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些时候,陈小娅和曼庭回到酒店房间后不久,徐西屏就赶来和她们汇合了。是陈小娅开的门,曼庭正坐在飘窗上依着窗壁看着城市的灯光。
“越云的舅舅他们都在,好不容易才脱身……”徐西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陈小娅,停顿了一会儿说,“天明给我打电话了,凌子和李原……”她欲言又止,“他们是我请的。”
“你?”陈小娅有些意外,她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其实我和凌子一直都有联系的。”徐西屏坐到曼庭身边,也朝窗外看了看,“一直没跟你说,原先是怕你还惦记他,后来看你和孝文过得不错,就觉得告不告诉你没什么区别,告诉你了或许还多事……”她转过头来看着陈小娅,“当年我和越云结婚凌子就没来,她对我说了很多抱歉的话,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这一次我想她来,我想你们都在,她还是有些犹豫——”
“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吗?”陈小娅打断她,随意地翻着床头的杂志,背对着她。
“我想是吧……”徐西屏想了想说,“我跟她说你现在过得很好,你和孝文的婚礼视频,还有你们蜜月旅行的照片,我都发给她了看过了,她也挺为你高兴的。”
“所以她来了?”陈小娅看着手中杂志的某一页,漫不经心的问道。
徐西屏点了点头。
“这些年,凌子过得怎么样?”一直没有说话的曼庭转过头来看着她。
“她……”徐西屏略作停顿,说道,“不太好!”
“怎么啦?”曼庭连忙问道。
“什么叫不太好?是好还是不好,不好的话,问题出在哪里?”翻杂志的动作也停住了,陈小娅转过头来看着徐西屏,有些耐不住性子,“难道李原也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毛病——喜新厌旧啦?”
“倒不是这个问题,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矛盾肯定有吧……”徐西屏想了想说,“但李原对凌子一直挺好的。”
“那你快点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啊?”陈小娅走到她面前。
“是啊,西屏,凌子哪里不好了?”曼庭收起腿紧靠他身边。
“西屏他们一直想要个孩子,但一直就没有……”徐西屏若有所思,不无担忧的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次人流伤着了……”
“那有没有治疗呢?”曼庭急切地问。
“也看了很多次医生,中西药吃了一大堆,都没效果!”徐西屏想了想说,“不过那边的医疗条件也不太好,我跟越云说过了,越云约了一个妇科专家,过几天会给凌子做一个全面检查。”
“是应该好好查查。”陈小娅在曼庭身边一屁股坐下。
“现在知道西屏过得不太好,心里难过了吧!没有那么过不去了吧!”徐西屏勾过头来看着她,像看着一个淘气的小孩。
“你想什么呢?我可是一直不当回事儿的好吧!”陈小娅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她,嚷嚷道,“他俩是他俩,我是我!”
“……”徐西屏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洗澡!”陈小娅迅速起身抓起床边自己的换洗衣服,转身看着她说道,“你跟曼曼聊聊吧!未天明简直是从天而降!她还没晃过神来呢!”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直奔浴间。
“是不是感觉特别不好?”徐西屏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脸来看着曼庭红肿的眼睛。
曼庭也看着她,想了一会儿说:“就是觉得很突然……”
“我也是,今天越云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惊呆了!”徐西屏低叹,“上一次越云就说要请他吃饭,你知道吗?我们没见过面,只知道他叫Tim。越云说他的声音很熟悉的时候,我还觉得好笑呢!那时候他还在国外,说是今天回来,今天越云准备等他回来后去他公司递请柬,问他助理他的中文名才知道竟然是他!”她显然犹觉得不可思议,“刚刚我过来前,接到他的电话,说真的,真感觉像做梦一样!”
曼庭看着她,没有说话,是啊,他就这样消失了十一年,谁能不惊讶呢?
“凌子跟我说,其实李原和未天明一直也有联系的,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徐西屏接着说道。
“想想也是……”这时候曼庭倒不觉得惊讶了,“他们从小玩到大,那么好的朋友……”她说,“李原有意隐瞒我们,也是为了他好吧!”
“我问了凌子,当年未天明为什么就那么走了,她说她也不知道。”徐西屏搂着她低声说,“是不是还觉得特别委屈?”
“是……”曼庭的眼中又涌起了泪花。
“怎么?”陈小娅很快就洗完澡出来了,她一边擦身一边嚷嚷,“今天不打算回去陪你的新郎官啊?”
“今晚就在这陪你们了!”徐西屏一边拍着曼庭的背一边转过头来看着她,也嚷嚷回去,“这么大的床,凌子来了也够挤!”
“对了,你请向东了吗?”大家都在床上躺下来之后,陈小娅问睡在中间的徐西屏。
“请了。”她说。
“向东什么时候到?”脸朝向窗边的曼庭背对着她们轻声问道。
“他不来。”徐西屏回得干脆。两个人都有些惊讶地扭身看着她。
“为什么?”陈小娅连忙问道。
徐西屏没有说话。
“向东还没放下……”曼庭转回身去,继续看着窗户,幽幽地说,“来,对他是一种伤害。”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未天明过来接她们去机场一起等待从甘肃飞过来的李原和白凌。
“我们先去接他们,过会儿一起吃饭。”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坐在后面的曼庭,她一直看着窗外。
“准备好了吗小娅?”徐西屏伸出手来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陈小娅。
“好了,放心吧!”陈小娅抽出安全带来给自己系上,说道,“我只吃饭不捣蛋。”
到机场的时候,时间正好,虽然多年不见,未天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李原,他一手正扶着行李箱一手护着白凌朝出口处走来。
“李子!”未天明大叫了一声。
正翘首以盼的李原立即看向他们这边,看到是他立即露出一个喜出望外的笑容:“天明!”
描写白凌朝他们走过来。接着便加速朝这边走过来,扶着行李箱的手松开了,护着白凌的那只手依然拉着她朝前走。
“真是情比金坚啊!”陈小娅冒出来一句,西屏拍了拍她的头。
这时候未天明已经迎上去和李原抱在一起了。
“你们接啊,我先去下厕所!”陈小娅转身准备溜。
“小娅!”
是白凌,陈小娅知道,这声音十多年都没听过了,但是她怎么可能忘记呢?她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
“小娅!”白凌又叫了一声,“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讲话了?”
陈小娅停住脚步,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未天明和李原松开彼此看着她们,曼庭走过来,轻轻拉了拉陈小娅的手。
“我……”陈小娅转过身来看着她。她还是那头长头发,但是没有当年那么油黑透亮了,略微有一点黄,皮肤也没有当年那么光滑水嫩了。和她们不一样,这么些年,自己和西屏都变得成熟而有韵味,曼庭则还像一个小姑娘,但白凌脸上却可以明显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特别是她眼角的细纹还有微微有些浮肿的眼袋。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陈小娅知道,站在她不远处的那个高大的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过去常被取笑长得“土帅土帅的”李原——依然深深地爱护着她。这,才是关键。
“小娅!”白凌已经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打断了陈小娅的思绪。或许是她加速向她跑过来的撞击力的影响吧,她感到自己一阵阵的颤抖。
“我们和好吧,不要这样。人生还能有多少个十一年?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白凌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自己的手,紧紧的抱住了她。西屏也走了过来,四个人抱在一起。两个男人走过来,微笑者看着笑中有泪的她们,时隔十多年,她们终于又心无芥蒂的聚在了一起。
“哎,我还要问你呢?我不联系你你就不联系我啊,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吗?吃午饭的时候,陈小娅又恢复了她原来的样子,她一边给凌子夹菜一边对她翻白眼。
“小娅,差不多行了啊!”李原隔着桌子朝她笑了笑。
“你谁啊?说谁那?”陈小娅立即转换攻击目标,“西部的风可真是厉害,你可是越来越黑了!过去是土帅土帅的,至少还有一个帅!现在整个就是一块黑土!”
“我随你怎么说!”李原张开大嘴继续笑着,不以为意。
“只要不说你老婆就行了呗!”陈小娅继续翻着她的白眼,“笑笑笑!那大白牙一衬,你的脸更黑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曼庭也翘起了嘴角,以前只在梦里梦见过这种情景。
下午,几个女人开车去给白凌挑选第二天参加婚礼的礼服,未天明便和李原去海边呆了一个下午。晚上西屏回了家,未天明则把其余的人送回酒店。他和李原一个房间,白凌和曼庭她们一个房间。
中途陈小娅打算下去叫一杯喝的,拐过去就要进电梯的时候,被人捂住嘴拉到安全门后面,反应过来准备挣扎惊叫的时候她却发现来人是自己的丈夫。
“孝文?”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嘘!”朱孝文朝后指了指,示意她不要声张。陈小娅朝后看去,章阳居然也在。
“你——你们?”她万分惊讶,“你们不是明——”
“他能等到明天吗?”朱孝文指了指章阳。
“我也觉得不能!”陈小娅回得直接。
“所以啊!”朱孝文笑了笑。
“我靠!”陈小娅拽着他的胳膊指着章阳问道,“你跟他亲还是跟我亲啊,连我都不告诉?”
“我们不想让曼曼知道!”朱孝文压低声音。
“你知道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吗?”陈小娅低声嚷嚷道,“说不定一尸两命啊!”
“怎么?陈小娅,你怀孕了?”一直沉默的章阳开口了,“这么快?”
“她说着玩儿那!”朱孝文笑了笑。
“那可不一定,我这个月还没来呢!”陈小娅叉起双手。
“好了好了,上个月不也推迟了吗?这个话题咱们回家再说。”朱孝文稍微有些尴尬。
“好了小娅,别闹了,快跟我说说曼曼的情况!”章阳也笑了笑,“说完了,房间留给你们俩,随便你们怎么扯。”
“曼曼——”陈小娅撑撑手伸伸脖子,“你说呢?能好吗?反正一直没怎么说话。今天凌子来了,和凌子挺多年没见了,说了些话,还笑了,她还说想留下来和凌子玩几天呢!以前凌子对曼曼最好了,就像亲妹妹!你知道的,她常常把她当成白霄。”
“他们……”章阳停顿了一下,问道,“有没有单独见过面?”
“曼曼来海南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陈小娅知道他指的是未天明,便把实际情况和他说了。章阳这才知道了机场那一幕,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延误了两个多小时才开手机。
“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我和孝文就在你们楼下那个房间。”他想了想又郑重地说,“拜托你了!” 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