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是想让我来解释吧。”张季康抬头,清秀的脸有一丝情感波动,“于先生要不出来走走?”
我如果说不你是不是就不讲给我听了?
这种答案就写在字面上的蠢问题我还是不要问了,点点头,和他出去走了一圈。
张季康说话的时候,语速有点慢,但是很清晰,听起来很舒服。
张向男对本家的厌恶无非就是来自张老先生对张爷爷的怠慢,张老先生自恃是张家本家的当家人,对一直不务正业,带着孙女去赚死人钱的张爷爷是十分地反感。
其实,张向南并不算张家旁支所出,只是她父母在意外中去世,而她又是个女生,在张家,女生是很不受人待见的,所以没有人愿意收养当时年纪尚小的张向男,唯独张爷爷愿意出面。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被他们嫌弃的小女娃天赋异禀,比起同龄的张家本家子弟,张向男厉害的不是一点半点。
“爷爷开始后悔了,他向张朝阳老前辈要回张向男的时候,张朝阳老前辈拒绝了。爷爷的当家人的尊严不容辩驳,所以爷爷把他们两个逐出了张家本家,向男姑姑记恨这件事,一直都是外子来称呼自己,表示自己和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季康解释得差不多了,我点点头,我猜到张向男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这样子的隐情,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我在心里暗暗想,那这也应该算是张老先生不对才是,换做我是张向男,别说见面了,我可能见到本家的人,见一次打一次。
“于先生是否在想,爷爷做的过分了?”张季康停住了脚步,我也跟着挺住了脚步,被猜中心里想法的我有一点心虚,我强作着无所谓的样子,“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我说不好的。”
张季康眼神黯淡,我现在才注意到他的眼睛颜色要比一般的人要深,不过没有深到纯黑的那种:“张家本家负担着很多东西,爷爷手段是果断狠厉,但是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张家,是为了大家。我们并不觉得爷爷哪里做的不对。”
“这不是你们重男轻女的理由。”我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样冷了向男的心,还要把让向男原谅你们,你们也太强人所难了。”
“向男姑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她生气……”张季康噤声了,想了想,“这件事情于先生你还是问问向男姑姑吧。”
恩?我要是能问得了她,我会来问你?
不过张季康的这些话倒是让我知道了一些张向男不会告诉我的事情,只是这件事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张家人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外人,为什么张家对我会抱着这么奇怪的态度?
之后我在张家的大房子随便逛了一下,就被张季康请去参加家宴了。
参加家宴的人并不多,一共才七八个人,我看了看,打过照面的人有张季康和张叔健以及张老先生,竟然只有四个人。
张向男出来的时候,换了件衣服,和张家人穿的长衫很像,只不过更显女子窈窕曲线罢了,平常利落的马尾也绾在脑后,斜斜地插着根木头簪子。
我很想和她打招呼,私底下联系,然而,张向男出来的时候太晚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就座,我也就不好站起来拉着张向男说悄悄话。
张老先生有意安排我和张向男坐在一起,我很感激他这样的安排,我之前只参加过村里婚礼的流水席,这种家族家宴我还是第一次参加。
张向男目不斜视,对我很冷淡,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只好默默吃着东西,我扫了眼其他人,其他人吃东西吃得很少,像是张季康,我感觉他只是吃了点青菜就停下筷子了。
他见我讶异的眼神,解释道,“我们都学习辟谷之术,可以不吃东西肚子也不会饿。”
忽然我的衣服被人扯了下,我转头看向张向男,张向男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私底下却拉着我的手,依旧是在我手心里写着字,就一个字,走。
我心里一惊,暗暗捏住她的手,她反手抽出,给了我一个眼神,就继续和张家人寒暄。
走?
这是约我出去谈话的意思?
我思虑着,假装失手把茶倒在自己的裤子上,因为浸湿的部分尴尬,我就提出回房间换条裤子。
我前脚刚出了饭厅,后脚就有人跟上来。
我被人拉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是张向男,她脸上总算恢复了之前我的熟悉的生气,她暗恼怒我,“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张家有那么容易出去吗?”
“那你好歹和我说一下,为什么我要走才行吧。”我微微皱眉,“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走。”
张向男深深地叹气,垂下双肩,“也是,那我就一句话和你说明白了吧……他们想要你去送死。”
这么惊悚的一句话从张向男的嘴巴里说出来,反而失了几分凌厉。
尽管如此,我还是惊悚了一下,“你说什么,送死?”
“向男姑姑此言差矣——”
突兀的声音插进我和张向南的对话之中,张季康从暗处出来,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向男姑姑你这么说会吓跑张家的贵宾的。”
“张向男说的是真的?”
张季康不说话,看来八成是真的。真的是每次开眼都没好事……我问的是张向男,“具体是要做什么让我去送死?”
张向男叹气,想起一些事情,眼神也开始暗淡起来,“你不要多问了,趁现在你还可以离开,赶紧走吧。”
我指着张季康,“你把他当摆设?”
张季康笑笑,颇有深意,“向男姑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
张向男把我护在身后,摆出一个打架的架势,“你们要是敢动于峰一下,我都不会绕过你们。”
“胡闹。”
一群人从饭厅里出来,簇拥着坐轮椅的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怒不可遏地拍着轮椅的把手,严厉地斥责他们两人:“季康,向男,你们两个这样像什么话!” 阴司保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