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摇摇晃晃,黎苏身子微微佝偻着,头还有些许发晕。
还没站足一分钟,她就稍稍感觉身子骨吃不消,一手捂着胸口喘着气,另一手慢慢撑在病床边沿。
此时若有人轻轻碰她一下,怕是都能让她长久跪倒在这冰凉的地板上,光凭她自己的力气都难以再次爬起。
“苏苏,你这身体都没还开始恢复,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黎母见此状,连忙松开手里削了一半皮的苹果,神色满是对黎苏的关怀。
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将保持半跪姿势的黎苏从床沿边搀扶而起。
黎苏的手心从醒来那刻就没暖和过,冰冰凉的,触碰上母亲温热的掌心,还感受到那掌心上象征着岁月的老茧。
微愣,黎苏再抬头看向一旁皱纹爬满大半脸庞的父亲。
“好,我不闹了。”黎苏的声音微哑,有异样且复杂的情绪爬上心头。
她的眼神空洞,半借着母亲的劲又回到病床上,老老实实将被子盖好。
父亲出了病房,又将护士喊来,帮她重新将针管扎回手背,呼吸管恢复原样回到她鼻间。
眼尖的护士再轻掀开她的被褥,原来早已有血迹悄悄染上她的病服。
“这才刚好,要多注意些啊,要是再大出血怎么办?还有你们做父母的,病人还没休养好,你们不要轻易刺激病人,顺着病人来,知道吗?”护士一边给黎苏腹部轻轻换上新的绷带,一边训诫着黎苏与黎父黎母。
黎父黎母站在一旁,受着训,乖乖点头,不敢再多嘴一句。
护士换绷带的动作很轻,但是缠上黎苏腹部伤口的时候,还是有痛感从伤口处传达全身。
明明是很疼的,但黎苏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连疼也不知道喊一句。
“注意好好休养,再有情况及时喊我们。”护士手捧着放绷带和药物的托盘,叮嘱着眼前的黎父黎母。
话毕,端着托盘转身欲要离去。
一直没有反应的黎苏看着护士刚转身的身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出声喊住她。
“那个,祁书炀怎么样了?”
黎母听到黎苏不死心的又提起这个人,皱着眉刚要说些什么打断黎苏的询问,就被身旁的黎父悄悄抓住衣袖,摇摇头用眼神阻止了她的开口。
护士顿住脚步,侧了侧身子,脸上是疑惑的神情,“谁?”
想起医院里这么多人,护士哪有功夫记住每一个人,黎苏思索一番,继续开口又换了个问法。
“送我来医院的那个男人,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既然从父母口中得不到答案,那么黎苏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素未谋面的护士身上。
歪着头想了想,护士好像在脑中有了这么一个印象,“哦,你是说那个抱着你来满手都是血的男人吗?”
黎苏点点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眼里带着乞求与渴望,语气轻而卑微,“是他,他在哪?为什么我醒了没有看见他?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可以告诉我吗?求你了。”
“他好像晕倒了,具体在哪个病房我就不知道了。”门外有人催着这位护士,她匆匆回答完黎苏的问题,抬着脚就想离开这个病房。
“他晕倒了,严重吗?你别走啊!能不能告诉我!严重吗?哪个病房啊!求求你了!”见着背影已渐渐远离黎苏视线的护士,黎苏的情绪变得愈加激动,仿佛下一秒又要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跑下来,去追寻那位知晓祁书炀情况的护士。
黎苏从病床上半坐起,病房内全无护士的身影,头慢慢垂下,头发散落,双手慢慢抓上头发,内心满是对祁书炀情况的担忧。
但又对具体情况全然不知,心情渐渐变得烦躁,下一秒似要抓狂,内心不禁开始胡乱猜测。
“苏苏,他就是低血糖晕倒了,不严重的,你别太担心,你现在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咱们放轻松好不好?咱们好好养伤好不好?”黎母见到这般模样的黎苏,终是心生不忍,打算埋在心里有关祁书炀情况的事,还是全盘托出了。
黎苏慢慢抬起头,目光里是半信半不信。
黎母用手肘拱了拱身旁一声不吭的黎父。
“对的,苏苏,他真的没什么的,他就在楼下的306病房,医生说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低血糖,再加上过度劳累,输些葡萄糖,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黎父收到黎母的暗示,将祁书炀的情况详细道来,好让黎苏放宽心好好养自己的身子。
听到平时不怎么多说话的父亲都愿意说这么多话了,黎苏心里的不信任才慢慢消失,慢慢确信祁书炀的情况是真的不是很严重,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苏苏,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我让你爸去给你买好不好?”见着黎苏情绪已经激动了两回,又想起护士的叮嘱,黎母的声音尽量放柔,事事顺着黎苏来。
黎苏摇摇头,不语。
她哪还有什么心情吃得下东西?
这周警官的短信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祁书炀真的与哥哥的死有关,到时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个是自己所爱之人,一个是自己至亲之人。
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
这么狗血如电视剧般的剧情落到自己头上,黎苏始终惊得难以置信。
黎苏双手慢慢抱头,再慢慢收紧,越细想下去,头疼的要裂掉一般。
黎父黎母都将黎苏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看见她如此痛苦,黎母想伸手去安抚她,伸到一半,一想到死去的黎树,又立马瑟缩回来。
“妈……”黎苏缓缓开口,还拖着尾音唤着眼前的母亲。
“我在。”黎母轻声应道,她心中也同样好受不到哪去。
“可不可以让爸爸把哥哥的日记本带来医院,我还是想亲眼确定,如果祁书炀真的与哥哥的死有关,我会做出自己的决定,如果他跟哥哥的死无关,还请你们跟他道歉,还有让这个造谣的周警官给他和哥哥道个歉。”黎苏从深陷的纠结思绪之中拔出,条理无比的清晰。
她还是,更倾向于相信祁书炀。
要想让她彻底死心,除非让她亲眼看见哥哥的日记本。
哥哥的字迹她是认得出的,是不是模仿哥哥的字迹她也能分辨出来。
所以,只要看到哥哥的日记本,一切真相都能浮出水面。 苏苏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