒风吹来,冻得我直打冷颤。
这娘们儿怎么郑婉晴一样,帮了她一转头就翻脸不认人。女人善变,这句话我现在可是深有体会了。
四下张望了两眼,这条盘山道不是公路,而是专门通往山顶那幢豪宅的专用道路,而且丁玲又走得最晚,这条路上已经是看不见任何车影了。
黑漆漆的夜色,只能借着天上的月光,才能模模糊糊看到四五米之外的情景,除了呼啸的山风,恐怕也只有草地里吱吱轻叫的蟋蟀阂作伴了。
我还指望着丁玲能像郑婉晴那天一样能回过头来,可是一路走出了一里多地,山风还是那山风,月亮还是那月亮。依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照这样走下去,我估摸着要走回市里去,最少也要用三个小时。
我大骂着丁玲的无良,哆哆嗦嗦的原地跳了几下。忽然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身后忽然车灯照来,一辆车驰到我的身边停了下来,车窗降下,郑婉晴的头从车里探了出来。
“许浩,你怎么一个人下山?”
我简直有些想哭,老天有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大救星。
我也顾不上说话,开了后车门一坐了座上,抽了抽鼻子,阴着脸说:“丁玲把我扔路上了。”
郑婉晴一愣,转过头来扫了我一眼,目光充满疑惑。等转过头去,才听到她低低的说了一句:“小玲到底想做什么?”
我恨恨的咬牙说:“我怎么知道,回头麻烦你帮我问问她,她是不是想玩到我死了才甘心呀。”
郑婉晴没有答话,开动了车,一路下了山来,等到了家门口,已经是十点钟。
我下了车,和郑婉晴道了声谢,刚要转身回家,就听到郑婉晴沉声说道:“许浩,我替小玲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会好好问清楚她的。” 市长千金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