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直达到锦绣餐厅的最高层,电梯门一开,正对面的便是六楼唯一的一间包厢,601。
包厢空间相当于普通包厢的三倍,容纳上百人不在话下。
里面的装饰品随便挑一件,价格都在百万以上,就连饭桌也是由名贵的红木制作的,还带着红木专属的香味。
包厢内还点着上好的熏香,细细闻之,放人不自觉的卸下满身疲惫。
“你不进去?”冯楠楠刚要推门,却见身旁的祁书炀停下了脚步,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摸到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后,祁书炀将其掏出,再给盒子微微打开,从中抽出一根东西。
冯楠楠定睛一看,是祁书炀私下找人专门为自己定做的香烟,根根纤细,包装纸外层还镀了一层薄薄的鎏金。
手已握上601的门把手,但冯楠楠没有朝下按去连带着往里推开,她用眼神在询问着祁书炀拿出香烟的举动是为何。
“我抽根烟,你先进去替我陪陪徐总他们吧。”祁书炀嘴里叼着香烟,口齿却依旧清晰的很,又开始在兜里摸索着打火机。
“怎么?借烟消愁啊?”冯楠楠松开门把手,微微靠着旁边的墙,眼里带着打趣的意思。
祁书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掏出打火机后,低着头,左手挡在香烟尾端微微聚拢掌心,咔嚓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猛吸一口,烟雾从着口鼻之中再慢慢释放出去,在空气中现了没一会儿形,紧接着又消失了。
祁书炀的脸藏在喷出的烟雾之下,一时之间竟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心里有点不好受。”烟燃了一半,祁书炀才缓缓开了口,声音微哑。
“说来听听。”冯楠楠双手微微环抱在胸前,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他俩虽然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但是该谈正经事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可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有命运的种种捉弄,我俩刚好那么一会儿,又被人搞散了。”祁书炀说完喉头一哽,又猛吸一口烟用来减轻自己郁结已久的心病。
冯楠楠叹了一口气,“其实吧,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想正儿八经的谈一回谈爱,甚至最后走到结婚,都挺难的,尤其是跟一个普通人。”
道理他不是不懂,祁书炀没吭声,让冯楠楠继续说下去。
“背后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我们要是跟一个普通人在一起,她们不得不被牵连,误会也好,设计也好,其实也变相的算一种考验吧,挨过去,在圈内也算是能够流传一阵的佳话。”在感情这种事上,冯楠楠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谈过十多个了,算是在祁书炀朋友中比较具有话语权威的。
在他们这种圈子里,冯楠楠这种性取向不算让人感到惊讶的,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冯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宠溺,再怎么让她在外面瞎搞。
到了她这个年纪,父母都会旁敲侧击的让她收收心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找女朋友都是玩玩而已,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每段都很认真。
只不过,都没能走到最后罢了。
父母私底下用钱打发了她的女朋友们,冯楠楠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她最初不是没反抗过,可是她再怎么反抗,都不过是父母臂弯底下的雏鸟罢了。
她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了,羽翼永远未丰满过,怎么也飞不远,也保护不了自己所想要的。
一个接着一个,她的那些女友们,都是经不住诱惑,拿了冯父冯母给的好处,再随便寻了个理由跟冯楠楠分手了。
到后来,冯楠楠心也凉了,对父母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她到现在还未接受联姻结婚,不过是她还在等罢了。
等那个人生旅途中,她真正的良人。
本该早被伤的心如死灰的,但不知为何,她的那堆死灰底下,好像还燃着那么一点点的小火光。
虽暗淡,摇曳不定随时要灭掉的模样,但仍在她心中坚持到了现在。
“嗯。”祁书炀沉默了许久,张了张嘴有什么话就快要说出来了,但最后还是只轻轻的应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你还是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以后实在遇不到好的,我两凑合得了。”冯楠楠正经了没几秒,半真半假的开起玩笑来,眼睛紧盯着祁书炀,观察着他会作何反应。
指间里的烟燃的差不多了,祁书炀身旁就是一个垃圾桶,直接往里专属丢烟头的地方丢了进去。
“别开玩笑了,咱们在一起,那不得气的对方短寿?”祁书炀整理了一下衣服,“行了,一起进去吧。”
说完就迈开长腿,手搭在门把手上,往下一按,推门而入。
祁书炀转身进入包厢之际,没有发现,冯楠楠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落寞。
但很快冯楠楠又扬起标志性的微笑,跟着一同进了里面的包厢。
其实吧,我是认真的啊。
祁书炀,你就真的没有爱过我一点点吗?
难道你真的就忘了小时候的承诺了吗?
冯楠楠的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悲伤之意,过往的记忆顺着这股悲伤,慢慢浮现在冯楠楠的脑海里。
那次粘泡泡糖导致冯楠楠剪了寸头的事,其实祁书炀心里一直挺愧疚的。
他俩打小就上一个学校,冯楠楠头发刚剪没多久,撞上了开学之际。
家里人好说歹说,给冯楠楠买了顶假发,这才哄得冯楠楠继续上学。
冯楠楠与祁书炀上的都是私人的贵族学校,周围的同学家里基本上都是有钱有势,调皮捣蛋的同学不在话下。
再加上冯楠楠平日里脾气挺男孩子气的,怼天怼地谁都不怕,得罪了不少同学。
也不知谁从哪得知冯楠楠剃了寸头的消息,上学第一天的课间,便有调皮的男孩子,掀了今日异常沉默的冯楠楠的假发,并拿着假发跑到走廊四处宣扬。
周围都是哄笑声,冯楠楠根本不敢抬起头,只敢埋着头趴在课桌上哭了起来。
祁书炀是隔壁班的,平日里他都是除了读书写试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
冯楠楠具体情况也没瞧着,后来听朋友说,祁书炀像疯了一样,把那位男孩子按在地上猛揍一顿。
那男孩子被揍的满脸的血,可怖的很。
后来若不是有人告老师去了,打红了眼的祁书炀恐怕还不肯松开拳头。
再后来,祁书炀拿着那顶沾了血的假发来到泣不成声的冯楠楠面前,凑到耳边对她说,“别哭了乖楠楠,他们笑你寸头没人娶,我娶你!”
这句话,冯楠楠一记就到了现在。
只不过,记得的只有她罢了。 苏苏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