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宋日月记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原本和颜悦色的三相公转眼变作冰霜杀手,明日猛想起一事,心中大呼不妙。
当日秦桧与挞懒密谋南归之事时,他和三相公正藏于帐篷顶上,那个跟他有关的惊天大阴谋,只有三相公偷听到,他一直很想知却又不得而知,为此还试探过王氏,也没探出所以然,反正不外乎卖国求荣之类。
莫怪三相公一听是秦桧,便要为国锄奸,哪怕她素不杀生,涉及大是大非,也不会手软,明日当日可有过亲身教训。
呜呼,他辗转在两个身份之间,算来算去,竟忘了这一茬!要是做了三相公的第一个剑下游魂,那真比窦娥姐姐还冤呢……
穴道被点、无法躲避的明日,第一时间向最贴心的楚月求助:“郡主救我!”
楚月万没想到“秦桧”二字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怎么说也是故人情面,况且他极可能是故意被擒以解救她俩,怎可恩将仇报?
楚月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三相公:“姐姐有话好说!”
“妹妹不要拦我,这是俺们国事?”三相公非常坚决地一剑刺向明日。
楚月忙不迭伸出刀鞘架住:“姐姐,秦桧不算坏人哩。”
“他对金国自不算坏人,对大宋可是个大坏人,俺今日决饶不了他!”三相公又刷刷几剑,楚月无奈地挡了几招。
倒把个艄公吃一吓,见两个女侠本聊得好好的,忽然打斗起来,以为是内讧呢,怕伤及自己,看已接近北岸,艄公一翻身,跳水逃命去也,无人驾驶的小船顿在湍急的江水中打起转来。
“执事,我救不了你了……”楚月的武艺远不是三相公的对手,只是对方手下留情而已,她心中有数,垂刀认输。
“你大爷的死汉奸,死了还能害老子!”明日怪不得三相公,自己当日不也欲杀秦桧而甘心么?只有肚中对秦桧破口大骂!
眼看三相公的剑即将递上来,如果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天理何在?他灵光一闪,脱口叫道:“我知道明日下落!”
三相公的那柄剑立刻定在了他的脖子的几厘米外,而楚月也眼睛一亮,又拉住三相公的手,两个女孩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明日的眼珠子滴溜溜打个转,额头滴出冷汗,想不到天下通缉的“明日”二字,这回成了救命符,一字一顿道:“我——知——道——明——日——下——落!”
落日的余晖中,南岸闪出点点红星,那是官兵们燃起的火把,楚月的刀刷地出鞘,那一刀一剑俱指向他:“明日在哪?”
哥哥在哪?不就在你俩眼前!他一时不知如何圆这个谎,看着不停打转的小船,忙采取拖延战术:“两位小娘子,船要翻了,先靠岸再说……”
两个女孩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将船靠上了岸。
有了不杀他的理由,却没有了放回他的理由,情郎的下落当然胜过对官兵的承诺。
明日也压根不想回去,这回打死他也不和楚月分开了,只是又多个三相公,真令人头疼!
一想到要同时应付这两个无法割舍的女孩,他就不寒而栗。
对了,还有植脸的解药呢?他要是就此逃了,难逃面部溃烂而死的下场。
一时间,明日的思绪可谓百转千回,任他自诩小聪明过人,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计……
“嘭!”他被踢翻个大跟斗,一头杵在岸边的湿泥中,烂草糊满老脸,水腥气扑鼻。
三相公一脚踏在他的屁股上:“快说!”
他在脑海里激烈斗争着,该怎么说呢?
他真的很想带她俩远走高飞,甚至抛开劳什子的大计伟业,率领女真兄弟们找个小岛,开辟一个世外桃源隐居算了。
当然不行!短时间内不服植脸之药的后果,他记得王氏讲过,可以撑个一、二十天吧,他必须在这时间内跟高益恭会合或赶回秦府,取得解药。
他可以将她俩骗回秦府,却非长久之计。否则,他变成秦桧的事迟早要对她俩暴光,这会有很多后遗症的。
比如他和兴儿、王氏的关系怎么对楚月解释?
再加上三相公见他又骗她一次,若气不过,将他吃过她豆腐的勾当一股脑倒出来,二罪同发,对楚月的打击可不小,万一不肯原谅他而离去,他就犯下八辈子也不能挽回的大错了,这么大的风险他决不敢冒的。
那么,只有高益恭这条路可行了,延续他已有的想法:制住高益恭,拷问出解药秘方,就再无顾忌了。
可是万一捉不到高益恭呢?
在三相公的拳脚高压下,他好容易找到一个保险的计较:先拿出十天时间对付高益恭,一旦不能得逞,就赶快骗她俩打道回府,找王氏救命。
反正他“秦桧”的身份暂时不能戳穿。
唉,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又被一脚踢个跟斗,不算太疼,明日故意呼天抢地地告饶:“不要打了!我说,我说!”
一直没有动手却明显手痒的楚月,不客气地看着他:“执事,可是你自找的,谁叫你嘴紧?”
他装模作样地喘气半天,“极不情愿”地吐出这无数人想知道的秘密:“明日被我关在一个天下至密所在。”
这倒不是吹牛,他被关在“秦桧”里面了,谁能想得到?楚月即刻信了,因为明日确实在行刺秦桧之后不见的:“姐姐,应该是真的。具体位置在哪?”
“说了你们也不知道,须我亲自带路。还有,那地方设了机关,我和高护卫各掌握一半方法,两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高护卫就是高益恭,郡主知道的。”如此推向高益恭,有高手三相公在,他的计划胜算大增。
“那可怎办?”楚月与三相公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两个傻丫头,怎么一遇到跟我有关的事,就变笨了?明日只好挑明:“我可是朝廷重臣,若有事,底下人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俩既不放我回去,他们一定会追来,高益恭自然也在里面,只要设下圈套,就可以捉住高益恭。”
果然,天色半黑的远处江面上,有几个大红点出现,一定是王德、沙都卫他们担心两个女孩不守信,驾船来追。
三相公一把揪住他的胡子:“奸贼,你要是耍花样骗俺,有你苦头吃!”
他心道:“我早吃过了,第一次见面时小脸就被你打成猪头……不妙,臭丫头虽不杀生,但好像有虐待狂的倾向。”
楚月一向对情郎自保的本领有信心,又得知他具体下落,心情大靓,也笑眯眯地活动手腕:“秦执事,你在大营一定听过自家的玉腕八罚了,要不要尝尝?”
明日心中悲呼:“俺的娘,是不是天下的女孩都有虐待男人的嗜好,救命啊!”
第九日,正午骄阳下,淮南东路一个山谷要隘的出口,一片位于外围平原上的小树林,最高的一棵大树,某人双手高举,被高高地吊在树顶的干枝上,远近十里的人都能看到。
这个某人,衣衫蓝缕,脸上新伤压着旧伤,胡子长短不齐,大概除了押着他的两个女孩,谁也认不出他就是日前威风八面的秦相公。
幸亏有护身甲贴身保护,他的伤并没有表面那么惨。
倒是他练习小把式的铜护臂,引起了二女的注意,还好被他搪塞过去。
二女带个大老爷们逃亡,途中多有不便,三相公便解开了明日的穴道,他若是使出小把式,不是没机会反制三相公。
但是借他个豹子胆也不敢动此念头,以三相公对这一招的熟悉,不啻自曝身份。
还有他身上的护身甲,若是落在楚月的眼里,只怕也很难自圆其说。
反正,他两个保命的小秘密,对二女而言,都不是秘密。
此刻,如同挂天灯的明日,目之所及,除了丛木绿草禽兽,看不到任何人烟。
事情远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轻松:根据三相公的探察,大宋官兵没敢过江进入大金控制区,只沙都卫率十八铜卫与高益恭追踪而来。
双方越追越北,楚月的军事才能显露,大施疑踪术,既要让对方缀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又要令他们的人马逐渐分散,更要保持高益恭的正确方位,只有将对方的力量减至最小,才能一击必中。
一路上两个女孩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这跟后世的女性情敌之间,除了撕逼就是撕逼大相径庭。
身为“秦桧”倍受折磨的他,在心中痛并快乐着:“看来大小老婆的关系,不需要自己去疏通了。”
这是他的精神胜利法,面对虐待他似乎上瘾的三相公,惟有用这个念头自我安慰。
而“可恨”的楚月亦在旁看热闹,那意思只要不杀他就行。
三相公在船上的表现倒像要毅然忘记他,如今的情形,分明大有和楚月共事一夫之意,只是楚月没看出而已,却怎逃过他这“局外人”的眼睛……
这一路的痛苦与甜蜜自不必说了,他更为十天之限越逼越近而心急如焚,暗下决定再无动手的迹象,无论如何也将她俩骗往江南了。
好在她俩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三相公探回的结果是身后只剩沙都卫与高益恭两个。
她俩便在这片小树林里忙了一夜,一大早将他吊起来。
吊了一上午的他浑身都麻木了,但这回毫无怨气,因为他是诱饵。
不过,这是个陷阱,谁都可以看出来,沙都卫与高益恭不是傻子,所以才迟迟没有露面么?
他祈祷两个女孩不要令自己失望,下面一定布满机关,虽然他一点没看出来。
明日的身子吊麻了,大脑可没闲着,紧张推理着沙都卫与高益恭的想法:
沙都卫自然想不明白,两个女孩干嘛不丢开秦相公这个累赘逃遁,或者一刀杀了他,反而辛苦地设了一个陷阱?
不过职责所在,沙都卫怎样也要救他的。
但是,清楚明日底细的高益恭会怎么想呢? 大宋日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