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乡,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快点起来吧!”李县长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众人的面前:“不是我现在不让吊车起吊啊,你们也看到了,那块石头实在是太大了,这一辆小吊车起不了作用啊,我已经跟一建和二建下了通知了,他们正在紧急调运起重车和挖掘机赶来,只要车来了,我们马上把石头搬走,把车拉上来,我求求大家伙了,快点起来吧。”
“是啊,老乡们,老乡们,大家快起来吧,快起来吧,要是我们跪着能把石头搬走,我愿意陪着大家跪上三天三夜,但是我们这样跪着不起作用啊,大家快起来吧,起来吧!”孙书记跪在地上搀着姥爷的手臂说道。
“唉,对,县长、书记说的对,咱们大家伙都别跪着了,快起来吧,起来吧,啊,都起来吧,咱们这么跪着也耽误推土机干活,都起来吧,起来吧,唉!”姥爷一边说一边和孙书记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其他人一听,纷纷的都从地上站了起来,给推土机和铲车让开路,继续清理疏通道路。
“姥爷,姥爷,呜呜呜,城子舅舅,我要找姥爷,我找老爷,呜呜呜。”小玉洁在城子的怀里嚎啕大哭着,把小手伸向了爷爷。
“大爷,你抱抱孩子吧,孩子一直闹,我哄不了啊!”城子无奈的说道。
“好好,来来,玉洁来,姥爷抱,姥爷抱。”爷爷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把小玉洁接了过来。
“姥爷,这里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啊,他们都是来接舅舅吗?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回家,姥爷,回家吧,回家吧。”小玉洁不停的哭闹着。
“好好,回家,回家,咱一会儿就回家,他姥爷,这可咋办啊,你说怎么办啊?”爷爷转身问着姥爷,见多识广的姥爷一直都是爷爷的主心骨。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回去怎么跟嫂子和秀芝他妈说啊,不能回去,不能回去,要是逸晨、秀芝和孩子没坐这趟车,现在说了不是白把她们吓一跳吗,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心慌意乱的姥爷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做决定了。
“姥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在这儿了,姥爷,回家吧,回家吧!”小玉洁继续哭闹着。
“可要是不回去,她们在家里也是挂着啊,孩子还一个劲的闹着要回去,要时间长了不回去,她们在家里非得急疯了啊!”爷爷说道。
“哦,那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回去,可回去怎么说啊,啊,怎么说啊,城子,你说说,你年轻,主意多,你说说怎么办啊?”姥爷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彻底的失去了方寸。
“那个叔,大爷,要不这样行不,我带着玉洁回去,回去之后套车子来,就说道让石头给堵住了过不来了,逸晨哥跟嫂子可能又回县城了,套车子接他们去,您们看这样说行不行啊?”城子说道。
“行行行,就这么说,能瞒一会儿算一会儿吧,要是汽车拉上来,孩子们真在车上,咱再给孩子他妈们说,行吧,大哥?”姥爷转身问着爷爷。
“唉,行,只能先这么说了,唉,逸晨啊,秀芝啊,你们可千万别坐这个车啊,千万别坐这个车啊!”爷爷说着说着泪水又下来了。虽然希望逸晨一家人不在车上,但是爷爷心里也知道那种希望真是微乎其微,只是自己现在看不到人,不愿意接受罢了。
“行,那,大爷你把孩子给我吧,您也别掉泪了,别掉泪了,啊!”城子皱着眉头说道。
“嗯,行,行,我不掉泪了,来来,玉洁啊,来,让城子舅舅抱着你,啊。”爷爷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
“我不,我不,我要姥爷抱,我要姥爷抱,姥爷回家吧,回家吧,我想妈妈,想姥娘,我想回家,回家吧,回家吧!”小玉洁一听说要把自己交给城子,立马伸开双臂搂住爷爷的脖子不肯撒手了。
“玉洁,姥爷的乖外孙女,听话,听话,啊!城子舅舅带你回家,啊,来,撒开,撒开。”爷爷一边说,一边抬手想要拉开小玉洁紧抱着自己脖子的手臂。
“我不,呜呜呜,姥爷,我不,我要姥爷抱,我要姥爷带我回家,呜呜呜,呜呜呜。”小玉洁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大哥,你看孩子这样,够呛啊,要不你也回去一趟吧,我在这里看着,等着消息,你回去套车子回来,要是万一,唉,也好把孩子们接回去啊。”姥爷说着说着,泪水又哗哗的流了起来。
“嗯,是啊,大爷,我叔说的对,要不您抱着玉洁,咱们一块回去吧,您也知道我这嘴,要是我大娘问的急了,我一个忍不住就得说出来啊!”城子说道。
“那行,行,咱一起回去,一起回去,走。”爷爷说着,抱着小玉洁超乱石堆走去。
“大哥,你可得控制住啊,脸上别带出来啊,要是咱逸晨跟秀芝没坐这趟车,你要是一说,可得把她们娘几个都吓坏了啊,可别带出来啊!”爷爷流着泪大声的嘱咐道。现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在暗自垂泪,是啊,这个时候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没有坐这趟死亡公车啊!
“我知道,我知道,走走,城子,你拽拽我,这个石头堆不好爬啊!”爷爷一边往上爬,一边扭头回应到,眼睛里满是泪花。
“嗯,来来,大爷你慢一点,慢一点,走,慢一点下,慢一点下。”城子扶着爷爷小心翼翼的翻过了乱石堆来到摩托车旁。把摩托车掉过头来,一骗腿上车,猛蹬几下把发动机打着火,摩托车开始突突突突的冒起了蓝色的烟雾。
“大爷,来你上来,上来,慢一点啊,坐好了吗?”城子招呼爷爷抱着小玉洁上了车,然后问道。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回去吧,啊,走吧,城子。”爷爷说道。
“嗯,好嘞,大爷你坐稳了,抱稳了孩子啊!”城子出发前又嘱咐道。
“嗯嗯,好,走吧,坐稳了,走吧!”爷爷说道。
“噢噢,回家喽,回家喽,嘻嘻嘻,回家喽!”小玉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现在姥爷能带着自己回家,对她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嗯,对对,玉洁,咱们回家了,回家了。”城子一边说一边挂上挡,加油门的同时慢慢的放开了离合器,摩托车排气筒子突突突突的冒着蓝烟上路了。
“嘻嘻,姥爷刚才那些人是干嘛的啊!”小玉洁仰起小脸天真的问道。
“哦,那些人是来看热闹的,你没看见山上的石头都掉下来了吗?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的。”爷爷回答道。
“哦,他们都是看热闹的啊,那舅舅和舅妈呢,还有哥哥呢,他们在哪儿啊?”小玉洁接着问道。
“舅舅、舅妈,还有哥哥啊,他们都在县城呢,石头把路堵了,舅舅、舅妈还有哥哥就回县城了。”爷爷继续回答着小玉洁的问题,他必须让小玉洁深信舅舅、舅妈和哥哥都回县城了,这样回家之后,才不至于说漏了嘴。
“哦,那舅舅、舅妈还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们怎么回来啊?”小玉洁接着问道。
“额,咱们现在回家套驴车,去接舅舅、舅妈和哥哥,等姥爷接上了舅舅、舅妈和哥哥,他们就都回来了。”爷爷回答道。
“哦,可是姥爷,刚才你怎么哭了啊,你还和哥哥的姥爷,还有那么多人都磕头干嘛啊?”小玉洁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而且特别喜欢问,不知道的一定要问个明白。
“哦,刚才姥爷是跟他们闹着玩呢,闹着玩呢,回去可别说啊!你要是一说姥娘肯定又要笑话姥爷了,啊,别说啊!”爷爷嘱咐道。
“嗯,我听姥爷的,回去不告诉姥娘,那姥爷驶着车子来接舅舅、舅妈和哥哥,还带我来吗?”小玉洁问道。
“哎呀,你看咱那个驴车子跑的可慢了,又颠得慌,得颠老长时间呢,你要是不怕颠的慌啊,你就跟姥爷来,好不好啊!”爷爷说道。
“鞥,那姥爷,我还是不来了吧,我怕颠得慌,颠的腚锤子疼。”小玉洁萌萌的说道。
“嗯,好好,那玉洁就跟姥娘和妈妈在家里等着,等着姥爷接舅舅、舅妈和哥哥回来,啊,在家里听话,别闹啊!”爷爷说道。
“嗯,姥爷,我,我最听话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舅舅、舅妈和哥哥接回家啊!”小玉洁问道。
“哦,等到晚上就接回来了,快黑天的时候就接回来了,你就在家里等着,等着给哥哥过生日,啊!”爷爷说道。
“嗯,姥爷,我知道了,那来的时候,姥爷你怎么睡着了,摔倒了,还有那个哥哥的姥爷也睡着了,摔倒了。”小玉洁接着问道。
“哦,姥爷,跟哥哥的姥爷闹着玩呢,不是睡着了,啊,回去千万别说啊,要不姥娘和妈妈会笑话姥爷的,啊!可不能说啊!”爷爷继续叮嘱道。
“鞥,姥爷,我知道,我,我一定不说,嘻嘻嘻,可是,姥爷你要给我买好吃的啊!”小玉洁这还谈起了条件。小玉洁现在还只是个两岁多的孩子,她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了,小小的她,现在心里也没有生与死的概念,当然也不会知道爷爷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难过。
“嗯,好,好,姥爷给玉洁买好吃,给我的乖外孙女买好吃的,玉洁爱吃什么,姥爷就给玉洁买什么。”爷爷强颜着欢笑,回答着小玉洁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因为在爷爷的心里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那就是一家人没有坐这趟汽车,即使希望是那样的渺茫,但总比没有好啊!他现在不能让奶奶、姥姥和自己女儿龙爱香承受这种痛苦,万一儿子儿媳一家人真的没坐这趟车呢,爷爷一直这样期盼着。
“妈妈,妈妈,姥娘、姥娘,我回来了,回来了。”小玉洁蹦蹦跳跳的先跑到屋里去了。
“啊,回来了啊,好好,呵呵呵,玉洁,姥爷呢?”奶奶问道。
“姥娘,姥爷和城子舅舅在后边呢,这不是来了吗?”小玉洁回身指着爷爷说道。
“哦,城子,老头子,你们回来了啊!诶,逸晨呢、秀芝呢,还有我孙子呢?”奶奶问道。
“是啊,爹,我哥我嫂子还有志海呢,怎么没回来啊?”龙爱香跟着问道。
“哦,那个爱香啊,刚才东南上不是打雷了吗,那个那边下大雨了,山上的石头咕噜下来了,把道给堵住了,汽车可能直接回县城了。哎,那啥,我们回来套上驴车子,从那边小道绕过去,到县城去接你哥你嫂子,还有咱志海去。”爷爷回答道。
“哦,我说呢,我说怎么到现在了还没回来啊,那行,大哥你快点套车子吧,快点去吧,到县城可不近乎哩,驶着车子去,回来也得快天黑了,我去给你牵驴去。”姥姥说着这就往外走。
“哎,婶子,你去干啥去,我去我去。”龙爱香说道。
“诶,可不行,你这都五个多月的身子了,你可不能去,你老实的在屋里待着,我去就行。”姥姥回答道。
“诶,婶子,你去干啥,我去拉车子,我大爷牵着驴,我们爷俩就套上了,您上屋里坐着就行。”城子一边说一边去东屋墙根下拉上板车,爷爷则去驴棚里把驴牵出来,爷俩来到大门外动作麻利的套好了车子。
“哎,城子,老头子,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饿,他姥爷也饿了,来来,你们拿着这个鸡,拿上几个馒头在道上吃,啊!别着急,慢点走就行,没太阳以前啊,把逸晨、秀芝还有志海接回来就行。”奶奶说着把包着几个馒头的笼布和装着烧鸡的袋子递了过来。
“嗯嗯,行行行,你们别管了,都家去吧,家去吧,晚上以前我们一准回来,一准回来,驾、驾!”爷爷一边回答一边扬起鞭子赶着驴车上路了。儿啊,孙子啊,儿媳妇啊,你们千万别坐这趟车啊,这趟车坐不得啊,千万别坐啊,千万别坐啊,一路上爷爷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念叨着,坚持着心中唯一的一线希望。 九死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