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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昊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自幼体弱多病,自从九岁老校长动员家长送他上学后,他热爱学习,刻苦钻研,从来没有旷过一天课,成为全班前三年的好学生,年年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初中毕业后,前三名的好学生就他考上了重点高中,张文进、高海军又到红光学校补习,两人不负众望,双双考入地区第一中学。
水天昊考入重点高中进城学习,不管是学习环境、教学质量、硬件设施都比农村强了许多,他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一所好大学,跳出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明确了努力方向,不管前进的道路如何坎坷,他都要勇往直前,沿着正确的方向寻找他的目标。水天昊的头脑并不好使,他是一位好学的学生,不是一位聪明的学生,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勤奋勤奋再勤奋,别人一小时背会的英语单词,他要用两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直至弄通记会为止。乌龟先行,笨鸟先飞,他的捷径就是充分利用时间,别人没起床他就去背记语文英语政治,别人睡觉了他还在教室复习数学物理化学,就连走路也要默记英语单词。学习没有决巧,他就是死记硬背,他用别人闲侃吹牛的时间,换来学习上的优异成绩,迎得任课老师和同学们的赞许,他的成绩在高一十二个班六百余名学生中排名前三十名,班上也是前十名的好学生。
这所学校教学质量高,教学设施好,只要学习用功,成绩排在前百名,考大学是很有希望的。考上大学就算端上了“铁饭碗”,吃上了“公家饭”,离开了“穷山沟”,当上了“城里人”。在水天昊的心目中,“老师”这个职业是神圣的、光荣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将来当一名像赵宝强那样教书育人的好教师,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
水天昊自从当上班长后,协助班主任赵老师把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是同年级名副其实的先进班,全校第一名的好学生周桂英就在这个班上。周桂英是应界生,她每次考试综合成绩始终是全年级第一名,就留级生都考不过她。水天昊就坐在她的后边,偷偷观察她的学习方法,发现这个学生也没有特别的好方法。她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其余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不停的背记,不停的做题,不停的学写作文。她也有不会的难题,有时回过头来问他,他听她问题,不由得心里紧张,脸蛋滚烫滚烫的声音有些颤抖,说话语无伦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讲些什么。
水天昊的作文是全班最好的,语文老师每次都要宣读他的作文,读的是那么专注,那么深情,语文老师用普通话声情并茂的读出来,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他写的。学习委员发作文本,他老是拿不到本子。两节课过后,他的前桌周桂英回过头来递过作文本,夸奖他说:“你的作文写得真好,我不知道你是咋想出来的,把情节描绘得那么清楚,好像你亲身亲历过的,我把它抄下来慢慢学习。”
有时候她主动找他探讨作文的写法,水天昊知道她是全年级最好的学生,不敢随便发表自己的见解,听她说完后应承两声,算是同意她的观点。他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因为老师每次布置完作文,即不提示也不解析,他也拿不准文题的写法,李逵面前轮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万一说错了那不是丢人嘛。
水天昊高一有个同桌,名叫杨梅春,是个娇生惯养的城里学生,齐肩的剪发头,小眯眼,瓜子脸,中等个,走路左摇右摆,步速有点快,风风火火老觉得家里有什么急事。
听说杨梅春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家庭条件盈实,又是家中的独生女,花花绿绿的三天两头换衣服。学校离家近,没有住校,也就是学校所称的走读生。不知是头脑笨还是学习不用功,她每次考试,不是倒数第一就是末尾第二。城里人不管学习好坏,只要有张高中文凭,都能端上“铁饭碗”,吃上“公家饭”,是农村学生羡慕的公子哥,大小姐。
水天昊最要好的朋友黄荣出生在农村,爷爷奶奶自小娇生惯养长大,做过老公安的爷爷给他教过几手拳脚,小时候玩皮捣蛋,不服管束,上初中后母亲管不住,跟着派出所当所长的父亲在城关镇上学,偷学了几招擒拿格斗的拳术;考上高中后跟配电所工作的姐姐住在一起。黄荣家庭条件优越,从小由爷爷奶奶娇惯养大,调皮好动,上初中时动不动就跟同学打架,展示几招拳脚功夫,常常打得同学鼻青脸肿,惹得家长找学校告状。他父亲是个火暴脾气,儿子三天两头在外面打架惹事,教训不起作用,实在气不过,把他绑在柱子上用皮带抽打,好上几天老毛病又犯了。
黄荣中等身材,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大方脸,浓黑的长发包住了耳朵,他平常穿身浅蓝色喇叭裤,胳膊上打架留下的伤疤清晰可见。他谁都不服气,就喜欢跟班长水天昊玩。可能是早熟的缘故吧,水天昊的同桌杨梅春看上了他这位好朋友,想跟她谈对象,明里追暗里想,总是得不到黄荣的注意,这让她十分苦恼,她打起了水天昊的主意,想让他帮忙传纸条。
有天午休,同桌杨梅春没有回家吃饭,坐在座位上装着做作业,她看水天昊吃过午饭走进教室,朝他笑了笑,含蓄的问道:“班长,我看你跟黄荣关系不错,他是个啥样的人?”
水天昊觉得有些奇怪,我跟他是无话不说的铁哥们,当然关系不错,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望了一眼教室,稀稀拉拉坐着几位同学做作业,轻声的问:“你神经兮兮的问他干啥?”
杨梅春羞红着脸说:“随便问问,我看你俩是好朋友,咱俩又是好同桌,问问还不行么?”
水天昊看她是认真的,不像是随便问问,全班十五个女学生,有十对学生好像在谈对象,数学课班主任让这几对男女同学分开,上其它课,他们调座位又坐到一起,张三跟李四相好,王五跟李鬼约会,刘拐子跟赵六私定终身,这都是全班公开的秘密,同学们都不愿跟这些同学说话。同学们不跟他们说话,这些学生觉得孤独,越孤独就越想坐在一起。
杨梅春可能看上了黄荣,她想通过水天昊了解他的为人。水天昊怕影响学习,不想参与到男男女女的感情纠葛之中,他想推脱不告诉她,又怕伤了同桌的自尊,告诉她吧,万一日后出现感情纠葛不好收场。杨梅春的问话,他不知该如何应答,想了想,含糊其辞说道:“他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但为人丈义,之所以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两个人爱好相同,脾气相投,我们接触时间不长,有些方面我也不太了解。”
杨梅春低头半晌没有说话,潦潦草草在作业本上乱画,她寻思,他俩关系那么好,为啥说不了解,是不是怕我有什么企图,不想告诉我实话?她把事先写好的纸条装进白纸信封,用胶水粘好递给他,微微笑了笑,轻声说:“我们两家是亲戚,下午我有事,里面是张纸条,请你把这个信封转交他,谢谢你。”
水天昊接过信封只怕被同学看到,赶紧塞进书包。他瞅着杨梅春快步走出教室,心里纳闷,我跟黄荣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说杨梅春是他家亲戚;既然是亲戚,为啥有话不能直说,非要写纸条神神秘秘的让我转交,想了半晌还是没有想明白。下午,杨梅春没有来上课,黄荣看到水天昊旁边的座位空着,过来坐在她的空位上。
物理老师细声慢语的在黑板上写题讲解,水天昊用余光看到黄荣爬在桌上打瞌睡,轻轻拽了拽衣袖,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给你的。”
黄荣接过信封,封面上没有写字,望着他不解的问:“这是谁给的?”
水天昊凑近他低声说,“自己打开看。”
黄荣拿到桌兜里面,慌忙打开信封取出纸条匆匆看了一眼,只怕被老师和同学发现,赶紧揉成团紧紧握在手中;水天昊余光看他惊慌的样子,有点好笑,轻轻捣了他一下,轻声问:“纸条上写些什么?”
黄荣笑了笑,握在手中的纸团递给他:“自己看。”
水天昊接过纸团,抬头看了看正在黑板上讲解物理公式的付兴业老师,双手打开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只见纸条上用碳素钢笔写到:“黄荣,晚饭后我在学校大门口小商店等你,我有话要说,杨梅春。”
水天昊看后,将展开的纸条递给低头傻笑的黄荣,轻声说:“你们俩家是亲戚,她约你可能是有啥事吧,放学后在校门口商店等你。”
黄荣接过纸条揉成团装进衣兜,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傻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水天昊,拿过他的抄稿本乱画,潦潦草草的画了几笔,觉得无聊,合上本子,拽了拽他的衣袖,悄声说:“今天我姐不在,放学后你陪我去,晚上就住在我那儿。”
水天昊是个感情单纯的学生,虽然看到班上的十多对同学成了“好朋友”,成天形影不离,打情骂俏,上课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影响前后座听课,班主任调开座位,过不了几天又挤到一起,久而久之,老师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尤其是没结过婚的年轻老师,课堂上偶尔瞧见学生拉手勾脚,眉来眼去,觉得脸红,不好意思批评;结过婚的年长老师,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谈过什么恋爱,看到班上的学生这么开放大胆,自愧不如,上课闭只眼睁只眼,更是不好意思说他,只要不扰乱课堂纪律,不影响同学学习就行。
水天昊真是不明白,这些学生为啥非要挤坐在一起,为什么同学议论、老师批评也不害羞?他想起跟文雅洁相处的日子,几天不见就想她,见面也有说不完的话,可从来没有坐过一个座位,不知是妒嫉还是害羞,看到这些不顾颜面,成双结对非要挤坐在一张桌子上听课的男女同学,不想搭理他。他作为班长,协助班主任老师负责管理班级,可他管不了男女同学课外打情骂俏。
晚上放学后,水天昊准备回宿舍做饭,刚走出教室就被黄荣拉住,陪他去见杨梅春,晚上去配电所宿舍做饭吃。水天昊傻呆呆的跟他走出校门,黄荣东张西望,只见她躲在小卖部,探头探脑向校门这边观望,看见他过来,招招手喊道:“喂,黄荣,我在这儿。”
黄荣听到喊声,拉着水天昊拐进商店,杨梅春看他也跟了进来,有点不好意思:“你也来了。”
水天昊看她羞红着脸,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可能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他假装没事似的走出小卖部站在房头远望,稀稀拉拉亮着几盏昏暗的路灯,大大小小忙碌的车辆从门前驶过,几朵白云向西飘动,上班族骑着自行车匆匆回家,三三两两的捣蛋学生还在马路上玩耍。
杨梅春看到几个高年级学生走进小卖部,不好意思说话,悄悄拉拉黄荣的胳膊,示意他出去说话。杨梅春走在前边,黄荣慢无目标的跟在后边,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黄荣走了几步,忽然想起站在公路边的水天昊,停脚向他招手。水天昊看到走在前面的杨梅春,挥手示意他跟过去。为不妨碍两人说话,他远远跟在后边,就像放羊娃赶着两只羊,迈着八字步慢步在山坡,杨梅春、黄荣不时回头看他。
水天昊搞不懂黄荣跟杨梅春搞什么鬼,也不懂什么叫“电灯泡”,他俩走哪他就跟到哪,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远离学校,路上没有学生,杨梅春放慢脚步,黄荣走上前去低声问:“你想说什么?”
杨梅春像做贼似的瞟了一眼水天昊,窥视着黄荣,有点不好意思:“我观察你好长时间了,发现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现在城里很乱,晚上小流氓经常欺负我,我想请你保护我。”
没有缚虎才,不敢上山岗。黄荣听杨梅春想让他当保护伞,觉得有些好笑,我算那根葱,能保护得了你?晚上走在大街上,我还怕那些小流氓欺负呢?叫我保护你,想得倒美。他苦笑道:“嘿,你看我这单薄的身体,还没等我靠近,小流氓早把我打爬下了;我看你的同桌不错,怎么不找他保护?”
杨梅春找的是黄荣,他非要把身后的水天昊推出来当挡箭牌,说这话他当然听不到,可杨梅春心里清楚,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身体比你还单薄,他能保护得了我?他是个农村娃,为了自己的美好前程,大门不出,小门不迈,心思成天放在学习上,节假日还要回家取吃的,哪有时间保护我。你看男女同桌坐在一起多亲热,再看看他跟木头似的,平时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呆头呆脑,跟他同桌沉闷得要死。
黄荣这个大呆瓜,我认识那么多小混混,谁敢欺负我?找你当保护伞,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关键是我想跟你好,想让你当我的男朋友,这点心思都猜不透,真是个猪木脑袋。她回头瞥了一眼跟在后边慢步的水天昊,笑道:“他保护我?哼,还是我来保护他吧,他这个大呆瓜,平时跟别人说说笑笑,就是跟我没话说,就知道埋头学习;你也是猪木脑袋,木头疙瘩,你以为我找你,真是为了保护我?我是看你这个人好,说白了我喜欢你,想跟你交朋友。”
听她的意思,嫌水天昊是个农村娃,跟她没话说。黄荣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穿着时尚、花枝招展的城市女孩,平时跟他没说过几句话,竟然看准了他。他想不明白,我是老师眼中的捣蛋鬼,同学心中的差学生,城里的漂亮姑娘我不敢想,农村的朴实女孩我瞧不上,我就喜欢镇上的许惠兰,就是还没跟她搭上话;跟杨梅春交朋友,我想都没想过,不知她看上我哪点,偏偏被这位小眼睛姑娘盯上了哩。听她说出“喜欢”二字,心头一怔,两脸泛红,不知说什么好。他偷偷瞥了一眼,想明确的告诉她,眼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但又怕伤害她的自尊。他摸了摸耳朵,红着脸低声说:“全班那么多好学生,你为啥偏偏选准我?咱都是学生,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还不想过早的考虑这事,咱以后谈好吗?天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吧。”黄荣说完借故离去,把杨梅春凉在半路,心里很不是滋味。
杨梅春情窦初开,第一天上学看见他,就对他产生了好感,有种想结交的冲动,就是没有机会表露,随着时间的流失,据她的观察和了解,认准他是一位可结交的好男孩,也许这就是朦胧的爱情吧。她找同桌帮忙传递纸条表达爱意,不但没有惊喜,反而委婉的拒绝了她,这让她想不明白。以前听说男孩追女孩有遭到拒绝的,却没有听说女孩追男孩也被拒绝。她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表达得不够清楚,还是不好意思直说,这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揣摸着他的心思走回家。
檐前花覆地,竹外乌窥人。水天昊老远跟在身后,听不清两人说话,过了一刻钟,看到杨梅春低头走了,看背影好像在哭泣。黄荣回走了数十米,站在半路上傻笑。水天昊走上前忙问:“你笑啥,话说完了?”
黄荣红着脸笑了笑:“嘿,没什么大事,她妈感冒住院想叫我一块去看看,我说你在后面,改天再去吧。”
黄荣胡乱编个理由搪塞,他信以为真,后悔自己傻哩巴唧的跟出来,耽误他去看亲戚:“看病人要紧,咋没去,她不会怪罪我吧?都怪我跟你出来,我自己回去,你赶紧去医院看亲戚吧。”
水天昊听他这么说,不免有些自责,都是因为我,他连亲戚都不去看。他返身要回学校,被他一把拉住,从后背猛捶一拳:“骗你的,她没啥事,我们聊了一会天。走吧,配电所就在前边。”
黄荣带他来到配电所姐姐的住处,这是一间不大的单人宿舍,白灰墙,水泥地,一张办公桌,两把木头椅,靠墙放着两张单人床,窗台边立着一个做饭的煤炭炉子。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说:“请坐,我姐休假回家,这几天就我一个人,你就陪我住吧。”
黄荣的住处距离学校有四五百米远,来去十多分钟,他怕耽误学习,不想跑远路,想找个理由拒绝。水天昊望着两张并排放在一起的单人床,问道:“那怎么行,睡到半夜你姐回来咋办?”
生炉子的柴火是现成的,煤炭就堆在门口,黄荣放了一把木柴,上面搁了几块炭,提起塑料桶滴了几滴柴油,撕了一张废纸从炉子下面点燃,火苗嗖一声串了上来,直起腰说:“没事,她要是回来,你住我的床。揪面片、下挂面,做米饭,这里啥都有,你想吃啥饭?”
水天昊说吃啥都可以,黄荣决定揪点汤面片吃,吃完晚饭两人上街溜达了一圈回宿舍睡觉。两人睡不着,躺在床上闲聊,黄荣忽然想起杨梅春,想给她写张纸条,叫水天昊明天传给她。他拿出作业本,撕下一张白格纸,趴在床上问:“老水,我写个纸条,明天麻烦你带给她,我不想跟她瞎搅和,你说怎么写?” 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