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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面对势如破竹的敌人,殷遹犹豫了起来,脑子里开始交替出现“是战”“是逃”这两个词语。
就在此时,陈遗率领的一千生力军终于从襄阳杀了出来,他们明知自己的战斗力不如周如海所领的骑兵,所以只能在气势上下了一番功夫。
整天的鼓声、遮天的站起如行云流水般由远而近,荆州军营中的将士,顿时就意识到了襄阳守军的到来。
一直以缩头乌龟的面目出现的襄阳军,此时此刻竟以势如猛虎的气势杀了出来,这又怎能不令敌人闻风丧胆?
陈遗所领这一彪军的出现,总算是终结了殷遹心中的矛盾。
在下一刻,荆州军向西溃逃了。
可惜周如海所帅的黎民军在两日之内奔袭了三百里,刚才又反复冲杀了几次,所以他们座下的战马早就乏力了。
这种时候,骑兵已是无力追击了,而陈遗的性子本来就是谨慎无比的,他带着将士只追出三五里之后,便返回了襄阳城,而周如海则带着骑兵队在打扫战场。
这一场战斗虽打得酣畅淋漓,可骑兵队在这次战斗中还是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在与殷遹的亲卫硬碰硬的战斗中,共有七个将士被当场砍下马来,而被砍死的战马也有十余匹,坐于其上的将士在落地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一场战斗下来,骑兵队将士死了九人和十余匹战马,受伤的人马则为二三十之数。
这样的伤亡对于取得的战果显然是微不足道的,可周如海却意识到骑兵队的可贵,——如今江左的战马可是死一匹少一匹的!
而骑兵的训练,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如海将战场打扫干净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这期间顾恺之带着护卫迎了出来,他理所当然是要对周如海等人的到来表示感谢。
更重要的,还是将殷遹抓来的一千多百姓和两百多荆州俘虏,亲自押回城去。
在交流中,顾恺之自是问起南阳郡的局势来。
对于南阳的局势,周如海见到后秦军的数量时,便认为自己是否再返回南阳,已毫无意义。
袁崧所帅的雍州军和南阳军联合起来,已经将近万人,他们如果谨慎行事,步步进逼最后将后秦军赶出南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就算是加上周如海这支骑兵,也就是只能做出扩大战果的优势。
如果非要再次返回南阳,周如海的目标也应该是后秦军的战马,一如当日范二所希望的那样。
可如今殷遹虽是暂且离开了襄阳,谁又敢保证他不会再次围攻呢?
不管是为了襄阳的绝对安全,还是继续奔波在南阳和襄阳之间,骑兵队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休息一天。
至于殷遹所领的荆州军是否反扑襄阳......
殷遹骑着马及时离开了战场,跟在他身后慌不择路地逃跑的荆州军,也有两千五六百人。
但在陈遗率领的黎民军追了四五里地之后,这些荆州军最后至少有两成,被黎民军捕获,陈遗也因为手中多了四五百俘虏而拖慢了速度,最终放弃了继续追击。
半个时辰之后,殷遹已逃出了十里,他又用了半个时辰收拾残兵,才发现如今还跟在身后的将士,甚至都不足两千人了。
殷遹所领的五千将士,在三天的工程中死伤超过千数,更多的死在襄阳城下的,还是他让人从附近的邬堡和村庄中抓来的百姓......
而在今天的被偷袭战中,死的、伤的、被俘虏的、跑散的荆州将士,则足足有两千余人!
七天前被殷遹从江陵带来的将士,此时已不足四成。
殷遹看着这些士气低落的士卒,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同样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此时,他们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由前方传来的,由远而近的快马奔袭的声音。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前方,而后便看到了由江陵而来的信使,他理所当然带来的是江陵城被王镇恶占领的坏消息,而这个消息发生在三天前。
这个信使同样终结了殷遹到底何去何从的想法。
殷遹回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一千九百多荆州将士,随之大手一挥,“咱们回援江陵城!”
如果是因为回援江陵,才遭遇的这样一场惨败,大概也算是可以说得过去吧?
江陵的失守,总算是给了殷遹一个回家的好理由。
跟在他身后的荆州将士,又何尝不是归心似箭?
殷遹开始由襄阳城外十里的地方往江陵回援之时,江陵城正在进行着一场骂战。
与一年前一样,桓振还是那个最迫切想要进入江陵城的人,但与一年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拥有了正义之名;桓家的根基就在城中,桓振所帅的将士们的家人也都在城内,所以他有十足十的理由想要入城。
可惜如今的江陵城的主人,已不是去年的殷仲堪,而变成了王镇恶。
五天前,还在石门城驻守的王镇恶,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这个突袭江陵城的命令,当时的他,还为这个奇怪的命令而与甘绦、沈田子有过一番争论。
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他却知道范二有自身的考虑。
十七岁就开始在豫章和天门两地布局,这样妖孽的存在,不是王镇恶的自信所可以挑战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命令,并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他。
而在得到了目前襄阳的局势后,王镇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真正作用。——占领江陵,只是围魏救赵之计,主要是为了牵制殷遹和殷仲堪主力部队的。
在攻下江陵之后,范二为王镇恶指出的路是模糊的,他只有后者随机应变。
其中的意思,大概是如果殷仲堪率领大军回援的话,他就第一时间杀向襄阳;如果殷遹率领大军由襄阳回援,或是殷仲堪同时回援,他则可以退回天门......
现在的结果,显然不在计划之内。
王镇恶此时拥有一千六百将士,这还包括可以以一敌百的六百陌刀营将士,所以他根本就不甘心在桓振的威胁下退出江陵。
江陵城的攻防战,也就此开始了。
奇怪的是,江陵城的老百姓似乎并不害怕黎民军,毕竟黎民军的军纪是有目共睹的,他们至今都没有任何抢劫百姓的记录。
但他们也不能帮着黎民军,去打外面那些荆州士卒不是?
他们同样知道,城外的荆州将士多半是江陵人,即便是他们最后打败黎民军入了城,他们同样不会奸淫掳掠,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
于是,在双方胶着的情况,城内的百姓们竟然一如既往地过日子,他们只是以路人甲的心态来看待和评论,这一场由黎民军和荆州军在江陵城上演的攻防战。
参与黎民军守城的江陵城百姓,只有毛德祖和他的几十部曲,王镇恶对他们的归附显然给予了热切的欢迎。
至于原本守城的魏咏之,则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就如当日被范二俘虏的卢循一样。
王镇恶倒是没有将魏咏之当做外人,无论做什么决策都将其带在身边,他显然是以范二为榜样,想以此来收服他的。
沈田子虽不忿于王镇恶的收买人心之举,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想这件事,毕竟他需要带着陌刀营的将士不断地到几个城门去巡逻。
一千六百名黎民军,再加上毛德祖的部曲,也不过是一千七百余人而已。
这些人若在平时看守像江陵城这么大的城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在城外驻扎着五千人,而这五千人还是一副回家的姿态的情况下,也就显得有点人手不足了。
桓振发起的第一场攻城战,是在六月二十七日的傍晚,也就是他们回到江陵城外一个时辰以后。
在没有任何内应,没有任何攻城工具的前提下,这样一场战斗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或许,以试探性攻击来定义这样一场战斗更为合适。
桓振一方只是象征性地发起了两次攻击,而后就彻底熄火了。
荆州军退去之后,沈田子便向王镇恶提出了今晚偷袭敌营的计划,毕竟打仗讲究的是“兵行险着”,而偷袭战术也一直被黎民军运用得炉火纯青。
从范二在三八洲中与桓玄交手的第一战,再到后来的江陵城外火烧江州军的战船,而后是甘纯和蔡葵从夏口追击桓玄的溃兵,海盐之战、沪渎垒之战、九州之战、澧阳码头之战、澧水之战.......
在最近一年中,偷袭战术贯穿着黎民军建军以来的多数战役和战斗,这也是当之无愧的使用次数最多的战斗方式。
虽没有明确的结论,但在黎民军中不会使用偷袭战术的将领,显然不算是好领导。
沈田子在此时建议,给桓振所领的五千荆州军来个迎头痛击,也正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王镇恶却以为桓振此人并不简单,遂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沈田子据理力争,却也不敢违抗军令偷偷行事,但两人间的龃龉算是就此结下了。 东晋大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