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工作
站在宿舍门口,我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现在陈佩一定在里面。而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陈佩。
说实话,我已经不那么生气了,甚至还有点儿同情陈佩。因为那种被喜欢的人当众羞辱的感觉我也有过。当初钟宁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蔑地说的那句“开什么玩笑,这种土包子。”成了我这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踌躇再三,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宿舍的门。
“佩佩,别哭了。”
一进门,我就听到吴蓉的声音,只见陈佩趴在桌子上,哭得眼睛肿肿的,脸上横七竖八的泪痕。徐佳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看到我,徐佳显然有些尴尬,勉强朝我挤出一丝笑容就当做打了招呼。而吴蓉干脆理都不理我,仍然温声宽慰陈佩。
“那个……”我嗫嚅着,“林宇说话有些过分。你不要往心里去。”
看着陈佩这么伤心的样子,我想起了当初,因此我下意识地想要让陈佩别那么难过,然而陈佩好像误会了。
她一下子爆发了,一挥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大吼着:“苏格,你别假惺惺地在这里装好人,怎么样?你赢了?你得意了吧?”
“我成了全学校的笑话你满意了吧?你他妈的一开始就别装作和林宇没什么的样子,要不是你跟我说你和林宇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会跟自取其辱地跟林宇表白?我会这么做?!”
陈佩通红着眼,像要杀了我一样地盯着我,我打了个寒战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一切的起因居然是我的一句话,可是,可是我的的确确没有骗陈佩啊,我当真和林宇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和他……”
我小声地想要解释。
这时,吴蓉猛地跳了起来,把床上的枕头劈头盖脸地朝我砸过来。
“滚!”
她咆哮着。
我灰头土脸地,出了宿舍站在门口发呆。从门后隐约地传出吴蓉她劝陈佩别伤心和咒骂我不得好死的话。
我欲哭无泪。
这事到底是怎么整的,明明就是为了林宇才生出的事,可怎么到头来劝算到了我身上?
眼下林宇又说了我是他女朋友这种话,我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下子好了,至少未来好几天,都没办法在宿舍住下去了。而且,现在这种情况,要继续在这个宿舍住下去,恐怕会是生不如死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不出我所料,回宿舍的时候,要是遇到陈佩和吴蓉她们说说笑笑,只要我一进去,她们立刻绷起脸,一声不吭。我在这个宿舍彻底地被排斥了。
不仅仅如此,我还隔三差五的发现我原本洗好,晾好的衣服被人扔进了垃圾桶。我的饭盒也经常不翼而飞。
我心里明白这些事情必定是吴蓉她们干的,但苦于没有证据,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就在我在宿舍越发煎熬的时候,一个电话让我下定了决心搬到外宿去。
电话是周六的时候钟女士打来的。她约我在原先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我忐忑不安地坐上车前往咖啡厅,不知道这一次钟女士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一见面钟女士就跟我道歉,说上次以衣取人是她的不对,请我原谅。
我受宠若惊,连声说没事。
钟女士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件事。
“我想请你做我家儿子的家教。”她开门见山。
乍一听这个消息,我不敢当真谨慎地问她:“为什么决定给我这份工作。”
钟女士优雅地转动她手中的咖啡杯,“因为你那天说的话。”
看着我不理解的目光,她又补充说,“你那天说的话让我觉得你有志气,是个可造之材。当然,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你做不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开除你。”
“好好加油。”
钟女士袅娜地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付了单。
钟女士开出的工资比其他地方的家教工资还要来得更高,我自然不能放弃这份工作。我急忙赶往中介处了解钟女士的信息和我接下来要教的学生到底是怎么样。
中介处的人一听我居然成功地接下了这份工作顿时瞪大了眼。
“真想不到。”负责人一边翻找文件,一边惊叹。
他从一叠厚厚的文件夹里抽出属于钟女士的那份递给我,然后告诉我,原来钟女士的家教是出了名的难当。之前好几个也和我一样笔试过了,结果和钟女士一见面就被拒绝了。
他原以为我上次被拒绝也就这么完了,没想到我居然在这些天后成功地得到了这份工作。
最后,负责人祝我好运。
回到宿舍,吴蓉她们还没回来,我颇有些心惊胆战地翻来资料,见识下这位大名鼎鼎的钟女士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资料上信息不多,给了个地址,大致说了下钟女士对家教的要求,还有说明要辅导是她的小儿子,正在上初三。然后附录有负责人加上的几句话。
看完负责人加上的那几句话,我只能咋舌,居然是市长秘书的夫人,怪不得那么气派。
这么看来,我能够得到这份工作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我看了看钟女士的住址,离学校很远,是上海最繁华的市中心,为了上课的时候不迟到,也为了躲开宿舍的这种气氛,我斟酌再三终于决定搬出去住。
房子是我请夏倩帮忙找的和我原本的家一样,挤在一堆工人的住宅区。
这里离城市中心说近不近近,也离市郊的大学城工厂说远不远,是这个城市最尴尬的部分。这里的房子密密麻麻地挤着,被人戏称为蜗居。住在蜗居的人建成了这个城市的繁华,但可笑的是这份繁华并不属于建造了它的人。
夏倩找到的房子并不大,只有一间房间,加一个小小的阳台。光线也不算很好,但可贵的是房租低,在这寸金寸土的上海这已经是难能可贵。
更何况我还要攒钱。
妈妈的手术虽然成功了。医生说现在最好进行化疗,实在不行再进行第二次手术。化疗虽然不用手术那么多少但也是一次昂贵的支出。
我只能能省就省。
搬出宿舍的事让吴蓉知道了,当时她就得意笑了起来,当即就打电话给陈佩她们。打电话时,吴蓉特地大声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佩她们,电话一打完,吴蓉就扭着腰出门和陈佩她们庆祝去了。
我明白,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有点气不过吴蓉这种小人行径,但我还是忍了。毕竟我都要搬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犯不着为此和吴蓉吵架。
我把东西一件件地放进行李箱。最后我望着那沉甸甸的行李箱发愁,这么重,而行李箱的轮子又坏了,就我这小身板怎么搬到校门口啊?
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拖,拉,扛,拽。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是行李拖到了楼下,此时我也已经气喘吁吁,蹲在地上动弹不得。
“嫂子?”
突然一个男生跑过来惊奇地喊我。
什么嫂子?
我纳闷地转头看,原来是那天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男生,也就是林宇的队员,似乎叫什么勋?
“我叫欧阳勋。”他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叫苏格。”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只好笑笑同样自我介绍。
“我知道,我知道。嫂子嘛。”欧阳勋爽朗地耸耸肩。说着他像突然间想起什么事,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嫂子对不起啊。”
被欧阳勋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迷糊了,顾不上纠结称呼问题急忙追问原因。
他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眶,尴尬地笑笑:“那个……那个。其实论坛上的帖子是我发的,那张照片也是那天我偷拍的……只是,只是我绝对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而且林哥已经狠狠地收拾了我一顿。你看,都青了。所以嫂子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果然,欧阳勋的右眼眶还有淡淡的青色,这都好几天了居然还没消,可见林宇下手之狠。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林宇干嘛揍他?
为我出气?额,可能性不大吧?
眼见着时间不早,“那个,你可不可以……”
“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训练了。嫂子再见!”我的话还没说完,欧阳勋就像被马蜂蟹了一样,惊叫一声火急火燎地跑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看天,正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这个时候训练?不怕中暑?
就在我对着沉重的行李一筹莫展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一抬头,是林宇那张脸。看到林宇我顿时想起了这几天在路上时不时地被不认识的女生拦下来的事,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做什么?”
我拖着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
林宇没有回答,他喘着气,我这才发现林宇脸上全都是汗,还有些红,看起来就像刚刚剧烈运动完。难不成篮球队真的在训练?
“跑步,路过。”
林宇言简意赅,抬脚踹了踹我的行李。
“喂,你干嘛?”
我急了,立刻将行李箱护在身后。这个行李箱是我妈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换。
林宇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么重。你被人赶出来了?”
“托福托福。”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可别指望我能够和颜悦色的。
林宇一扬眉,质问“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我心下暗骂,扭头拖着沉重的箱子就走,行李箱卡死转不动的轮子和地面摩擦着发出疲惫的呻吟。太阳毒得人口干舌燥的,我不想浪费口水。
突然地手上一轻。行李被人夺走了。
“喂,要去哪?”
林宇轻松地提着我的行李不耐烦地问我。
“校门口……”我麻木地回答。
林宇没有再说话,提着箱子就走。
走出几米,林宇发现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顿时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暴躁地喊:“蠢货,傻楞着干嘛?太阳很大知不知道?”
“不……你的手机掉了……”
“那还不捡了跟上?”
正午的太阳下,林宇理直气壮地指使我,一脸凶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可爱。然而,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地就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林宇原来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半个小时候,林宇帮我把行李抬进了房间,一进房子。他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一脸嫌弃地问我光线怎么这么差?
果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点儿也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林宇又伸手按了按电灯,发现是昏黄的旧电灯后眉头所得更紧了,他扔下句等着就出了门。差不多半小时后林宇回来了,他动作熟练地关掉电源,拧下就灯泡再换上新的。
简直勤劳能干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林宇。
末了,林宇重新开了灯,看着变得明亮的房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林宇额头上的细汉,我有些过意不去,暂且放下新仇旧恨倒了杯水给他。
林宇并没有多待,喝完茶就要走人,我急忙喊住他。
“什么事?”
林宇手插在口袋里,隐约有几分不耐烦。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谢谢。”
“要是真心实意地道谢好歹要说得让人听得到啊。”林宇拉长了音,晃悠悠地说。
我火了,这人就不能好好相处吗?亏我刚刚还觉得他不怎么讨厌了。
“谢谢!行了吧?”我大吼着,一把把他推出门嘭地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 青春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