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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清风也只好强行抑制着心中的悲痛,对玉露道:“好,玉露,我……我答应你,无论你说……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陈玉露听他这么说,已是气息渐转微弱。只听她继续艰难地说道:“清风,我……死之后,不想受……受到打……扰,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离……离开。”
林清风看到陈玉露红润的面色,血色逐渐退去,开始变得越来越苍白。而那双充满神采的秀眸,目光亦是逐渐开始变得涣散开来。
他知道,心爱的玉露,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马上就要离他而去了。
于是一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揽住了她的身子,右手紧紧地与玉露的左手握在了一起。
他紧紧地拥住了陈玉露,好像这样,便可以拥住心上人的生命,使之不从自己手中消逝一般。
只听陈玉露的气息越来越是微弱,嘴中犹在喃喃地说着话。
此时的陈玉露,已是入气多,出气少了。
林清风只好低下头,把耳朵凑到陈玉露的嘴边,才能勉强听清她有如蚊蝇般微弱的声音。
只听陈玉露继续断断续续地说着:“风……风哥,我死……死之后,请把我葬……葬在学校背后的山……山坡下。因为……因为那里,可以看到你们的村……村子,可以看……看到你……你的家。我想死了之后,还能时时……时时都能看……看到你……”
说着,又在林清风的耳垂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接着仍以蚊蚁般微弱的声音道:“风……风哥,我……我好……我好……”
陈玉露一口气说不下去,林清风只觉玉露,靠在自己胸口的脖颈一歪,一只玉手随之垂了下去。
就这样,林清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便这般躺在他的怀中,离开了她无比依恋的人,以及这个她所无比留恋的尘世。
林清风看着已是香消玉陨,芳魂飘杳的陈玉露,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充塞在自己的胸口之间,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哭出声来。
恰在这时,龙街中心小学的宋江校长,及一众学校领导们。听取了老教师陈福寿的汇报后,知道事态严重,立即跟着陈福寿老师一起,赶到了凤仪村小学。
当宋江宋校长及一众龙街中心小学的校领导们,看到林清风怀中的陈玉露已然死去时,都是痛心不已。
他知道陈玉露的死亡,完全是为了抢救学生而不幸牺牲的。
他对这个楚师同窗三年的老同学,感到无比的惋惜与敬意。
他安慰了陈玉露的家人及林清风之后,又说,陈玉露老师在危急关头,不顾自身危险,舍身救学生的事迹,实在是令人敬佩。
只是现在学校里马上就要进行期末考试,无法为陈玉露老师的事而分身。
等组织完学校的考试阅卷工作之后,学校定要组织全体教职工,为陈玉露老师举行一次隆重的追悼会。
林清风听了宋江校长的话,心中很是感激。
但是想起玉露生前说过,她只想静静地离开的话。就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将玉露临死前的心愿,泣不成声地对老同学宋江校长说了。
宋江听过林清风的话后,沉吟了片刻,便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接着,他又安慰了林清风一番。并让林清风留下来,安心料理玉露的后事,送玉露最后一程。
最后又劝林清风说,死者已逝,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他劝林清风不要过度悲伤,以免气伤了身子。
随后,林清风抱着陈玉露的身子,同玉露父母及凤仪村中的人们。在那种无尽的悲哀和伤感的气氛之中,一步步地向玉露家走去。
陈得才看到自己的大女儿,便这般一个大活人,在无情的天灾面前,说没有便没有了。
想到伤心处,不由得老泪纵横。
在他们将玉露的身子抱回家中安放好不久,忽然听到陈玉雪悲声哭叫着。从她这的院外跌跌撞撞般抢进屋来。
玉雪扑到姐姐陈玉露身边,跪倒在她她的身旁,抱着玉露的身子,悲声恸哭起来。
原来今天下午,陈玉雪正在医院上着班。
当时发生那场震感异常强烈的地震时,陈玉雪和她的同事们,正在病房中照顾着病床上的几个病人。
面对着地震的来临,虽然大家当时都感到非常害怕。但是强烈的职业精神,使得陈玉雪与她的同事们,战胜了深深的恐惧心理。
大家依然坚守在病房中,并安慰着那些惊慌失措的病人们。
而这一次强烈的地震,幸亏没有对她们所在的医院,构成什么危害。
然而,陈玉雪的心中,却十分替自己的姐姐及凤仪村小学的那些孩子们担忧。
因为她同样知道,她们村中的那所小学校园,是什么样子的。
在这样强烈的地震面前,那所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校园,是否能经受得住这次地震带来的严峻考验呢?
陈玉雪一想到这些,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惊慌意乱。
因此自从地震发生过后,陈玉雪就一直处于替她的姐姐和她们村的老教师陈福寿,以及一众凤仪村小学的学生们的安危而担忧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绪之中。
不久,陈玉雪突然听到几个来医院看望病人的家属说起,关于她姐姐的不幸遭遇来。
当他们从学校门口经过时,听到龙街中心完小的师生们正在议论着刚才那次地震的事情。并说在凤仪村小学教书的陈玉露老师,在地震的过程中,为了抢救班上一个叫李彩云的幼儿生,被屋顶掉下来的屋梁给砸成重伤。当时就昏了过去,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当她听乍一听闻到这个噩耗时,便如当空响丐一个晴天霹雳般。只感到眼前一黑,双脚无力支撑身子,几欲晕倒过去。
当她脑子稍稍恢复过来时,便向同事们随便交待了几句后,就一路急急忙忙地往凤仪村小学赶来。
到她赶到凤仪村间的那所小学校园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有的只是那些散碎于教室之内的椽子瓦砾,以及那根一头掉落在教室内,无情地将她的姐姐砸成重伤的梁木。
于是,陈玉雪便又马不停蹄般往家中急急赶来。
她希望能够及时赶到,还来得及抢救姐姐一命。
可是,她不但没来得抢救自己的姐姐,便连姐姐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到。
当林清风及玉露的家人们,正处于极度的悲痛之中时。幼儿生李彩云的家人们,领着他们家被陈玉露舍命救下的彩云,痛哭失声地来到了玉露的身前。
他们见到在地震中,奋不顾身地从死神手中救回他们家孩子的恩人陈玉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于是,他们一家人,便一齐跪倒在玉露的尸身旁,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想到要不是玉露的舍命相救,现在他们的孩子,定是早就没命的了。
而他们家的大恩人,此时却已离开了人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们面前,这叫他们如何不伤心欲绝。
陈得才看到他们跪在女儿身边,痛哭失身的样子,急忙把他们扶了起来。目中含泪,伤心地道:“玉露在天有灵,知道你们为她而伤……心成这个样子,想必已是心满意足了。尤其是她以生命代价,终于救得你们家彩云平安,玉露她……她泉下有知的话,心中定会感到欣慰的。”
李彩云的父母们听陈得才这么说,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哭着道:“没有玉露的舍命相救,我们家彩云早……早就是没……没命了。玉露对我们家的大……大恩大德,我们家这辈子纵然是活着时为你们做……做牛做马,死后结……结草衔环,都难以报达其万一。”
陈得才道:“你们言重了,快别这样说。我相信玉露她当时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想图……图什么报达。”
此时的林清风,对于他们的对答,好似充耳不闻般。
只见他的一双眼睛,早已布满了血丝,一直看着玉露的身子发呆。
陈玉露的离世,使得林清风的三魂七魄,也似乎跟着她去了一般。
如今所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具没有了灵魂般空荡荡的躯壳而已。
而玉露的母亲,由于受不了这一沉重的打击,已经前后昏过去了两次。
每次都是刚昏过去,就由陈得才与玉雪二人手忙脚乱的给救醒过来。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林清风的父母林绍海,普慧芳二人,也闻讯赶到了玉露家中。
原来,玉露身受重伤的消息,已是不径而走。像风吹原野山岗般的速度,迅速传到了周围的村落。
当时,林清风的母亲正一个人在自家的菜园地处浇菜园。
那时,有几个从龙街回村的村民们,在路过林清风家菜园地时,看到清风娘正在浇园子。
于是便把他们从街上听来的,关于他们家未过门的儿媳妇陈玉露,不幸受了重伤的消息,怀着无比沉痛和惋惜的心情告诉了清风的母亲。
听到了这一不幸的消息之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又让她不得不相信。一时之间,为玉露遭受到这般磨难而心中疼痛万分。
想起玉露这么好的儿媳妇,老天爷为什么如此这般不长眼睛,竟对玉露如此残忍。
林清风母亲一想到这些,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因此,在她一听到玉露在地震中身受重伤的不幸消息后。心中忧虑万分,便是片刻也等不及了。
接着,她迅速地找到正在田中劳动着的老伴,将这件不幸的消息跟他说了。
林绍海听老伴哽咽着诉说完,他们家未过门的儿媳妇玉露遭受的不幸。也是仰天长叹着道:“老天,我们家清风,可是遭受了多少坎坷磨难,好不容易才得与玉露在一起。眼看着就在这快要结婚的关键时候,竟出了这样天大不幸的事情。现在家中办喜事的请柬都已经早发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又催老伴道:“咱们还光愣着干什么,还是赶快去凤仪村看看玉露要紧,看看她到底被伤成什么样子。”
于是,林绍海夫妇二人,回到家中匆匆收拾一番后,就一路急急赶往凤仪村而去。
想到儿子对玉露的感情,此时此刻,他一定是守在玉露的身边,心里一定是万分悲痛的了。
想到这些,林绍海夫妇不禁加紧步伐,一路急急地向着凤仪村中行去。
可是当他们到达玉露家时,却发现玉露已然离世。
见此情景,林清风的母亲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伤,与玉露娘二人,双双抱头痛哭在一起。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家人一边忙着准备着玉露的丧事。一边又要忙着通知到所有的亲戚朋友们,关于取消玉露与林清风婚姻的事情。
而自始至终,林清风都是守在玉露的床头。就是连林绍海夫妇二人来到玉露家,来到他的面前,他都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看着自己心爱的玉露静静地躺在床上,容颜依然是那样的甜美,好像是一个睡熟了的孩童般,正在做着一个甜甜的梦。
回想起初中时的相知相处,及至楚师三年的相恋时光;苍山洱海的山水畅游,洗马潭及玉局峰顶的海誓山盟;又到自己身受重伤之时,玉露对自己的不离不弃;这半年以来的快乐周末,田间劳作的愉快时光;共同浇园的温馨幸福,乃至凤仪村中的清溪边处、月芽湾边的月下漫步等。那一幕幕令人难忘的情景,在林清风的脑海深处,至今仍自历历在目般。
想及以往相处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林清风的心中,便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酸楚。
以前与玉露相处的情景越是快乐,现在在他心间造成的痛苦就越是感到强烈。
他的手无限温柔地抚着玉露的面颊,喃喃道:“玉露,你好狠的心,竟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 天地间—蝶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