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东晋大土豪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荆州军这次攻打天门郡的经历是极为坎坷的,他们的确是在石门城的处女战中兵不血刃,可自从进入根据地之后,他们的心中便一直七上八下的。
在身着雪亮铠甲、手持着长刀的二百陌刀营将士的威慑下,在成百上千的火把的照耀下,荆州军将士对胜利的渴望之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当第一个荆州将士,失魂落魄地扔掉手中的长枪之后,剩下的那些人便如被碰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也都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交出手中的武器,简直就是军人的耻辱,可许多人的心此时却是陡然一松。
因为他们终于可以避免与陌刀营将士一战了。
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并向陌刀营将士站立的放下跪了下去,有的人甚至默默地流下了莫名的泪水;各种武器落地的“叮叮当当”之声,还有跪地的将士发出的呜咽,让这个战场显得更加寂静而诡异。
相对于失败者的委屈和不甘,已经胜利会师的甘绦和王镇恶却是满怀欣喜的,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激动人心的受降时刻了。
相比于将敌人变成尸体,显然是将他们变成俘虏更为有用,这也是春秋时期各国征战只以“征服”为目的,而不实施“三光”政策的真正原因。
有了这一千多俘虏,原本还急缺劳动力的根据地,瞬间就得到了最为有效的补充;原本还在第一线参加各种劳动的民兵,不得不由工蚁的角色转变成兵蚁了。
将投降的俘虏安排下去时,时间已经到了次日的早晨。
甘绦已经向王镇恶传达了范二的关于守住天门的命令,随后他们理所当然地赶往了石门城,跟着他们走的当然还有数百辆牛车,以及投石车、床弩等作战工具,罗企生以及几个荆州军中的高级将领也被押到了石门。
就在甘绦和王镇恶联合起来,将罗企生的部众一举击败时,荆州方面的援军也动了。
这次带队前往天门的领军,却是荆州第一大将殷道护,其下又有桓玄之兄桓伟及殷仲堪的主簿傅弘之等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桓玄以增援洛阳的名义起兵攻打荆州,曾经写了一封秘信通知了桓伟,准备让他做内应策应自己的计划。
桓伟却没有桓玄的魄力和野心,他接到信后便就惊慌失措了起来,最后竟然将信直接交给了殷仲堪;后者得到这个消息,便第一时间将桓伟抓了起来,并以此威胁桓玄,令他罢兵。
桓玄得知自己的兄长成了人质之后,却对殷仲堪的来信不屑一顾,“殷荆州没有决断能力,常常患得患失,不但常常做最坏的打算,还总是计较儿女的安危,他这种人是做不出激烈的行为的。放心好了,我的兄长不会有任何麻烦。”
吃透了殷仲堪性格的桓玄,并没有将兄长的小命当成威胁,仍然按照计划进攻荆州。
一如桓玄所料,殷仲堪果然没有将桓伟撕票,直到范二将桓玄逼死,这才将他无罪释放出来。
小弟被人所杀,桓伟肯定是要报仇的,于是仇人的仇人也就成了朋友。
桓伟沉沦了小半年之后,便再次求到了殷仲堪门上,后者为了让那些从桓玄手上抓来的俘虏彻底归心,也不得不利用桓氏在荆州的声望,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收下了桓伟。
殷氏和桓氏,算是再一次狼狈为奸了。
至于如今的荆州主簿傅弘之,也同样出身于名门。
傅弘之的傅氏出自灵州,东汉时灵州郡境受到虏寇侵扰,傅氏失去乡土,寄寓在冯翊郡,冯翊郡设置泥阳、富平二县,而灵州在废除后不再设立,所以傅氏也算是泥阳人。
晋武帝太康三年,又设立灵州县,傅氏又回属灵州。
傅弘之的高祖傅祗是西晋司徒,后来封为灵州公,因不愿以灵州县为封地,所以傅祗这一支又归属泥阳。傅弘之的曾祖父傅畅,曾任秘书丞,沦没于胡地,成为后赵臣民。
傅弘之的祖父傅洪,在晋穆帝永和年间因后赵石氏内乱,得以回到东晋。
去年的这个时候,傅弘之跟着他的父亲傅韶呆在襄阳,傅韶正是雍州刺史杨铨期的主簿;杨铨期被冯该杀死后,傅韶、傅弘之父子潜逃在外。
直到冯该离开襄阳时,他们才再次回到了城中,让他们尴尬的是,原本打算赶回寻阳的冯该再次返回了襄阳。
好在殷中堪在此时做出了夺取襄阳的态势,冯该为了应付殷遹的大军,倒是没有在意他们父子的举动......
既然殷遹的大军将要到来,傅弘之便积极奔走,与南阳太守庾仄的侄子庾彬趁机起兵,配合着荆州军打了冯该一个措手不及......
傅弘之由此进入殷仲堪眼中,被他征辟为主簿,而他的父亲傅韶,如今则成了袁崧的主簿。——他们父子两人各投阵营,也是这个时代的各大家族为了保存自己,而做出的将鸡蛋分在几个篮子里的流行举措了。
不过,傅弘之虽出身名门,但傅家现在的声望与杨铨期的杨家是差不多的,毕竟傅弘之的祖父曾经做过石勒的大将军右司马。
殷仲堪虽对傅弘之的能力看在眼里,但对他的出身却是不屑一顾的,这大概也是自诩为名士的先生大人们的偏见了。
殷道护率领大军沿江而下,当然不是因为殷仲堪得知了甘绦增援天门的消息,但范二进军巴陵却是因为得知了殷道护军的动向。
就在殷道护的船队离开荆州码头的第二天中午,范二便接到了江陵方面的急信,随后连夜率领九千大军,沿江而上。
江陵到巴陵的水路大概有三百里,荆州军只需要十余多个时辰就能走完这段水路,并由此进入洞庭湖了。
事实上,范二带领大军逆流而上时,荆州军离巴陵仅仅只有几十里地了;而范二的大军到达巴陵时,荆州军早已穿过了半个洞庭湖。
范二对如今的局势是胸有成竹的,他只是分出了一半的水军和步卒,由甘纯带队尾随着荆州军赶往天门。
他则带领剩下的一千五百水军和三千步卒坐镇巴陵,既是对进入洞庭的荆州军形成关门打狗的姿势,又是防止荆州军的再次增援。
对范二有利的是,他的水军比荆州水军更加成熟,他们的战船也更加高大和先进,即便他们只有二十余艘船,也并不惧怕与荆州军打水战。
至于劣势,那就是荆州军在数量上远远多于黎民军,他们的总人数至少有三万人!
当然,与江州军必须派重兵镇守湖口和寻阳一样,殷仲堪此时也不敢让大军倾巢而出,因为江陵城只有四百里的襄阳城,正是由范二的岳父袁崧镇守的。
袁崧此时虽没有明确表示,会与范二一起对荆州用兵,可有句话叫“兵不厌诈”不是?
万一袁崧率领雍州大军打来江陵呢?
范二没有殷中堪那么多想法,他将甘纯率领的船队送走之后,便带着卢循和冉小贱等人登上了洞庭湖畔的岳阳楼。
岳阳楼坐西朝东,构造古朴独特,其台基以花岗岩围砌而成,台基高二尺有余,楼高将近六丈。在建筑风格上,岳阳楼是纯本结构,整座建筑没用一钉一铆,仅靠木制构件的彼此勾连。
在建筑高度上,岳阳楼当然无法与吴郡的通玄塔或是武昌的黄鹤楼相比,即便是豫章的第二楼也有比她高出两尺,而华丽程度更是远远超出于它。
岳阳楼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它的历史。
事实上,此时的岳阳楼并不叫岳阳楼,而叫巴陵城楼,其前身则为三国时期东吴大将鲁肃所建的阅军楼。
与北固楼一样,建造岳阳楼的初衷同样是以用于军事为目的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岳阳”之名首次见于诗文,要等到二十多年后的南朝诗人颜延之路经巴陵,做出“清氛霁岳阳”之句才行。
而岳阳楼之所以叫岳阳楼,还得等到三百年后的李白做出《岳阳楼》才行,而那时候的巴陵城已经改成了岳阳城。
作为重生者,范二当然不能拘泥于几个历史名人画出的某些条框。
不管这个楼以前曾经和现在的名头如何,范二可以肯定的是,从此以后它得改为岳阳楼了!
将巴陵城楼改为“岳阳楼”,正是范二侵略荆州的标志,而他也为此写下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岳阳楼记》。
新的《岳阳楼记》的头几句,当然不再是范文正公所写的“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了。
但诸如“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以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类的名句,总还是要有的......
夕阳西下,岳阳楼的倒影越来越长,此时暑气未尽、清风徐来。
拿着望远镜站在城楼高处的范二,面对着八百里洞庭,抑扬顿挫地将属于这个时代的诗篇朗诵了下来。
立于他身旁的卢循和冉小贱,皆沉醉于其中。 东晋大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