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负图和夏暖暖两个人在镇街上的“暖暖理发店”里工作了一个多月,生意虽然一般,但是因为消费水平也很低,算是基本上能够维持生活。
这天早上,刘负图早早地起床,将理发店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路上偶尔经过的几个行人,看见他忙碌的身影,纷纷朝这个不起眼的理发店注视一下,算是表达了对勤劳人员的一种赞许。
刘负图扫完门前的路面,刚要回转身子的时候,看到好几辆小车急匆匆地从镇街上穿过。
他站住了,仔细观察这些汽车,想象这些有钱人同样需要早起去忙碌,刘负图的心里感叹一句,“谁都不容易呀!”
刘负图把里里外外刚打扫完毕,坐在一个凳子上歇息,一个“轰隆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抬起头从窗户上望过去,看到八辆铲车、推土机模样的工程车,慢吞吞地跟着刚才小汽车远去的方向去了。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大事情要发生呢!”刘负图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一只麻雀从房顶上飞下来,落在了窗台上,蹦蹦跳跳地,似乎在寻找什么,又好像在观察着窗内外的一切。
刘负图看着这只应该是出来觅食的鸟儿,它蹦跶得更欢实了,轻轻一跃,便忽闪着翅膀从窗台上飞到了一颗绿化树上,在树枝上又连跳了几次,隐没在了树叶中。
刘负图看不见了鸟儿,心里有种轻微的失落感。
这时,买早餐回来的夏暖暖笑道:“太干净了!一个理发店用得着打扫得这么干净吗?!”
“咋不用?!咱们自己待在这里,也觉得舒服呢!”刘负图说着话,伸手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
“负图哥,今天可能有大事情要发生!”女人一边整理着小桌子上的早餐,一边断言道。
刘负图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小一个镇街,能有多大的大事情?!你我可是在省城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说的是玩笑话,其实从跟本上来说,刘负图并不在乎什么大事情,他的心思都在自己家的日子上。
“刚才先是过去了几辆小车,后面又过去好几辆工程车,估计着哪个村又要拆迁了!”夏暖暖对此有足够的经验,以前在省城的城中村时,每次都是这样,小汽车里坐的是领导,一般是来安排部署的,等到他们一声令下,后面的工程车就开始行动起来。要不了几天功夫,一个曾经声势煊赫的城中村,就会化为一片废墟,最终再成为规划中的居民小区、工厂企业或者什么别的项目。
刘负图吃了一口包子,笑了笑说道:“你一个理发的,操这么大的心,小心累着你。”
“累不着!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女人撇嘴说道。
两个人吃过早饭,静静地坐着等生意。室内的简单装饰映入眼帘,女人问道:“负图哥,你在屋里设计了这么多牡丹,我怎么看着好像很多都不太一样呀!”
“好眼光!牡丹的种类多了去了,这些都是各个品种的牡丹!”刘负图说着话,无意中看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个人。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那人用普通话吟诵道。
“大学生来了!”夏暖暖看见来人,满脸欢笑地说道。
年轻的大学生“嘿嘿”一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感叹道:“这年头的大学生,不值钱得如一根头发丝!见了一般人,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学生。”
刘负图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看着杜西晋说道:“来,我给你洗洗!”他在店内还负责给客人洗头,这样一方面减轻了夏暖暖的工作量,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工作效率。
“好吧!再让你洗最后一次!”杜西晋言之凿凿地说道。
刘负图笑道:“怎么着,听你的口气,以后要飞上天哩?!”
“飞上天倒也有可能,关键是兄弟我马上就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了!”年轻的大学生脸上堆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
“西晋!你不是要出外打工了吧?!”夏暖暖整理着理发座椅,关心地问道。
杜西晋正被刘负图摁着洗头,勉强抬起头说道:“暖暖姐,要拆了!”
“拆什么?!”女人一时没有搞明白,就连帮着洗头的刘负图也是一头雾水。
杜西晋不再吭声,等着洗完了、擦净了,坐在了镜子前,才说道:“咱们以前在洛水大堤上那块地,没有搞成!”
“你这么一句半句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刘负图忍不住问道。
“就是说呀!李伊一他们也没弄到咱们晾尸滩那块地!”杜西晋说道,“那几个环保工作者下了大功夫,终于阻止了所谓文化项目的落地!”
“我早就说过,这个文化项目不一定是一个真正的文化项目!”刘负图高兴地说道,“他们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那块地,其中难免有商业利益在作祟。”
“当然了,他们还要盖酒店,建停车场,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内容,这分明就是一个穿着文化外衣的商业项目嘛!”杜西晋赞同地说道。
“然后呢?!晾尸滩那块地就没人管了?!”夏暖暖问道。
“那是临近洛水的生态保护区,最多建个岸边公园,别的都没戏了!”杜西晋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说道,“而那帮有钱人是真看中了咱这片土地,决定把项目转移到九姓村来。”
“难怪早上我看见过去了那么多辆工程车哩!”刘负图说道,“看来西晋要成为拆迁户了!”他是为了李伊一等人的诡计被拆穿,洛水得到保护而兴奋。
“那可不是?!这个年头,干什么都比不过拆迁户!”夏暖暖笑盈盈地说道。她是为杜西晋能够很快改变人生命运而高兴。
“你们小两口,净在这儿蒙我!”杜西晋板着脸说道,“我还不知道,一旦成了拆迁户,说白了就是暴发户,人生就没有意义了!”年轻的大学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觉得如果手里顿时有了钱,会减轻压力,不利于奋斗。
“你小子!就是成了拆迁户,就咱们农村这个地方,能赔付多少钱?!”刘负图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笑骂道,“还要努力奋斗呢!”
的确,省城里拆迁一栋房子马上造就一个千万富翁;农村的拆迁户,给个几十万已经不错了。
“可不是嘛,我们村里的人都出来闹腾呢!”杜西晋抿着嘴说道,“他们说赔付的标准不高!”
“当然不会有多高了,省城是一个标准,县城是一个标准,农村又是一个标准了!”刘负图看着他们两个说道,“可是真要说不拆迁了,拆迁户们肯定还是不同意。” 洛水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