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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纤死了。她是被你害死的。”莫敏说着，眼中竟蓄满了泪。
“什么？死了？还被我害死的？”李小林叫了出来，完全忘记了他现在还在私闯民宅，还在躲着那随时可能回来的林立。
“莫老师，你不是在说笑吧。这半年来我可天天呆在杭城，哪都没去。怎么突然就跑到海南去杀了那口中那个叫秦什么来着的女孩了？我这双手从来只会给女孩们带来快乐，哪里会沾染上女孩子们的鲜血。”李小林把自己那双保养得挺干净的手举了起来，用那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莫敏。
莫敏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小林，李小林的脸上竟没有一丝可以让她起疑心的表情，反而那一份坦然让她觉得李小林刚刚说的那些话完全不应该被怀疑。
那么，说谎的就该是……
莫敏的心抽疼了一下，为自己心里那越来越清晰的想法。
“你不要告诉我，这事全是林总告诉你的？”李小林突然又道，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茶杯，只是那茶杯被他的手挤压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莫敏依然不说话。她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李小林看出她的用意，竟然轻轻叹了一声，然后闪了出去。莫敏正想把门关上，门却被李小林的一只手轻轻地撑开，莫敏就看到李小林那张脸，那脸竟是出奇的和善。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相信林氏的任何人。你知道我在找什么照片吗？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在找的那张照片是我的照片，是我被人拍的裸照。”
莫敏呀了一声，脸色大变。
“等你准备好了，我再把这些事告诉你。莫老师，我有一种很强的感应，你会是帮着我走出困境的那个人。”李小林竟没有再次入屋说事的意思，他深深地看了莫敏一眼，然后就把门轻轻地关上。
那关门声甚是轻微，可是，莫敏依然觉得那声音像一声巨雷在她的世界爆炸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只觉得脸上开始有了热乎乎的感觉，然后那热气又被谁的手轻轻拂去，变成了一根根冰锥，刺的不是她那柔嫩的脸，而是她的心。那冰锥似乎在一点点的融化，于是，她的心便满了泪水。
屋子里早已没有任何一处通风的地方，但莫敏还是觉得冷，她抬起那有些木的脚步，朝着房间走去。等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房间，竟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林立的客房。
“你在找我的裸照。”李小林的声音又钻进了她的脑子，她竟鬼使神差地四处寻找起来。
林立的房间里几乎没有装饰物，简单的床，简单的衣柜，还有同样简单的书柜。只是那书柜里放满了书，一本本挨挨挤挤着，好像在幽怨地埋汰着它们的主人。要是说有什么高级的地方，大约就是向阳的那个休息场所了，那里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是一套简易却散发着奢华的茶具，茶几面对着的墙壁是设计很精巧的墙头柜，柜子上星星点点地摆着一些小型的陶艺作品。那些作品的造型都很简单，但懂陶的人一看，就知道那一个个都价值不菲。
除了那书柜，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放得下一张照片。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坦荡荡的，让你不由地相信这间房的主人也一定是个坦荡君子。
可是，李小林说，你不要再相信林氏的任何人。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林立。再加上，林之和李小林也只能算是新识，甚至于比自己还要晚地认识李小林，那个拍下李小林裸照的人当然不可能是林之。不可能是林之，那就一定是……
莫敏不忍心在脑海里浮出那个名字。那个男人，那个终于从凶杀案中走出来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自己深爱过的男人，那个又一次说着要护自己一生安全的男人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龌龊到去拍下别人的裸照。
莫敏的目光落在书架上，那些书她都很熟悉，都是她爱看的，她从来不知道林立是在什么时候买下了这些书，她只能肯定一定，这书林立并不是买给他自己看的。因为，那些书上那层薄薄的保护膜还安好无恙地贴在书页上。他买下这些书，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是莫敏喜欢的书，他是否也想过，有一天，莫敏愿意坐在这茶几前，喝他泡的茶，看他递过来的书。
眼中又有涩意，莫敏狠了狠心，在一本本书里仔细查看起来。
根本就是没有开封的书，又如何能放得下一张照片呢？
几百本书被一一翻过后，书柜也变得零乱起来。莫敏却懒得去整理一下，她甚至坏坏地想，就这样摆着吧，也许林立回来了，看到了这么乱的一幕，会心生疑惑。人一旦开始怀疑的时候，是不是也容易将自己的本来面目给暴露出来呢。
又站在茶几前呆了一会，莫敏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次，她来到的是林之的房间。林之虽然已经搬到了酒店去住，但他房间里的东西却还是放在原位。床上的被褥折得很方正，让人感觉到床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办事极为严谨的人。没有书柜，没有茶几，甚至于嵌进墙壁的衣柜里也只有一两件衬衣。这房间的一切都在向那些想要从房间里找出一点秘密的人坦言着：看吧，我就这么简单，哪藏得下你们说的那份复杂。
莫敏将柜子里的那件蓝色条纹的衬衫拿在手上，衬衫的料子很软，质地是极好的那种。她把衬衫举到鼻下细细地闻着，衬衫上只有洗衣店里那种清新剂的味道，早没有了林之的气息。
屋子里的突然一道亮光闪过，那是车灯。紧接着，院子的大门被轻轻地开启，林立的车驶进了院子。
林立被站在门前迎着他的莫敏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莫敏早该睡了，哪里会如此认真地看着他。
月色清亮得很，月光下，穿着整齐的莫敏脸上依稀有着泪痕，她哭过？
“怎么还没睡？”林立把公文包递给司机，司机将公文包送进屋，和他们俩打了个招呼，就开车离开了。
“我在等你。”莫敏昂起来，朝着林立静静地看着。她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林立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林立身后那被月光轻轻抚摸着的紫廊上。
林立被莫敏那冷冷的声音给吓倒了，只觉得天上的那轮月亮冷清得可怕。
“傻丫头，我这几天公司里事情多。”林立伸手过来，将莫敏拥进怀里，“今天晚上有点冷。”
莫敏没有拒绝林立的拥抱，但她却定在那里，并没有跟着林立往前走。
“怎么啦？想在紫廊坐一会？”林立瞧了瞧手腕上的表，“很晚了，明天我还要去谈一个合同。”
莫敏突然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林立：“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等你？”
“是啊，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林立见拉不动莫敏，便放开了手，准备推门进去。
“因为……”莫敏咬了咬牙，又使劲地咬了下嘴唇，“因为家里遭窃了。”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可她并没有低下头，而是静静地看着林立。
“什么？你是说有小偷进来了？”林立惊道，“有没有伤害到你？”
莫敏的心被软软地揉了一下，她的眼里立即就满了泪水。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那人，对你……”林立急道，已经再次将莫敏拥入了怀，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莫敏的手，另一只手却将她散落的发给轻轻地往额角拔弄。
“没，我进屋后，他已经走了。”
“那你怎么知道有小偷进来了。你这傻丫头，一定是白天又看什么奇怪的悬疑故事了。”林立明显地放松下来，拥着莫敏往屋里走去。
“这是怎么了？”林立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眉头皱了起来，“真进了小偷。”
莫敏点着头，眼睛却始终盯着林立。
“丢了什么东西没？”林立朝四周望着，“有没有报警？”
“我查了一下我房间里的东西，没有什么丢了。”莫敏淡淡说道，依然目不转晴地看着林立。
“噢，那就好。”林立拿起手机，对着客厅竟拍起照来。
“你这是干什么？”
“拍个照到时还到老秋那里备个案啊。要不，我们现在报警？”
“你不去看看你房间里有没有丢了什么吗？刚我在门口看了一下，你的房间被弄得更乱。”莫敏终于等不及了，她要林立去到自己的房间里，也许，林立就会直冲向某一个地方，那么，她也许就可以明白那张照片到底在不在林立那里。
“只要你没事，还有你的东西没丢就好了。我那里，没什么东西。”林立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门被推开，他的眉角还是跳动了几下。
“这小偷应该是个流窜作案的小角色，你看，他根本看不出我这房间最有价值的东西是这些陶器，竟然把这些书给弄得到处都是。”林立霹雳巴拉地又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蹲下身去捡拾起书。
“你说，会不会因为这书里有那人想要的东西？”莫敏也蹲下来，陪着林立一起捡起来，轻轻问他。
“书里会有什么，你看那些包装纸，说明这些书是全新的，而且这些书也不是什么武林秘籍啊。”林立直起身来，将书一本本地放好在书柜上，“要是真有什么秘籍，我早就拿来练喽。”
莫敏没想到林立竟然开起了玩笑。她原本想看到的什么也没看到。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是失望，还是释然，或许，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林立，林立应该没有那张照片，至少没有把那照片放在这里。
她的脑子里突然想到林立办公室里的那间暗室，那张照片，会不会在那间暗室里。可是，那暗室她记得她已经没办法再次进入，林之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暗室不能再次进入，也许林立当初就是设定了什么。
莫敏不由地又将目光落在了林立的身上，他已经把书柜给整理得整整齐齐，他的脸上根本没有一点焦虑的表情，那么，他的确是没有失去任何贵重的东西了。
“还要不要报警？”莫敏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盯着林之的嘴唇，却弄不清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答案。
“也许就是一个流窜的小偷，报了警也没什么用。我到是要去问一问小区的保安，其他用户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林立说着，竟真的拿出了手机。
“哪有什么小偷？”莫敏扑哧一声笑了，“是我，是我在做大清理。然后突然间想要和你开个玩笑，看你有什么反应。”
“什么？你……”林立看着莫敏的眼睛里有一丝愤怒，但很快就变成了一份怜惜，“小敏，我知道我这几天是冷落你了。不过，你也真的不能再看那些奇里奇怪的小说了。”
莫敏尬尬地笑了几声，把地上那一堆包装纸给揉在手里，扔到了屋外的垃圾桶里。隐隐地，她听到林立在说：“小敏，你把这些书都给拆掉了，你可得安心地坐在我这屋子里把它们全给看完噢，我呢，我就泡你最喜欢喝的茶，陪着你一起看书。”
莫敏觉得鼻子一酸，她确定，这酸是一种幸福的酸，是一种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的孩子又看到了慌乱着前来找他的母亲时那幸福的激动。
林立，这样一个坦荡温暖的人，一定不会是李小林说的那人。或许，根本没有李小林说的那什么裸照，什么要挟，李小林，他根本就是在说谎。
莫敏站在那里，她能从门的侧角清楚地看到林立，他正在书柜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的脸上，平和一片。
莫敏真想冲过去，对他说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可是，她又是多么不愿意让林立知道，自己曾经，曾经有那么几十分钟是那样绝望地怀疑过他。
“小敏，你早点睡吧，我茶喝多了，刚买了一本书，看会书再睡！”
莫敏回过头，看到林立在茶几旁静静地坐着，他的面前摊着厚厚的一本书。林立的手指在书上轻轻地点着，似乎看得很入迷。
莫敏的目光落在书旁的那根书签上，那别致的设计，精致的做工，还有那银色的光芒，都让莫敏刚刚平静的心一阵一阵的颤动。
世间用同样书签的人一定很多，可是为何我的心里会这么难过？ 原来天使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