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培培的声音!
我吃惊得抬起头,竟然见到她安好地站在我面前,身边还站着苏明远······
那一刻,我真好像见到了过去梁培培和傅远站在一起的样子。
我顾不上吃惊,好不容易扶着墙站了起来,冲过去拉住了梁培培的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梁培培!你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她也被我吓了一跳,和苏明远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手术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商商,你以为,是我?······”梁培培吃惊地指了指我身后。
我下意识看向了梁培培的鞋子,再看这里孕妇中心走来走去的孕妇,都是一样的孕妇鞋。
我彻底松了口气,点头。
苏明远走了上来,笑容很绅士,“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和苏先生,还真的是挺有缘的。”
梁培培看了一眼苏明远,转头对我说道,“刚刚你走了之后,我们旁边的那个孕妇,刚刚一起做检查的那个,突然大出血,而且倒向了我,压得我根本起不来。”
她又回头看着苏明远,眼神里满是情意,“幸好有阿远及时出现救了我,不然我可能也在哪个手术室了。”
“呸呸呸,不要胡说。”我拉住了梁培培的手,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她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可我定下心来,却不得不觉得很奇怪,苏明远,他又刚好出现了?······
我疑惑地看向了苏明远,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苏明远迎上了我的目光,笑了笑,“这次不是刚巧,我是来找你的,陆太太。”
我看着苏明远,刻意接近的人我见过,这么简单明了放在表面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默默把梁培培拉到自己身边,“苏先生,不知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苏明远仍是绅士地笑着,“陆太太,其实上次在医院见到陆先生,因为时机并不好,后来我也没能找到机会和陆先生合作。”
“今天我来医院看我养父,正巧看见两位夫人进来······”
“我不是夫人!”
苏明远的话还没说完,梁培培着急忙慌地解释着,眼神里的迫切似乎都有些惊到了苏明远。
他愣了愣,看着梁培培点了点头,“梁小姐,不好意思。”
我也拉了拉梁培培的衣袖,示意她矜持一些,“苏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先生的公事,一向是不让我插手的,所以······”
“我帮你引荐,没问题的。”梁培培插嘴道,还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
那话怎么说来着,女大不中留!
梁培培看了看我,笑得一脸温柔可人,“今天多亏了有阿远在,救了我一命。商商,我们就约上陆深沉吃一顿饭好了。”
她又转头看向苏明远,“不过阿远,陆深沉的主意,我们谁也拿不了。见了面,能谈到什么地步,就要靠你自己了。”
苏明远倒没有直接应下,冲梁培培微微一笑,就转头看着我。
等我点了头,苏明远这才点头,“多谢陆夫人,梁小姐,不知道两位吃午饭了没有,一起吃吗?”
这次我学聪明了,在梁培培开口之前开了口,“不必了苏先生,我们还有几分报告要很晚才会出来,多谢了。”
苏明远也没有多说话,应对了几句便先离开了。
梁培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
“商商······”梁培培怨恨地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梁培培,你还记得你以前怎么对傅远的吗?你听我一句,男人不能惯着。”
见她表情舒缓了一些,我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们不是马上就要吃饭了吗?傅远跟着陆深沉这么久,他们一起吃饭,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梁培培兴奋地点头,我心里却一点轻松不起来。
这个苏明远,他的说辞天衣无缝,可一切,真的这么巧合?······
我还在胡思乱想,梁培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她的眼眶红红的,“商商,对不起,刚刚你走的时候,我真的·····”
她一时有些哽咽,好像话再也说不下去。
我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梁培培,刚刚我会转身离开,的确是因为我想起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当我知道你可能有事的时候,也是拼了命地紧张。”
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梁培培,我放不下那个孩子,你也放不下傅远。我们之间,永远没有扯平,没有互不相欠······”
梁培培听了我的话,苦涩地笑着,渐渐松开了我的手。
我拉回了她的手,“可同样的,我们也放不下彼此。我对于你,你对于我,也是不可放弃的。”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梁培培猛地抬头看着我,似笑又好像在哭。
“好了培培,我们等报告吧。”我拉着梁培培坐在门口,等着最久的两个报告出结果。
我刚刚坐在手术室门外的地板上,地上很凉,一直寒到了心底。
我也突然想明白了,这世间,从没有单纯的爱与恨。
更多的,是爱恨交织······
因为对彼此的爱愈浓,恨就愈烈。
“商商,这三年里,我走过了很多地方。”梁培培坐在我身边,轻轻地开了口。
她的声音里很平淡,听不出她的情绪。
“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睡觉,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被打成筛子的傅远。他倒在我怀里,让我忘了他。”
梁培培的声音发着颤,突然轻笑了一声,又有些抽泣的声音。
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她,更怕她突然想明白被打成筛子的傅远,是绝不可能继续活着的······
但是梁培培,聪明了一世,到了现在,或许是自己选择了骗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过。
她醒了醒鼻子,继续说道,“我每晚不睡,坐夜晚的火车。晚上有一群人陪着自己,才不会害怕,不会胡思乱想。走到每一个地方,我都会拍下照片,可是我没有地方发。”
“没有你,没有傅远,我发现我好像没有朋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该不该说话。
我沉默地听着梁培培轻声地述说着,或许对她来说,也根本不需要我的任何回应。
“然后我发了朋友圈,我记得傅远嘲笑我,为什么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发发朋友圈,那是记录生活。”
梁培培笑起来,“商商,川藏,丽江,桂林······那些地方真的很美,我总会想起你,想起傅远。我熬不了几天,还是要晚上睡觉的。可能是熬得太久了,我再睡着的时候,就不会梦见傅远了。”
“可那时候,我又想要见到傅远了,哪怕梦见他血肉模糊,可毕竟是他在我身边······”
梁培培整个人都在发抖,我轻轻搂住了她,“培培,都过去了······”
我的声音,也在发颤。
这三年,我们彼此放逐的三年里,梁培培一个人几乎走遍了祖国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苦楚,即使她不说,我也能明白。 余生与你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