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离开石塔后,长岛鬼姥又住进了石塔里。
北蒙皇宫中的宫人们,不明白这位天师,为什么只喜欢简陋的石塔,而不喜欢华丽的皇宫。
但她脾气古怪,人们心中只敢猜测,却不敢非议她。
笙曜也怕她,她要什么给什么就是,她要住石塔,那就让她住好了,她说不喜欢宫女太监服侍,那就不派人服侍好了。
小皇帝的病情全好了,金城王的外甥彦远笙马上扬名在外。笙曜要赐他宅子,他只说,想重振彦氏一族,就住原来的彦府旧宅好了,笙曜准了。又封他为宫中太医院院正,统管太医院。
除了他得到封赏,金城王也得到了封赏。
舅甥两个同时得到皇帝的奖励,一时风头无限。
原来不起眼,在朝中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的金城王,一下子有了追随者,不少人见风使舵,从肃王的门下,转投到他的门下。
一向冷清的金城王府,忽然热闹了起来。
和金城王是对立派的肃王,忽然被冷落下来,心中不痛快,就来找长岛鬼姥诉苦。
长岛鬼姥坐在塔楼的顶楼抚琴,旁边只站着老太监恒公公。
见肃王一脸苦相跑来,长岛鬼姥淡淡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啦?皇上病好了,王爷该高兴啊?怎么反而愁眉苦脸的?”
肃王才高兴不起来,小皇帝病好了之后,都不跟他讲话了,朝中的大臣们,见了他只是敷衍着打招呼,有什么事也不跟他商议了,他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的。
长期被人前呼后拥,眨眼之间受到冷落,肃王如何好受?
他愤恨说道,“天师,金城王将皇上哄得团团转,皇上如今只听金城王和他外甥的,将本王完全忽视了。朝中的风向标也变了,全都向着金城王府了。”
“你斗不过金城王?他比你低一辈呢。”长岛鬼姥轻笑一声。
肃王脸色一窘,甩着袖子说道,“本王行事光明磊落,不像金城王爱使奸计。”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长岛鬼姥,“天师,这件事情你不能坐视不管,长此下去,朝中的事情,就都是金城王说了算了,天师将来想办什么事情,只怕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他有意将长岛鬼姥拉下水,让长岛鬼姥和金城王府斗起来。
其实,不消肃王挑拨,长岛鬼姥也想让金城王府吃吃苦头。金城王帮着云舒,她怎会放过金城王府?
凡是云凤凰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你说的,我知道了,你且去吧。”长岛鬼姥又开始抚琴。
肃王看一眼长岛鬼姥,心中得意起来,“那么,本王告辞了。”
话说到点到为止,因为长岛鬼姥虽然没有点头答应,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眸光中透着杀气。
看着肃王的身影走下塔楼,长岛鬼姥马上收了手,停了抚琴,她忽然冷笑一声,抱着琴站起身来。
恒公公朝她走近两步,“天师?您要下楼走走么?”
“去翠屏山。”长岛鬼姥冷冷说道。
恒公公讶然了一瞬,“是。”
……
翠屏山在皇宫御花园的一角,是一座二十来丈高的小山。
山是石山,除了山石缝隙里长着些杂草,和希拉的几棵歪脖子树,并没有长其他植物。
因为山的样子怪异,夜晚看时,像一个捧月的仙女,便被圈建在皇宫的御花园,做为观赏用。
长岛鬼姥到了翠屏山前,恒公公照例退开几十步远站着,不敢靠近前。
午后的大太阳,将石山照得耀眼雪亮,恒公公眯着眼,站在大太阳底下候着。
朝南方向,削平的山面上,刻着些古怪的花纹。
长岛鬼姥在几个花纹处,伸手点了几下,那处山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幽深的石洞。
一股阴风扑面袭来。
长岛鬼姥眸光微缩,走进了石洞。
石洞是天然的石洞,有一间普通的房间那么大,里面空无一物。四周的石壁上,同样刻着些古怪的花纹。
长岛鬼姥站在石洞中,打量着四周的花纹,冷冷而笑,“云凤凰,我知道你没有死,你藏在里面,你这个胆小鬼!”
她的声音阴阴沉沉,在石洞里形成回音。
“我杀光你的子女,看你还出不出来!哈哈哈哈——”
声音在石洞里荡漾,透着诡异,没有人回答。
“你出来。你出来!”她厉声喝道。
外面石门的机关,是她偷偷看到云凤凰记下来,可是里面暗门的机关,她不知怎么开启,十几年了,她一直没有找到开启的方法。
人人都说云凤凰死了,但她不相信,因为处处都有云凤凰的影子,云凤凰一定还活着,躲在哪个暗门的后面,时不时出来看她的笑话。
看她的笑话?她会杀光云凤凰在意的人,看云凤凰再如何笑她!
……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天。
长岛鬼姥依旧只是静坐,抚琴,百事不问。其实这只是表面,事实上,她派了恒公公,在暗中收集皇宫和帝都的情况。
“金城王世子将彦无辞的叛军全都收降了,班师回帝都,大约后天到。金城王府的老王妃,五天后要办七十整寿宴,已经在广撒贴子了。舒公主在京城开了家医馆,专门给穷人治病,不收诊金……”
“笙云舒开免费医馆?”长岛鬼姥冷笑,“她倒是大方。”
“她每月有俸禄拿,皇上还赏了她一千金子,开一年的免费医馆,她也是开得起的。”恒公公说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去打听消息。”
恒公公看她一眼,心中讶然,她只是打听消息,不做任何行动?
……
医馆每天黄昏时分打烊。
打烊后,云舒和贺兰仁义,会回到宫中的金凤苑。
主屋里,宇文熠正坐在桌旁看一副图纸,见她走进屋里,便朝她点了下头,“阿妮。”
云舒看一眼贺兰,“警戒。”
“是。”
虽然小皇帝笙曜十分的喜欢云舒,将自已最信任的几个宫女太监派来金凤苑当差,但必竟不是长期相处的人,云舒并不放心他们,每回宇文熠前来找她时,她都会让贺兰作警戒,以防他们的对话,让人偷听了去。
宇文熠在看北地三城的地图。
“可是那儿有情况?”云舒坐到他的对面,看了他一眼,问道。
宇文熠的眉尖紧锁着,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宇文恒在对北地三城的将领们,大肆打压,治罪的治罪,调离的调离。”宇文熠冷笑。
“他究竟想干什么?”云舒讽笑,“彦无辞死了,没人威胁他了,他就跟你挑明着对干了?内乱一起,若是北蒙再有人生事,两军又得对打起来,而你不在赵国,赵国必败。他是不是疯了?”
“他疯他的,但赵国不能有事。若想赵国太平,北蒙这边就得太太平平的。”
云舒眯着眼,“北蒙这边有肃王和长岛鬼姥,不可能太太平平,特别是长岛鬼姥……”她沉声冷笑,“我想,我的计划得马上实行了,不能再拖延了,五天后是个好日了。”
宇文熠看着她,眸光宠溺包容,“阿妮打算怎么做?”
“五天后是金城老王妃的寿宴,作为同宗的肃王,还有身为天师的长岛鬼姥,一定会前往赴宴,那时候……”她微微一笑,“我要反击了!”
……
五天后,金城王府要大办宴席,金城王府上上下下作着准备,自然不提。
同样作着准备的,还有肃王。
短短几天,朝中的势头就大变了样,这叫一直高高在上的肃王,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找了长岛鬼姥求助,但长岛鬼姥一直不见行动,等不及的他,打算亲自动手了。
书房里,有两个年轻的汉子,站在书桌前,毕恭毕敬地看着肃王,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均是一身黑衣,这是肃王的两个忠心的暗卫。
“五天后,是金城老王妃的寿辰日,那一天,本王想让金城王府热闹起来。”肃王的眸光阴沉肃杀,“至于怎么热闹,全凭这个。”
说着,肃王将一个药粉包放在桌上,“想个办法,让金城老王妃服下这包药粉。”
那两个暗卫不假思索的回道,“是。”
回答干脆,表情木然,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等差事了。
矮个儿的暗卫年纪大些,他拿了药粉,朝高个儿点了下头,两人快步离开了肃王的书房。
肃王半眯着眼,脸色阴沉看向金城王府方向,冷冷一笑,“金城王,对不住了,一山不能容二虎,有本王,就没有你!”
……
转眼便是五天后。
金城王府里张灯结彩,一是庆贺老王妃七十大寿,二是庆贺金城王世子凯旋归来。
双喜临门,加上有皇上的厚重封赏,热闹自然不必细说。
朝中的大臣们,和帝都的高门大族们,都纷纷带着贺礼前来贺喜。
云舒也盛装打扮着,带着顾铭和贺兰前来赴宴。
宇文熠的身份不便公开,便坐在马车里,静观其变。
“主子,二十名暗卫已经蹲守在金城王府附近,随时听候舒姑娘的差遣。”仁义前来汇报。
宇文熠的手指,闲闲地敲着马车内的小几,轻轻一笑,“很好,肃王说想热闹一些,本王成全他!记着,一定要尽可能的热闹。”
仁义的嘴角抽了抽,“是。”
……
云舒进了金城王府,马上有府里的大管事婆子走来相迎,“见过舒公主,公主请这边走,老王妃让老奴前来迎接公主,老奴已经候着公主多时了。”
“有劳嬷嬷了。”云舒含笑点头。
金城王一家,对待云舒像对待自家女儿一样,老王妃一再叮嘱下人们,不得怠慢云舒,婆子和云舒说话时,十分的恭敬,引得府里来来往往的宾客们,十分的诧异。
“呵呵,过了今日,看他们还如何亲密无间。”不远处,有人轻声冷笑着。
在云舒后面走进府里的肃王,甩袖冷笑一声。
“王爷,金城王府的管事来迎接王爷了。”肃王的仆人提醒着肃王,注意言语。
“哼!”肃王傲然轻哼,抬头往前走去。
金城王世子带着一个管事,笑着前来相迎,“肃王叔公,您来了?侄孙儿迎接晚了,还请恕罪。”
“你父王呢?他怎么不来?怎么叫你前来迎接本王?”肃王沉着脸,一脸的不悦。
肃王比金城王高一辈,所以面对孙辈的金城王世子,他当然是不高兴的,他是希望金城王前来迎接,顺便,他好当众教训一下金城王。
但金城王狡猾,不来。
“他是不是仗着自已被皇上夸了几句,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飘了?哼!”
金城王世子脸色讪讪,“家父在陪皇上说话,皇上不让他前来,并不是家父有意怠慢王叔公。”
皇上先来了?
肃王的架子不好摆了,甩了下袖子,不说话了。
……
这边肃王刚进了府里,府门口,又有一辆大马车停下了,守门的看到马车上的名牌,不敢马虎,吓得马上进府里传话去了。
这是长岛鬼姥来了。
这一回,金城王没法躲开了,只得亲自来相迎。 红妆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