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舒?
封显宏捏着秘信,颠来倒去的看着。反面没有字,整张字条上,也只寥寥二十来个字。字十分的娟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卢云舒会治毒?条件,她想提什么条件?
封显宏眯着眼,捏着胡子尖沉思。
封继夫人坐在一旁,见他半晌不语,忙问道,“老爷,这是什么信?怎么把你为难成这样了”
封显宏将字条递与封继夫人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封继夫人看他一眼,将字条接到手里,待看清上面的内容,马上惊讶得睁大双眼,“相公,这这这……她真的会治毒?”
“不清楚。”
封继夫人急道,“都这个时候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不然儿子就得一直被关着了。”已经关了十天了,今天一早她去顺天府牢里看儿子,儿子都瘦了一大圈了,还生了病,一直咳嗽着。
封继夫人一想到儿子瘦削的脸颊,心中就忧心不已,发愁得饭也吃不下去,觉也睡不好。
“关键是她提的这个条件,会不会是狮子大开口?”封显宏有点拿不准主意。
卢家现在在京城里,势头正旺,他担心着了卢家的道,将自己拉下水。
卢云舒在京城的一众闺门女子中,并不出色起眼,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人们对她的印像平平。但同云舒打过交道的封显宏却知道,那小小年纪的女子,可不是简单的角色,能将管平南的夫人殷二姑娘气得跳脚,可见,就不是一般的人物。
他还是小心些为好。
封显宏的犹犹豫豫,将封继夫人气了个够呛。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来伸手一拎封显宏的肩头肉,捶垂打打哭诉起来,“你是不是不想管辰儿的死活了?想再纳个妾给你生个儿子?枉我一直心心念念只记着你一人的好,到老了,你就这么对我?要是没了儿子,我……我不如死去好了……,呜呜呜呜……”
封继夫人虽然已经四十的年纪了,却依旧姿色丽人,又惯会使撒娇性子,封显宏不喜欢嫡妻,只喜欢她一人,不是没有原因的。眼下封继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起来,封显宏明显的招架不住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叫外头的下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封显宏搂着继夫人,软语安慰。
封继夫人不听,只管要死要活地撒泼,“儿子都没了,我要面子做什么?让我去死好了。呜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啊,不管我母子的死活。”
哭得梨花带雨,哭得封显宏心中越发的烦乱。
“我不是不救,你且坐好,听听我说说其中的原由。”封显宏扶着封继夫人坐好。
封继夫人冷笑道,“你是不是怕卢云舒提的条件?她一个丫头片子,能提什么大条件?再说了,她还敢胆大的要了咱们的命不成?顶多就是坐地起价要点银子,咱们又不是没有钱,给钱不就是了?哦,对了,听说,那卢云舒最是会算计了。离开殷家时,将殷家大房的银子坑走了不少,这回提的条件,八成也是银子。”
封显宏眯了下眼,想了想,道,“我先去见见她再说。”
“这就是了,老爷你现在就去,辰儿都在牢里呆了十天了,不能再呆下去了。”封继夫人急得直跺脚。
……
皇宫中。
天气日渐转暖的御花园,除了开得热闹的杜鹃花,玉兰花也渐渐绽放了,和迎春花杜鹃花争香斗艳。
和风习习。
宫女们都换了靓丽的春装,和秀丽的春景融合成一体,别样多姿。
宇文恒站在一株玉兰树下,看着前方放风筝的宫女们出神。
梁贵妃陪着宇文恒,在御花园里赏花闲逛。
如今殷鹂已死,梁贵妃便是宫中身份最高的嫔妃了,宇文恒后宫中的大小事情,全都交与归梁贵妃掌管着。
见过殷鹂是如何趾高气扬一步步踩下顾云旖,又一步步惨痛走向死亡,一向心思沉稳的梁贵妃,更加小心地当着她的贵妃,从不持宠而骄。
见宇文恒自新年以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少了,她便笑道,“皇上登基也有半年多时间了,可这后宫中,只有臣妾和静嫔二人,皇子也只有太子一人,未免冷清得很。臣妾想着,不如广选秀女吧。时间就安排在六月,那时候皇后的丧期也过了。”
宇文恒转身来看着她,梁贵妃的眼睛,很像一个人的,若不然,他也不会封她为妃,只可惜……
她死了。
“也好,全由贵妃安排。”宇文恒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是,那臣妾这就安排下去。届时,将拟好的名单送与皇上过目。”梁贵妃朝宇文恒屈膝一礼,说道。
虽说是广选秀女,但也不是什么人家的女儿都有资格参选,才貌双全,年纪符合是首选的条件,其次最重要的是身份,平民百姓之家的女儿,是没有资格入选的。
“好。”宇文恒点头,抬头时,正好望到顾云旖曾住过的锦绣宫,他心神一动,又说道,“将卢大学士的外孙女卢云舒的名字记上去。其他的,你自己定夺,无须给朕过目。”
梁贵妃看他一眼,眸光微微闪烁了下,“皇上,记下卢大学士外孙女的名字,怕是不好吧?前些日子,熠王殿下不是请求将卢云舒赐婚给他吗?皇上让卢云舒参选秀女的话,熠王殿下会不会不高兴?”
“朕选个秀女,还要看他高兴不高兴?这赵国,是他的,还是朕的?”宇文恒的脸色,攸地一沉,冷冷一笑。
梁贵妃忙低下头去,惶惶说道,“皇上,臣妾……臣妾也是担心皇上被熠王殿下埋怨。”
“那就让他埋怨去!”宇文恒冷哼,甩袖走开了。
梁贵妃看向他的背影,“……是。”眼角轻轻一挑,一改刚才怯怯弱弱的表情,眼睛里浮着些许的狠戾。
……
云舒吩咐贺兰递了秘信后,坐在卢府的正堂里,闲闲喝着茶,好整以暇地候着封显宏的大驾光临。
来求她。
卢家大公子和卢二公子,忙着督导卢明轩练武,好参加即将到来的武举比试,卢老爷子进宫参与议政去了。
正堂里,只有贺兰陪着云舒。
贺兰打着手势,问道,“姑娘,那封显宏,会不会答应?”
云舒笑了笑,“他会答应的,他要是不答应,他那宝贝继夫人,会闹死他的,他惧内。”活了一把年纪,只有一儿子,他不可能不要儿子。
贺兰撇唇冷笑,“惧内惧得不将嫡女当人看。”贺兰想到常常挨封显宏打的封玉琪,心中讽笑着,替封玉琪报不平。
云舒抬头看向正堂的屋顶,脸上露出忧伤来,幽幽说道,“贺兰,这间正堂,你来过不少回吧?”
贺兰叹了口气,打着手势说道,“姑娘,我记着这里呢。”
“这屋里有冤灵,他们也在候着封显宏。”云舒冷笑,“封显宏不来,我拖也拖着他来这里看看。”
贺兰张了张嘴,叹了一声,默站在一旁,这原是司家的宅子,在这大堂里,封显宏命人将司家全家人抓走,当天,就拉到菜市口砍了头,理由是,谋反。
云舒这是想到了往事吧?怎能不恨封显宏?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门口处有仆人说道,“姑娘,大理寺卿封大人来了,要见姑娘。”
贺兰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姑娘真是神了。
云舒收回目光,朝门口望去,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请他进来吧,我候着他多时了。”
仆人看了云舒一眼,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心说难怪老爷子要将姑娘的殷姓改成卢姓了,就冲姑娘这份敢见大官的端庄大气,就令人钦佩不已,这哪是小姑娘?和大公子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呢。
也不知将来是哪个有福气的人得了去。
封显宏在卢府门口下轿时,就对府门口跑腿递话的仆人直接说,要见云舒,有要事相求。
仆人惊讶了一瞬,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府里传话。
所以封显宏并没有等太久,才绕过府里的照壁,那传话的仆人就回来了,“封大人,我们姑娘正候着大人呢。”
封显宏点了点头,“前头带路吧。”心中则在琢磨着,那卢云舒究竟会提什么条件?
不知不觉间,封显宏跟着卢府的仆人,走到了卢府前院的正堂前。
卢府的前身是司府的旧宅,司府满门被斩,成了空宅,宇文恒将空宅赐给了卢老爷子后,因为宅子还比较新,司家只住了半年,卢家只简单的修缮了下,改了几处屋子的牌匾,重新种了些花木,就搬进来了,整座宅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在司家人还在的时候,封显宏来过这里几回,不消仆人引路,他也知道怎么走。
仆人一指前方的正堂大门,说道,“封大人,我们姑娘在里头候着大人呢。”
封显宏点了点头,命自己的长随候在门外,他弹了弹袖子的皱褶,轻咳一声,迈步进了正堂。
打算给云舒来个下马威。
他心中想着,再厉害的小姑娘,也只是在某些场合厉害罢了,见识少,多半场合还是会怯场的,他摆摆官架子就能将她吓倒。
这么一想,他施施然往前走,两只脚刚迈进门槛,就听上首有个清亮的女子声音淡淡说道,“封大人,这是你第五回来这宅子里吧?第三回进这正堂?”
封显宏抬头,只见上首主座前,站着一个一身石榴红的年轻女子,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目光清冷如霜。
她身侧的青衣侍女,木着脸,紧抿薄唇,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场景……
封显宏心头忽然咯噔了一下,似乎在哪儿见过?
“封大人是不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来过几回这宅子?”云舒继续讽笑。
封显宏微怔,这个卢云舒,为什么问他来过几回这里?什么意思?
云舒见他凝眸沉思,不说话,便笑了笑,“封大人不记得,我记得呢,我说给大人听吧。第一回,是去年六月初六,司宅办乔迁宴,封大人带着夫人和儿女们,前来赴宴。在这里,和司家家主司佑霖喝过茶,当时还有司家的三个公子相陪左右,是也不是?第二回,也是去年,那天是八月初三,司大人小寿宴。第三回,是去年的八月初九,那天,封大人向司大人要了一副画。第四回,封大人向司大人借银子五万两。第五回……,第五回封大人带着人封了司宅,抓了这里所有的人,然后判他们全家谋逆,审也不审地砍了所有人的头。那天是哪天来着?”
云舒坐回椅上,伸手敲了敲额头,一副沉思的样子。
封显宏则惊得脊背发凉,走到正堂的中间,不敢往前走了。
他原想吓吓卢云舒的,没想到,反被对方震慑住了,对方,果然老谋深算,这丫头不简单。
云舒抬头,见他站在屋子的中间发愣,脸色发白,心中讽笑一声,口里则说道,“封大人?封大人请坐呀?”
封显宏回过神来,静了静心神,走到云舒指着的客座上坐下了。心中则在暗道,他这是怎么啦,他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政额,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给吓着六神无主了?
这传出去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莫不是卢云舒记恨他关过她两天?故意说些司家的事情,吓着他?
可那是殷府人干的好事,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要关卢云舒的。
“舒姑娘为何提起司家宅子的事?”封显宏轻咳一声,沉着脸问道。
就算他有求于卢云舒,但也不能输了气势,他可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卢云舒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连个封号都没有。
“哦,没什么,忽然想到这宅子是司家的,有感而发而已。”云舒笑了笑,“封大人请喝茶……”
封显宏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茶水一下肚,他慌乱的心神马上安静了不少。
云舒看着他,轻轻扯了下唇角,又说道,“我府里的仆人老说,一到晚上就听到这宅子里有人在说话,是胶州口音。可这宅子里的仆人,全是卢家从西蜀带来的,说的都是带着蜀地口音的官话,他们居然听到胶州口音的话,当真是稀奇得很。封大人,您来这宅子多回,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舒语气平静说着,尽管脸上的笑容温和无害,但仍叫封显宏惊出了一身冷汗。
胶州口音!
司家人包括仆人护卫在内,全是胶州人!
卢云舒说仆人在晚上听到胶州口音的话,莫非是……
冤灵!
封显宏想到这里,吓得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手里的茶杯,显些掉在地上,他慌忙放回桌上。
“哦,对了,封大人,您还是坐到下首一个位置上吧,您现在坐的地方,听说是顾皇后身前常坐的,我们府上为了显得对她尊重,从不让人坐那个位置的。”云舒又忽然说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了那个忌讳。”
封显宏吓得跳了起来,慌忙走到对面的椅上坐下了,“舒……舒姑娘,本官收到你的秘信后,马上来了卢府见姑娘。姑娘说有办法治好管大人脸上的伤和毒,请问是什么法子?”他说起了来卢府见云舒的主要事情,为的是不想让云舒继续刚才的话题。
“要我帮忙,我得讲条件。封大人想好了?”云舒淡淡开口。将话题叉开了,这是怕了?
这个封显宏,听到司家的事情,吓得脸色惨白了,可见,司家的灭门,有他的手笔在内,否则,他怎会吓成了这样的?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半夜鬼敲门!
才会提到死者,吓出一头的汗水。
“哦,条件么很简单,也不会要封大人很为难的。”云舒微微一笑,“听说审司家和顾家的案子时,是封大人为主审官吧?”
封显宏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正是本官。”
“那好,请大人为司家顾家洗冤!还这两家的清白,我卢云舒马上献出药方和药材,治好管大少爷脸上的毒。”云舒朗声说道。
什么?给那两家洗冤?封显宏眯了下眼,难怪这个卢云舒,从他走进卢家的正堂开始,她就不停地提起司家。
“这个问题,十分的棘手,姑娘是故意难为人么?”封显宏一脸的不满。
云舒心中冷笑,她就是要故意刁难!
封显宏这等小人,值得她用正常手段么?
“我也不是故意要刁难大人,实则是我有难处。”云舒看向正堂的屋外,目光幽暗,“每天晚上,这屋子的外面,就会传来胶东口音的哭喊声,喊着他们死得冤。喊着,卢家人既然住了他们的屋子,为什么不替他们申冤?这般日日啼哭,声声叫人崩溃呢。”云舒叹了一声,用胶东口音哭诉起来,“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她虽然换了个身份重生了,但她有着顾云旖的全部记忆,胶东口音的话,是张口就来。
再加上她善于模仿,一时之间,让封显宏真的以为有个胶东女人在哭诉着死得冤。
封显宏更是吓得汗毛竖起,脸色死白,大气不敢出。
“大人,封大人?”云舒看一眼呆坐在椅上的封显宏,淡淡说道,“大人帮是不帮?若大人不帮,本姑娘就找别人去。那么救管大少爷和封公子的事,本姑娘也就帮不上忙了。”她站起身来,朝贺兰点了点头,“阿兰,送客吧。”
贺兰木着脸,走到封显宏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封显宏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马上说道,“舒姑娘,本官愿意帮忙!”他派人在京城里,在皇宫的御医里找,在京城周边找,都没有找到能治好管平南脸上毒的大人,昨天已经派人到外地去找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他又怕拖延久了,要是管平南死了,他儿子也活不了了,封府就有更大的麻烦了。
卢云舒说会治毒,且按夫人说的,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云舒扬了扬唇角,心中冷笑着,她还以为,封显宏舍得自己宝贝儿子死呢,原来,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她点了点头,“那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封大人回府后,重新审理案子,案子一结,冤情已洗,本姑娘就上管府给管大少爷治毒伤。”
“姑娘可要一言九鼎。”封显宏生怕云舒中途跑走。
“放心好了,封大人。”云舒扬唇微笑。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封伟辰出得了牢里,也是活不久的。
封显宏今天只要答应了她的要求,离死路就不远了。
……
和云舒达成协议后,封显宏便放心地回了封府。
一进后宅,封继夫人马上问他情况。
封显宏沉着脸说道,“想不到卢老爷子的外孙女,竟是个狠绝色!”看看是将了他一军。
封继夫人问道,“老爷,什么狠绝?她提的要求是什么?”
“若是一般的要求,老夫会这么生气吗?”封显宏气息一沉,“她要老夫给司家和顾家洗冤屈。”
封断夫人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呢,不过是打一个官司而已,“就这么点事?这叫什么事?老爷你倒是答应了没有?”
不答应还能怎么着?“答应了,我重新理下卷宗去。”封显宏没好脸色的冷哼。
“这样一来,咱们的儿子就有救了。”封继夫人又恢复了开心的表情。重新审个案子而已,又不会损失什么。
可封显宏的脸色,却更加的发愁了,他担心宇文恒会怪罪于他。
封继夫人便又问道,“老爷,事情不都解决了吗?条件也不是十分难的苛刻,你怎么还更加的愁苦了?”
“夫人,给司家和顾家翻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封显宏发着愁,在屋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的。
封继夫人不参与政事,并不了衙门里的事情,她不以为然的说道,“老爷是大理寺卿,衙门里的事情,不都是老爷说了算吗?怎么还发起愁来?”
“你可知判司家顾家有罪,是谁给判的?”
“不是老爷吗?”封继夫人眨眨眼,问道。
“是殷皇后的亲口监督,还有皇上的默许!还有……”后面那个人的名字,封显宏闭了嘴,不敢说出来。
封继夫人仍是不以为然地说道,“老爷怎么糊涂了?殷皇后已死,殷家也没有了,老爷现在翻案,将所有的问题往殷皇后的身上推,不就是了?”
封显宏停了走路,转身过来,眯着眼看着封夫人,“推到殷皇后的身上?”
封继夫人一叹,“老爷呀老爷,老爷当官当糊涂了么?殷皇后的埋葬之地,离着皇上正修建的皇陵较远,墓葬又寒酸,可见,皇上厌恶着殷皇后。另外,殷家没了,可是皇上亲手处理的。老爷将所有问题将殷皇后的身上推,不是正合皇上意思?将来有人问起司家顾家的事情,皇上也会借口说,全是殷皇后的主意,没他什么事。”
封显宏细细琢磨着夫人的话,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马上大喜着说道,“夫人不愧是夫人啊,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一把为夫。”
“我是老爷的夫人,帮老爷不是再正常的事情么?只求老爷看在我帮了老爷多年的份上,早些救出辰儿,将家主之位传与他。”封继夫人挽着封显宏的胳膊,幽幽说道。
提到封家家主继承人的问题,封显宏脸上的笑容又是一僵,为了选出少主人,封家一直在闹着,这可不是封显宏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
又怕夫人问东问西的,实在叫他头疼,他依旧敷衍着说道,“会的会的,夫人不必担心。”
……
为了早日得到云舒的解药救出儿子,封显宏回到府里和夫人商议好后,马上命手下记事员翻出司家顾家的卷宗调阅。
当初审案子时,他根本没有审,因为宇文恒和殷皇后都在给他暗中下指令,命他早早处死司家顾家,审案子,走的只是过场。
现在想翻案,只要仔细查一查,漏洞会找出一箩筐。
罗列了几处冤情后,次日一早,封显宏便升堂了。
这个案子,没有被告,没有原告,旁听的位置上,只有云舒,外加一个相陪的贺兰。
当封显宏写出司家顾家无罪的判决书时,云舒闭了下眼,落下泪来。
这个时候宣布无罪,有什么用呢?
那两家的七十三口人,早已经死了。四个月了,成了一堆白骨了吧?
谁还她七十三口人命?谁笑着喊她一声“阿妮?”
“阿妮?”有人在她面前,轻轻喊了一声。
云舒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正看到宇文熠温和朝她看来。
“听说司家顾家案子重审,我来看看情况。”
云舒点了点头,朝上首的封显宏看去一眼,冷笑道,“若不是我写了秘信给封大人,封大人是不会重审的。”
宇文熠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讽笑一声,“这么说,司家顾家两家冤死的人,还得感谢封大人咯?若不是封大人再审,他们就会永远的含冤地下了。”
封显宏见宇文熠来了,赶忙从审案的主座上走下来,朝宇文熠拱了拱手,一脸陪笑,“熠王殿下。”
宇文熠淡淡说道,“本王只是路过,听说大理寺重审司家顾家的案子,心生好奇,走来瞧瞧。”
封显宏心道,幸好没有太得罪卢云舒,看宇文熠关心卢云舒的架势,他要是得罪了人,怕是今后日子难过了。
“封大人,案子结了,可以张贴告示了吧?”云舒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大人这边将案子处理好了,我也好开始着手安排给管大少爷治毒了。”
“那是当然,舒姑娘放心好了。”封显宏忙说道。
他哪敢再慢下去?今天一早自己的夫人又跟他闹了一场,说是儿子的病情加重了,偏偏顺天府的牢里还管得严,一天只能进去探视一次,可儿子的药,一天得吃三回,她将药给了牢头,叮嘱牢头安排儿子吃,可昨天那牢头竟然忘记了。
夫人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儿子没有生病,再缓几天也不怕,但这一生病,吃药又不能及时,万一病情加重……
不消夫人提醒催促,他自己都急了。
云舒一提起封伟辰,封显宏办事的速度,更加的快了,马上命人将重审的结果,张贴在大理寺衙门一侧的公告栏上。
只一份,云舒不满足,她要求封显宏将告示贴满全京城的大大小小菜市口和城门口。
封显宏有些迟疑,他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
云舒不放过他,淡淡说道,“大人,这一天又过了大半,你不担心管大少爷的病情,就不担心封公子的病情?听说,他得了严重的风寒,都咳了好几天了?再咳下去,要是咳出血的话……,得了肺痨就一辈子完了。”
封显宏惊得脊背一凉,“舒姑娘放心,这就张贴去。”
……
告示贴遍全京城,不到一个时辰,司家顾家被殷皇后恶意冤死的消息,就传遍全京城了。
自然,这消息也瞒不住宇文恒。
当卫公公将消息告诉给宇文恒听时,他正在审边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折子,闻言,忙抬起头来。
“平反,昭雪?”宇文恒眸底的目光,阴煞煞一片。
“是的,皇上,这是告示的内容。”卫公公将一份从街市上揭下来的告示,递给了宇文恒看。
宇文恒一把抓在了手里,字很多,他一字一句看了很久才看完。
告示的内容大致是,殷皇后和顾皇后有矛盾,殷皇后心生歹意,造谣说顾皇后的娘家顾家和舅舅家司家合伙谋反,以权施压命大理寺将两家拿下判了罪。
现在大理寺在整理旧案文书时,发现了不少漏洞,便重新整理卷宗审了案子,还了司家和顾家的清白。
“原来是殷皇后害的那两家呀。”卫公公摇摇头。
“宣大理寺卿封显宏进宫,朕有话问他!” 红妆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