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重逢,他们已然陌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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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夫人在这个社会的角色是单一的。出嫁之前是女儿,结婚之后是妻子,生儿育女之后是母亲。她有着为人女的孝顺,有着为人妻的恪守妇道,有着为人母的慈爱。
在这之前,她生活只是一些家庭琐事的摩擦。并无所谓的大风大浪,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大度与宽忍。尽管她听从莫代忠的话语,曾对公婆再三忍让,但这不代表她的心中是没有怨的。如果细究下来,或许还带着一点恨。
她生活圈子的窄小。几十年如一日的三点一线,她守着自己的家,将所有的悲苦都甘之如饴的吞下,只求家人安康顺遂。
如今,在院长再三阻碍自己探视莫西的情况之下。她不得不心生疑虑。母女连心的牵绊,让她这几日越来越心生不安。
她先是去了派出所,直接了当地报了失踪。然而,民警以成人失踪不足24小时为由,拒绝立案。
见状,她不得不如实说,莫西在医院,只是因为精神异常,院方暂时拒绝探视。民警让她先跟远方好好协商沟通下,实在不行他们再派人去探下究竟。
她拖累疲惫的身子走出派出所,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北冥集团而去。到了北冥集团,却直接被保安拦在了大堂。自从上次莫夫人找过苏洛之后,傅微澜便下令,莫家人再来,一律不准通报。
大家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这倒不是世道人心冷漠,而是出于一种坚守本职工作的责任以及人人具有的小小私心。毕竟,谁愿意为了这样一位老妇人,而去惹来傅微澜的一顿怒?甚至还有可能丢掉工作的风险。
顾琛回荔城目的有二,其一是归还九天那20%的股份,其二便是想亲眼见证陆远行的结局,想看看苏洛对着自己心底多年的执念如何释怀一笑。只是这份关心,掺杂了太多的寂寥。
他回荔城三日来,每天总会不经意地走到北冥集团的大楼下,踌躇着。苏洛的电话被他翻出来多次,每次总是会讪讪一笑而退出去。
谁会想到,八年来的相依为命,终究抵不过分别的侵蚀。短短数月的时间,他们竟然陌生到连见面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如此艰难。
当顾琛再次离去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不是距离让他对苏洛升起了陌生感,而是苏洛那每日可见的变化。那些变化,刺痛了顾琛,也刺痛了他曾经自以为对苏洛的保护。
当年顾琛将苏洛从少管所接出来后,为她买来书包,换上新的衣服,亲手将她送到校园门口。他还记得,那日阳光特别明媚,可惜苏洛的淡淡笑容里面,却是他无法挥散的阴霾。苏洛在他的眼中重新走进校园,融入校园欢歌。
可是,他也曾跟着苏洛悄悄走到陆宅附近。看着她站在角落里面,静静地看着那座宅院。7年的少管所生活,像是淹没了她所有的爱恨情仇。可是,在面对陆家时,她沉默寡言的性格才会露出犹如寒霜那般刺骨的光。
每每这时,顾琛的脸上便会爬上一种无可奈何的凄楚。或许也正是他数着岁月,见证了苏洛心底的怨恨,才导致他对苏洛的感情一再退缩。因为,他没有傅微澜的魄力。
如果父亲的生意不曾有破败,如果父亲不曾变得脾气暴躁,如果母亲不曾变得唉声叹气,叫苦连天。或许,顾琛会成长为苏洛眼中那个有着美好笑容的男子。他曾经有过的恣意飞扬被家庭的变故所吞噬。
苏洛在少管所历经7年的水深火热,顾琛则游走在一场兵荒马乱之中。
多年前的一场骗局,让顾家的生意每况愈下。事后几年的苦心经营,仍是回天乏术。七年间,他跟着父亲四处拜访客户,却是收效甚微。每个人都是满面笑容的与他们谈笑风生,却在他们离开之后,脸上仿若是冷冷地对着地面吐上一口痰的鄙夷。
他在顾家的萧条败落存亡之际,体验人情冷暖,在短短七年的奔走劳累之间,似乎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所以,当他得知苏洛不愿放掉过往时,有的只是一声怅惘的长叹。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察觉到傅微澜对于苏洛的情意的。或许是在某处酒会上捕捉到了傅微澜落在苏洛身上的目光,亦或许多次巧合的被人通知苏洛的危险处境。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傅微澜对于苏洛的预谋,也成全了自己的放手。
后来,他曾问过自己,如果没有傅微澜,他是否会陪着苏洛一走到底?这个问题,他至今没有找到答案。
他站在北冥集团大楼的对面,看着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却终是没有抬脚跨进去的勇气。
莫夫人从北冥集团大楼出来,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走在街上。多日来的担忧,早已让她精神疲乏。她所有的无助,来自于莫代忠的视而不见,也来自于自己的无人可求。
今日的太阳有些毒,晒得人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莫夫人摇摇晃晃的在人群里面穿梭,她的自言自语,印证了她的精神恍惚,路过她身边的人都对她退避三舍,仿若她就像一粒随时会压倒他人的瘟疫。
求路无门的绝望,让她像是病入膏肓的人急切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般,伸手拉住路边的某位男子,哀求地说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顾琛回过神来,看着抓着自己的人:“是你啊,老太太。”前几日,在街边晕倒,正好顾琛路过,将她送进了医院。而此时,很明显莫夫人并未认出他来。
莫夫人像是没有听见顾琛的话那般,依旧说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顾琛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莫夫人的家人。他抚着莫夫人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咖啡馆,随意地点了两样喝的。而莫夫人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顾琛看着莫夫人的魂不守舍,和那些路人一样,将莫夫人的举动归为了精神失常。他试探性地问道:“老太太,你的家人呢?”
“我要救我女儿,我要去救我女儿。”说着,她便起身要走。
顾琛起身,拉住她:“你女儿在哪里?你要去哪里救她?”
莫夫人这才将自己的神思拉了回来,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病急乱投医说道:“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那你先告诉我你女儿在哪里?我才知道要怎么帮你。”
莫夫人看着他,像是顷刻间从某种幻想中清醒过来。她推开顾琛,摇着头,轻声说道:“你帮不了我。在荔城,谁会愿意为了我这样一个老太婆去得罪傅微澜呢?”后半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然后,转身朝咖啡馆外面走去。
“老太太。”顾琛掏出钱放在桌上,追上了莫夫人。
对于傅微澜,因为苏洛的原因,他曾有段时间对此人作过细心地观察与了解。得出的结论与外界的大致相同,一双犹如狐狸般狡猾的眼睛,面对商场的尔虞我诈之时,八面玲珑的应对,轻松自如的将真实的自我掩盖,将对手看穿。他那风云变幻的手段,更是让他望尘莫及。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老太太与傅微澜之间的过节。他的热心仅出于一种内心的不忍。他拉住莫夫人,直接说道:“或许我可以让你见到傅太太。”
莫夫人几乎要喜极而泣,她再三确认地说道:“真的吗?”
顾琛点点头,然后拉着莫夫人重新走进了咖啡馆。事后他才觉得,或许并不是他在帮助莫夫人,而是他借着莫夫人这样的理由,才有见苏洛的勇气。
自那日,从民政局出来。苏洛给顾琛发过信息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联系。她不是完全将顾琛遗忘,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允许她再对顾琛心存任何的眷恋。
她承认,这里面有她的绝情。她对顾琛的情意,在傅微澜数月之间陪伴,悄无声息的溜走。那段支撑她走过多年的感情,就如同一把她曾紧紧地握在手中的细沙,她殚精竭虑的握着。
可是,傅微澜的出现,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原本冰凉的手背上。他紧紧地握着他,每一天加深一点力度,她手间的细沙便每天流失一点,直到她的手上再无任何残留。他的手指十指相扣着她的手,用一种她不曾体验过的温情,将她的未来席卷一空。
如今,你若再问他,对顾琛是何种情感。她会笑着告诉你:“家人。”这次,是出于真心。
她坐在会议室内,泰然自若的安排着几天之后《狂热》即将开拍的各种事情。如果,顾琛见了这样的苏洛。他不会有任何的惊讶,因为他知道这才是苏洛本来的样子。
这些年过去了,他依旧记得当年自己问苏洛为何要攻读法律,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威慑。那刻,他从一位刚刚年满18岁的女子身上体验到了法律应该带给人的震慑。可惜,他忘记去查探的是苏洛当初攻读法律的初衷。
苏洛放在桌上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讲话。她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她失神片刻:“你们继续。”
出了会议室,她按下接听健。语气没有激动,有的仅是与家人重逢地喜悦:“顾琛。”
“我在北冥大堂。” 傅太太的婚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