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说八卦的女人都面面相觑起来,盛青这是在着急什么?看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盛姑娘……很在意那文寡妇?”最先说起这桩八卦的人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盛青。
其他的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看向盛青,心里都在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隐情?顿时好奇的因子上了上风,个个都有几分红光满面的感觉,那病容似乎都一扫而空。
盛青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突然被这几个女人直勾勾地看着,她也跟着紧张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另一旁给男患者诊治的盛大夫与葛白都沉下脸来,这个时候没人愿意与文寡妇扯上关系,而且盛青还是待嫁女儿身,就更不能被牵连毁了闺誉。
自家这小师妹就是性子太直不人拐弯,毕竟也是师父娇宠着长大的,没见过太多人性的阴暗面,葛白正要出声为盛青解围,就听到陶姚淡淡地道,“前几天文嫂子还来医馆给她婆婆买拉肚子的药,那会儿是我与青青姐接待的她,跟她还聊上了几句,可突然就听你们说她没了,我与青青姐免不了惊讶,毕竟是相识一场,也算是缘份,就好比此时医治你们一样,大家不就是有缘才能遇到彼此?各位伯娘、婶娘说对不对?”
盛青一听,这下子也忙叹口气道,“前几天见她还好端端的,她还说下回做红豆糕来答谢与我夭夭,突然人就没了,我能不惊讶吗?”说到这里,她有几分忧心忡忡,但又不敢再表现出来,“毕竟我们可是与她做了好几年的邻居,我小的时候经过她家门口,她见着我,都会拿糖出来分给我吃,唉!”忍不住惋惜的摇了摇头。
一群不把别人生死当成一回事的八卦女人听到两个小姑娘这么一说,想到文寡妇一向与人为善,虽然话不多,但每次碰到她都会跟她们打招呼,毕竟也是街坊,现在被公爹给撞死了,她们这会儿才感觉到有几分痛惜,再说话时语气带上了几分哀痛。
“忤作很快就上门来验尸,说是当场人就断了气,额头肿得老高,现在文虎被衙役给抓走了,而那文寡妇停尸在义庄,她那婆婆见到丈夫被拉走了,对文寡妇的尸身又是打又是踢,并且还破口大骂,说她是扫帚星克夫命,害了一个又一个,她家娶她进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哎哟,那些话可难听了。”
最先说起这桩八卦的女人再度开口,这回她不免有些同情文寡妇,她家与文家是隔了几幢房子的邻居,所以文家发生的事情,她都是最先看到的那一批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能说得这么详细。
其他的女人也吃过恶婆婆的亏,现在倒是不再将这桩命案当成饭后的谈资,毕竟文寡妇的遭遇让她们感同身受,当即又是一片的唏嘘声。
陶姚与盛青暗地里对视了一眼,都记住了现在文寡妇的“尸身”正停在义庄,等稍晚些她们还是亲自去看看才行,至于文寡妇是吃了假死药躲过了忤作的查验还是真的死了,到时候很快就能见分晓。
这下子她们安定下来了,那颗心再躁动也于事无补,文寡妇这事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计划,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不是怕引人注目,她们早就第一时间赶去文家看看现场了。
“这文嫂子是真的可惜了,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这样去了。”陶姚故作叹息道,“我听说她娘家爹都有好几年没见过她了,这突然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啊?”
“对啊,我那天还听到文嫂子说她娘家爹娶了后母就不再管她了,当年她想过离开文家归宗再嫁,可她爹愣是不同意,还把人给绑了送回文家,这样的爹突然冒出来肯定没好事。”盛青为文寡妇抱不平,她那娘家爹忒不是东西了。
那最先说八卦的女人顿时瞪大眼睛,朝盛青还有陶姚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倒没听她说过,不过她那娘家爹,我那在见着了,人可凶了,一进门就说找女儿,吓得文家那不要脸的老两口脸色都青了,这下子事情才没瞒得住……”
“文寡妇那娘家爹,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一些,我妹妹嫁的夫家与文寡妇那娘家爹是同一条村子的,哪家不知道哪家的事情啊,她那继母不但糟蹋前人留下的女儿,连人家的儿子了容不下,文寡妇那弟弟也可怜得很,活没少干,却没吃上过一餐饱饭,可她那继母生的儿子却是吃得滚圆滚圆的。”顿了顿,那中年女人继续说,“听说她继母给文寡妇找了桩好姻缘,她爹这才去打算把女儿给接回家里,这又能再捞一笔聘金,她爹与继母哪能放过?”最后,语气里满是鄙夷。
几个女人一听,顿时都指责起文寡妇那娘家爹也不是东西,居然还想再卖女儿赚钱,什么找了桩好姻缘,那是骗人的词,一个寡妇还能有什么好姻缘?家境只要还过得去的人家,没人愿意娶克夫的寡妇,惟有大山里面娶不着媳妇的人才会花大价钱在外面买一个回去,只要能生儿子就行,这种事她们都见得多了。
舆论又一面倒地开始批判文寡妇的亲爹,毕竟这干的都不是人事,若是关心女儿,哪有可能几年不闻不问?
陶姚与盛青成功引导了舆论,就没再吭声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她们都懂,只要将这文寡妇那亲爹的名声搞臭也算是出了口气,再多却是难以做到的,好在这个时代的人都重名声,没了好名声,同村的人都不愿意跟他家来往,怕是连儿媳妇都难娶到。
这些八卦流言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只怕青云镇附近的村庄都能流传到,毕竟这里面可是有桩惊世骇俗的丑闻,只要与这些事搭上边就不愁没人关注。
等天色暗了下来,送走了所有的患者,陶姚与盛青就同盛大夫说,要去义庄看一看。
盛大夫心里不同意这俩姑娘去那阴深的地方,但是他也早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这俩姑娘的,遂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并且还打算亲自陪她们去,当然还要带上葛白这知情人,本来还想再派几个徒弟同去,但想到人多嘴杂,还是人少点才不容易传出风声来。
陶姚与盛青不大赞同盛大夫同去,但无奈盛大夫却态度坚决,若不让他同行,那大家都不能去,不然他放心不下。
见此情形,两人只好同意下来。
匆匆吃过没滋没味的晚膳,盛大夫就关上医馆的门,趁着天色还没有黑透匆匆走出自家医馆所在的小巷,只是刚到外面马路上,就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了傅邺那张熟悉的脸。
盛大夫与葛白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眼里没有半点惊讶,仿佛他的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盛青眼里掩不住兴奋之意,有这人在场,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陶姚却是想要抚额,怎么什么事他都要掺一脚啊?
傅邺看了眼陶姚,他哪里会放心她去义庄那种阴深的地方,所以他还是陪着跑一趟才能安心,“上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四人都听得明白,然后盛大夫父女和葛白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注视着陶姚,毕竟人家傅邺是冲着她来的,她若不点头,他们是不会上眼前这辆马车的。
陶姚没有矫情,现在明显有傅邺插一脚,这事会更容易,于是,她率先直接就上了马车,看到傅邺伸向她的大手,她还是有些气他,没有扶他的手,而是一手撑住马车板,脚下一蹬马车凳,轻轻松松就上了马车。
傅邺默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陶姚没有什么表情地走进车厢,也罢,来日方长,他不争这一时。
盛青也跟着上了马车,一进车厢,看到傅邺那冰冷的目光看向她,她识趣的没敢挨着陶姚坐,而是找了个离陶姚有点远的位置,这下子她终于看到傅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由得为陶姚捏一把汗,招惹上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是陶姚的幸还是不幸?不过她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这样浪漫的爱情追逐还是挺好奇的,再深远一点的问题,她现在是看不到的。
陶姚有点恨铁不成刚地看了眼好闺蜜,这么容易就被傅邺威胁到,真是让她说什么好?惟有将目光转开,不然真能气得半死。
盛大夫也看出来陶姚与傅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不过他精明的什么也没说,老实地坐到女儿的身边,至于葛白就留在外头与观言一道驾马车。
马车很快就行驶起来,马蹄声在夜色里面听来有些响。
陶姚有些担心,本不欲理睬傅邺的,此时却还是开口问道,“我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到义庄去,合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只要两个守庄人。”傅邺回答得漫不经心,这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能让人为之侧目的不过是一桩丑闻罢了。
陶姚心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义庄那种阴深之地,谁都不愿意靠近,毕竟大家都嫌晦气。
“对了,天香楼的厨子做了点芙蓉糕,你……们尝尝?”傅邺原本是想让陶姚吃的,不过转而一想她那臭脾气,遂语气一转带上了盛青这车厢里惟二的姑娘家家。
盛青被傅邺这么一看,背脊有点凉,于是傻傻地上前就拈了一块芙蓉糕吃了起来,还突然来一句,“夭夭,这糕点做得真好吃,你快尝尝。”
陶姚面前划过三道黑线,没想到盛青如此没有战斗力,被傅邺一吓,当即就丢盔弃甲,实在是让人有些恨得牙痒痒的。
盛青再度缩了缩脖子,她也很为难的好不好,特么的她下回再也不他们同处一处,让这两人去斗个你死我活,省得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盛大夫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女儿,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其实别看盛青有时候风风火火的好像什么也不怕,但该怂的时候她比谁都怂,这是见识、阅历与眼界的问题,毕竟出身决定了一切。
“盛姑娘都说好吃了,你真的不尝尝?”傅邺笑道,还晃了晃手中拿着的碟子。
陶姚很想撕裂他脸上那抹得逞的笑容,再看了眼不争气的好姐妹,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瞬间,嘴里满是芙蓉糕的香气,这是她最爱吃的一款点心,现在味蕾尝到了这味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细细品尝起来。
傅邺看着她吃糕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这才是他记忆里面那个吃到芙蓉糕就会眯眼一脸幸福感的女孩,此刻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似乎要把记忆中曾经空白的地方都填满。
盛青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芙蓉糕,眼睛却是瞄着他们俩看,这可比戏班子里演的戏好看得多了,而且男俊女美,多赏心悦目啊。
虽然她一被傅邺瞪视就会不自觉地认怂,但是她却看得出来傅邺对陶姚是有情的,如果陶姚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或许是件好事,至少好姐妹以后都会有照顾,总比一个人飘零的活着要好得多。
至于陶姚与傅邺两人的阶级差异,现在的她是想不到的,在年轻姑娘的眼里,这些都不是障碍。
一块芙蓉糕吃完了,陶姚这才注意到傅邺还在看她,于是她又虎着张脸,“你在看什么?”
“看风景。”傅邺笑着回答。
这厮真不要脸,陶姚心里想着,却没有当着盛大夫父女的面说出口,看到他还把芙蓉糕往她面前摆,她有些恨恨地再拈起一块,最好吃穷这厮,当然这个想法却是极难实现的。
别说两块芙蓉糕,就是第一世时,她那般可劲儿地花钱,也没有真将傅邺花穷了。
越想越不甘心,她咬着芙蓉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傅邺觉得她这副凶巴巴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义庄建在青云镇外面的郊区,马车到达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重生之衣冠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