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她看着他懊恼悔恨更替着的神情暗叹息,吩咐源轩另一院子里取来新药,她再次慎重的交代源轩源夏几人,道:“此药停过二三日还需再次进行皮试,此步骤是无法免掉。万不可大意。”
沈长亭见那吴氏毫不犹豫便撸起衣袖便注射亦跃跃欲试了,与擎瑜暗自交流后便上前,无心换了个针管针头将两人分别皮试了,道:“记住了,针筒针头不能混合使用,一次注射后需得沸水蒸煮过才能再次使用,以防引起交叉感染。”她见众人皆慎重的应之便道:“今日示范你们看清,往后我不会在插手,但凡用药之人必须要先立下字据,否则严禁用药。我不希望有人是因新药而身亡。”
“是,属下尊令。”众人慎重的领命。
源夏侧身望着她,面色沉静冰冷似是不耐,轻蹙着眉头,他很想伸手去抚平,与她有过的近距离接触便是那次她被激重伤,他夜闯闺房被她无意中压倒在塌上,那一刻的激动澎湃叫的他险些不顾一切的拥住她,每每回忆起总有一丝遗憾,若是那时他的冲动超越理智做了想做之事,他与她之间还能如此安宁的相处么?以她的性子怕是会与他势不两立了吧?或是恨之入骨?
二刻钟悄然过去,所幸的两人并无过敏反应,她意示源轩来注射,她在一旁指点着,重复过滤蒸馏一遍的源霉素纯度已经很好,虽然还比不上她空间里最为普通的,不过跟现代的一般医院的用药已是差不离了,源轩在几日的练习之下手法很娴熟了,这聪慧之人就是不一样呐,所谓天才亦不为过。
源轩被主子的赞赏着很是赧然,源夏在一旁腹议着,幸好源轩一向是冷漠的面无表情,不然还不兴奋至极了么。
无心很是满意这次的实验初步是安全过关了,仔细交代着:“一日注射两次,相隔三个时辰。你们先观察个半个时辰再说,若是无何处不适便可离去,待得三四个时辰再来。病情较轻者连续注射十日后再观察病症有无好转,较重者需十五日再注意是否有控制住。”
“敢问夜宗主,此药可是大量的研制?”沈长亭很是敬佩的问道。
“有些困难,精度高的要花费大,人手亦不足,此类之事你与源轩商量吧,关于诊金源轩你们看着办,别叫咱们的人白白辛苦了。”她已经打算全权放手了,能教已经教了,再有什么她也帮不上了。
她起身离去,意示源夏她们不必跟随,外面天色逐渐的变暗,阴沉压抑,大雨将要来临了么?她漫步在源石板的小径上往那凉亭而去,凉悠悠的清风拂过,她有些莫名的伤感,阴天,总有种失落压抑的感觉。
小径两旁的花坛里的是百花怒放,蝴蝶翻飞,芬芳满园,她站在凉亭里,风迎面而来,几分惆怅几分思念几分哀伤,难忘的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回访,欢喜的快乐的悲哀的痛苦的,交织着纠缠着啃噬着她的心,泪不经意的滑落,已经过去二百多个日日夜夜,她终是放不下看不开,她甘之若饴的日夜承受着,也不想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更不想在这异世生存下去,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没有期盼她......还能做什么?
忽地感觉远处有异动,她眼底的狠戾闪过,别来惹我,千万别惹我,我不想伤人,更不想杀人。
源夏在远处另一条小径上望着高处的她静静站立,黑裳随风起舞银发飘荡,那身形隐约有丝颤抖,定睛仔细一看,那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又是独自落泪么?想去安抚......脚步已迈出一步,衣摆带动花木,佩玉撞击发出悦耳的声响,猛然察觉到她的拒绝她的冰冷,脚步又不自觉的停下,直直的凝视着,总能见着她无声的落泪,那泪仿佛亦是一滴一滴的落入他的心间,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隐隐丝丝的作痛。
一星悄无声息的跟来,望着主子又在偷窥人家了,顿时很憋屈很无语,这便是求而不得之苦的最高境界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他磨蹭着下颚思忖,要不提醒主子助得主子一举拿下?唉,身份之差许多,江湖女子配不上主子,该不该用些手段?
无心闭闭眼压制着痛楚,凉幽幽的雨丝飘落在脸上瞬间清醒了不少,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微风吹过,雨帘斜了,像一根根的细丝奔向花木,墙壁,她向前一步伸手去触摸着那细丝,密密的斜织着,细腻中荡着温柔,衣袖几息间便湿透了,一丝丝凉意沁入心脾。
源夏三人急匆匆的寻来,抬眼一见主子像孩童似的竟在玩弄雨水,那原本该是诗情画意的美好可主子此刻周身笼罩着几分落寞几分阴狠,冰冰冷冷的气势令得三人止步,面面相觑着不解,主子是近几日累着了么?怎地又是心事重重了?为何?眼神不由自主瞟向另一侧,不是因那贵人吧?三人互望着摇头,明眼人一瞧便知晓那贵人的心思,可那人身份贵重定是看不上咱们江湖中人,主子该不会是被冲撞了才恼火的吧?
源夏狠狠的瞪了一星一眼,低声细细交代源染源梅一番,转身便向凉亭而去。那一星被瞪的莫名其妙很是气闷,撑着源竹伞的一手紧了紧,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暗道,想我亦乃是世家族的嫡子,在何处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没想到竟叫得一小小女子欺辱至此,可还不能动手更不能有所表露的不快,唔唔,太憋屈了,主子,待得此事了了,赶紧的回京吧。
“主子,咱回吧。”源夏轻声劝道:“主子身子弱,衣裳湿透回屋先行梳洗梳洗可好?”
“源夏。”略显沙哑的嗓音飘来:“我想家了......”
“主子......”源夏哽咽着:“属下也想家......”
半响,深深的叹息:“回吧。”
源梅撑开源竹伞,三人一路晃悠着自假山后的另一小径穿过,半刻钟便回到了内院,源染已将热水备妥,无心舒舒服服的泡了澡,简单的用了些膳食,她就进了空间,那超大的屏幕上依旧循环的播放着父母孩子的的点点滴滴,依旧像是不知疲惫的嬉闹着,她也跟着欢快的笑着,潮水般的思念苦楚涌来,击打着她那本就已经脆弱的意志力,她奔向格斗室,疯狂的练习,疯狂的透支,最终无力的软到在地。
第二日,她又是那个冰冷无情的冷漠之人,源夏一面服侍着梳洗,一面说着最新消息,“主子,那贵人下令,被隔离之人必须立下字据才得以用药救治,否则便在隔离的院子内等候着身亡。”
这是强迫那些人签字画押,无心嗤笑了,权利大就是好办事,更何况人家还是亲王殿下了,亮出身份谁敢不从?既然已决定放手那就视而不见吧,是时候该出城了。
无心刚刚用完膳源染禀告:“主子,那吴掌事的妻妾来给请安了。”
听源染的意思是人家一大家子全来齐全了,浩浩荡荡花红柳绿的看的一竿人直瞪眼,源轩安排在偏院子的厢房里隔离着的,她挥挥手不见,用药之事吩咐几人看着办,最是反感那些后宅女子之间的算计争斗,为着一男子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结果却又便宜了别人,值得么?
下晌时,整个朝歌城内城用药人数统计出了,并另行安置于僻静的几座相邻宅院,男子多半已是初期有发病症状了,烟花之地的女子基本上是人人发病,清倌之地的还不曾有症状的被隔离于另一座宅院,那些男子的妻妾亦是发病,粗粗估计已经立下字据的近三百余人。这还只是内城,外城之人亦在进行点查隔离了。
三日后,据源轩汇报:“首批与二批的药量只能维持内城之人注射七日,三批四批已在进行二次过滤蒸馏了,正好能够接上,”
人手紧缺,连那人的侍卫亦调配过来了,二百余人此刻真是众志成城的齐心协力之际。
无心并没有打算隐瞒制作方式,可也不想配方流落到那些奸险之徒手中,便将制作方法打乱了以一环一环的流程分配,即便对外人明言也只是众多流程中的其一罢了,其中重要的环节是源轩几人负责,根本不用担心会泄露。
源夏三人每日留守一人服侍她,另两人便每日外出,轮流着换班,她叹息着,众人皆是忙忙忙碌碌又是只有她最清闲了,不过若有紧急的意外发生,抢救还是需要她出马的,其余的就是她一人在偌大的花园子里闲逛,凉亭,假山,后园子,山脚下各处景致优美之地皆留下的她的踪迹,她再素描几笔简单的勾列出山水画,右下角短发孩童的背影是她的标识了,那是她的思念是她永久性的伤痕不能触之,否则便会流泪流血。
平静的日子总是被人惦记着,一个深夜,众人连接十数日的紧张忙碌不曾合眼,现下皆是疲惫的昏睡着,一声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在源轩的带领下片刻便就贼人抓获,审问之后得知是有人眼红新药的收益,那内应之人竟然是吴掌事的一贵妾,是朝歌内城之人,贼人首领便是那女子嫡出的兄长伙同外城的纨绔集结想趁火打劫了。
源夏回禀时无心连连摇头,只听见源染高傲的鄙视着道:“主子,那帮子人真是不长眼,咱这府里二百余的侍卫当全是吃白食的么?那姓吴的竟还蒙在鼓里,真真愚昧至极。”
她见其火气甚旺,又看了看源夏与源梅,都是一副羞愧难以表达的模样,暗暗叹息,终是年轻气盛呐,道:“既已犯下大错惩治惩治便是了,你们又何必动怒?”又语重心长的道:“无论在何时何地,皆不要为不值得之人与不值得之事上心,尤其是要掌控住自个的心性,以免被外界的事物所影响,从而失了精确的判断。这对于上位者而言乃是最大的弊端之一。”
三人神色一凛慎重的连连颔首,略有愧疚之色,她见了怎会不明白呢,开解道:“这人呐不怕其的资质低弱,就怕其听不见别人的劝告,见识阅历经历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有所改变,但人的本性终是难改。”
几人一路漫步去正院,无心漫不经心的道:“在我的家乡有副对联很是在理,且意境不同凡响。”
“对联?”
“啊,属下知晓了,便是年节时主子在大书房所书的门对,主子,可是?”
“是呢是呢,主子,说说呗,叫属下洗耳恭听。”
三人叽叽喳喳的难得如此兴奋,刚拐过大花园小径离那垂花门尚有几步路呢,源轩等人自对面迎来,远远的便见得几人欢快的说笑声有丝诧异,不是说近几日主子情绪正烦闷闲杂人等最好避开么?怎地今日兴致甚好?
“源轩,我等在听主子谈论着门对呢,你等也上前来听听,见识见识。”源夏难得娇蛮的嚷嚷着:“想主子年节之时大笔一挥留下的墨宝那是价值千金呢,外人有银子还买不着呢,是吧,源染源梅?”余下等人皆是笑声连连,气氛很是和谐。
源夏刚进入府邸大门,老远便听见笑语欢声,绕过前院厅堂再穿过垂花门便看见那黑裳银发的她于众人之中是如此的耀眼,好几日不见竟有几分想念,便是忙忙碌碌之时心思稍稍一转就会想起她,现下见着了心底顿觉得莫名的安宁与满足。他有一丝的欣慰,看来昨个夜间那场意外并未使得她恼火。
“实是亦没甚,只是偶然的记起一副门对罢了,叫的源夏嚷嚷人尽皆知了。”她也会觉得有一丝无奈么?
正说着源轩发现来人,因那人太常客了从不叫奴仆带路自个便自行前来已成习惯,众人亦见怪不怪了,只见那人笑意满满温润的嗓音传来:“不知在下可有幸参与其中?”
无心的微微敛色,轻缓着道:“无甚,只是一副门对罢了,今日王爷怎地有空闲了?”
“我听说有贼人潜入府邸特前来看看有无损失。”见她不愿多说的神情源夏有些黯然,一星见状撇撇嘴暗道,主子,您至于么?唉,总有一日会分开,那往后的日子您咋过?
“嗯,多谢王爷挂念,问源轩吧,我不知。”她不在意的直言道。
源轩硬邦邦的的回禀:“实是妻妾之间的算计罢了,那妻室使的手段叫的那贵妾中计以为昨夜是个好时机便出手,结果没得手反被擒。”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则是万马奔腾啊,那么精彩的场面叫的首领三句话便说完了?
源夏摸摸下颚,据他得知的消息上亦比此番话要细致多,这源轩亦是个人才呐。
源夏三人亦是习惯源轩完全是按照主子的兴致来的,主子不甚在意之事源轩绝不会多言,那是时刻将主子放在首位,任何人都越不过去,三人是一致的仰望着并看齐。
那吴掌事一得知消息便直挺挺的跪在正堂的院子里几个时辰了,一副心如死灰的绝望着颤抖,叫的源夏三人见到恨恨的直翻白眼了。
无心轻蹙眉头挥挥衣袖意示源轩去处理,别在此丢人现眼了,自个的女人都无法驾驭掌控,没本事还弄好几个在屋里,那齐人之福可不是一般能够享受的,多少男子便是在后宅女子的算计中败落自此一蹶不振,她掀开茶盏轻抚过漂浮的茶叶片,鄙夷着,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这么简简单单的道理很难理解么?
片刻偏远里隐约传来吵嚷声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几息后便消散了。
源夏安然的述说着十几日的的成果,病情较重者用药后已控制并有所缓解,较轻者持续用药症状消失已基本痊愈。
她轻颔首道:“那些症状好转的可服用汤药慢慢调理,至少需服用汤药半年,用药期间注意个人清洁,不可为之事避免,万一再次得病那只能等死。”
她没那个耐心再在此地呆下去了,已经二十几天了,再拖下去越来越炎热的天气坐马车那可是要受罪了,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不是她的性子,再说了她救了沈长亭跟他的孩子也不见有其什么表示,她要追杀的蒋氏与沈长亭还是姻亲呢,谁知道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待得源轩回正院,她并未问及他如何处置,只交代着尽快的将所需的药研制出,收拾收拾好动身出城,源夏望着她与那侍卫之间相处的极为默契不免得有些嫉妒了,这番的情绪交替着只有在她身上一而再的感觉到,打破了他一贯的冷静高傲,自嘲着,他这算是沉迷了么?
接下的几日众人再一次的忙碌的脚不沾地了,只因宗主要离城西行了,京城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地,据说那街道皆是车水马龙的攘来熙往,房屋则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美轮美奂,亦是众人挤得头破血流也要入住的必争之地,虽说出任务之时亦曾去过,可那时哪有精力去注意那些身外之物呀,完成任务立马离去了,保命最要紧。
就对无心而言,人多就意味着是非多,若不是那蒋氏她根本就不想进京,她总有隐隐不妙的预感,对京城似乎有种莫名的惶恐,她深深的叹息,只怕是往后的日子不得安宁了,她想着究竟是怎么就走了这一步?莫名其妙的被卷进泥潭,被暗杀,为不知的事瞎忙活着,还不知后果会怎样,这一切的一切都因那人......
她决定将那蒋氏处置了就立马离京,先找个幽凉之地避暑,待得天凉爽些了去草原去大漠走走,看看那一望无际的绿草如茵,感受感受那无边无际的辽阔,还要见见那黄沙漫天的气势,戈壁沙洲的大漠孤烟,这些在现代她都没有亲眼见识过,她要画下来,放在空间里说给父母孩子听听......
源夏亦是异常忙碌着,仔仔细细的交代着各项事宜,原本他必须将此地妥善的安置好方可安心的回京,可她呆不住了想先行而去,他怎能放心呢,之前让她独自离去却叫的她遭受意外险些再也见不到了,他自责不已无法原谅犯下的过错,这一次的西行进京预计着不会消停,他得亲自守着才能安心。
一星等人理解主子的用心良苦,暗自嘀咕着:“撇开两人的身份不说,主子气宇轩昂俊美飘逸,夜宗主冷艳妖媚,站一块那是多完美的一对璧人呐”
“唉,可惜了,亦不知主子此生是否能够得偿所愿呢?”
一星思索着,做属下的该不该点破主子?不过主子虽情窦初开,但怕是亦知晓了自个的心意了吧?以主子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心性估计、似乎、貌似会一举拿下的吧?
十数日又悄悄的过去了,就在无心的耐心将要用尽之时,源轩终于大手一挥回禀:“主子,诸多事物基本已安排就绪,可收拾行李启程。”
虽好几日未曾歇息了,可众人依旧精神抖擞的启程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在凌晨居然悄无声息的出了城门,有人家亲王殿下的手谕那是畅行无阻,是源轩提议在马蹄上包裹着布帛果然好用的很。
无心回头看了看那逐渐远离的朝歌城,醉生梦死的代价不是人人都能负担的起的,人们的生活太安逸太富足才会犬马声色不知所谓。
源轩将账本整理好,道:“主子,此乃是近些日子的收入,请主子过目。”经过此事源云峰又进项颇丰,他狠狠的削了他们一笔,这些收入都是主子的功劳理应归主子个人所有,而不是归源云峰。
她翻看了账册满意了,源轩办事一向老练放心的很,关于银钱方面,她划拉出一半令源轩论功行赏那些侍卫,源夏三人她另行嘉赏,众人欢喜一片感慨万分呐,谁不爱金子银子呢?这些日子的收获足抵得上往日一年的忙活了,果然是跟着宗主才有肉吃有金子赚。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一竿子的侍卫心底立马高大武威起来了,虽然有建立在金钱方面的嫌疑,不过这人呐吃的是五谷杂粮自然是俗人,那么喜爱俗物不也正常么?总比那些假装清高实则是阴险狡诈的人要真诚多了吧? 重生废柴升级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