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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本想在山顶上做一顿丰盛的午餐,边吃边欣赏那绝世的风光。
奈何山顶风大雪厚,又无柴火,只好作罢,他取出从夏军身上搜刮的干粮——炒面和肉干,一家仨口就着白雪,细嚼慢咽,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家仨口开始下山。
这座山头面对大草原的一面相当陡峭,正应了“上山容易下山难”。
明日牵着岳楚,踏平坎坷,斗罢艰险,终于到了山脚。
其时红日西斜,霞光如血,茫茫草原,只剩下一道浩渺的地平线,再回首,朦朦的贺兰山,仿佛一只巨大的魅影,要择人而噬。
身后再也看不到追兵,估计那些夏军已被杀破了胆。
“他娘,累坏了吧?你陪儿子玩耍,我来做晚餐吧。”明日其实也很累,但是……谁叫他是男人呢。
他放下沉重的背袋,其中有一半是夏军的水囊,都说塞外缺水,水比金贵,权当背金子了。
被兜了一天的完颜明亮终于得到了解放,像一只撒欢的小兽在枯长的草地上乱爬,围绕着额娘打转,都快把她绕晕了。
这娘俩的欢笑声,为这片近乎原始的天地带来难得的生机。
明日则忙着生火做饭,不时看向那边的娘俩,心中的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
“我要吃!我要吃……”诱人的香气将小吃货吸引过来,爬得飞快。
“亮儿,慢点爬,别被草根扎着……”岳楚微笑着跟在后面,难得显出弱不禁风的体态。
篝火上,架着一只烤得金黄冒油的去毛鸟,岳楚当即猜到了,惊得掩口:“这不是……”
明日嘿嘿一笑:“这是世上最昂贵的烤鸟。”
原来他将那只妙音鸟烤了,将它吃下肚,才不是暴殄天物嘛。
完颜明亮哪里想到这是那只长的好看、叫的好听、带他进入极乐世界的神奇鸟儿,流着口水,张开小手:“鸡腿!我要鸡腿……”
敢情,他把它当烤鸡了。
明日撕下一根外脆内嫩的“大鸡腿”,递给儿子,命令道:“先去孝敬额娘。”
完颜明亮不知是摄于父亲的威严,还是真对额娘孝顺,乖乖地站起来,双手捧着“鸡腿”,蹒跚走向岳楚,奶声奶气道:“额娘先吃!额娘先吃……”
岳楚正要推辞,却听臭小子来了一句:“他娘,你要补补身子,今天流了不少血……”
她一听这等露骨之言,顿时大羞,但当着孩子面不好发作,只好接受了小家伙的孝心和大家伙的“歹心”,不忘夸一句:“亮儿是个好孩子,比你爹强多了……”
明日只当没听见,都已占尽了臭丫头的便宜,还不让人家说几句风凉话吗?
当晚,一家仨口就在山脚下的一个背风处过夜,铺了厚厚的枯草,以大地为床,以星夜为幔,真正实现了一次野营。
明日没有点起篝火取暖,在空旷的草原上太醒目了,谁知道会引来什么人?
虽然视野所及,看不到任何灯火,证实这是一片广阔的无人区,但他还是在四周布下了一圈警戒。
回过头来,相互依偎的娘俩已进入了梦乡,都累坏了。
明日将如意棍横在手中,运起日月诀,进入半睡眠状态,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醒来。
夜间隐隐传来狼嚎,但离得很远……
一夜无事,迎来了明天的太阳。
明日调息了一夜,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岳楚也恢复了精神,只是还不大想跟他说话,心中有点委屈、又有点不甘,就这般把自己交给臭小子了,还没有明媒正娶呢,他会不会不珍惜自己……
明日忙着生火做饭,这几天要小心伺候好臭丫头,昨天借着追兵的掩护,她没有时间兴师问罪,谁知道接下来她会不会爆发呢?
所谓做饭,不过是把肉干烤热,用火堆下的热土把水囊加温,吃得舒服些。
吃完早餐,明日看着茫茫的大草原一阵发呆,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没了坐骑,又没有向导,要是漫无目的地走下去,都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总不成在草原上安家落户、变成牧民了?
岳楚也想到了,一时没忍住:“他爹,要不俺们回头吧?”
“不走回头路!”明日很是坚决地摇摇头,接着又摸摸脑袋,冒出一句,“我们可以沿着贺兰山,绕回去。”
岳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跟回头有什么区别?
完颜明亮哪知大人的难题,在草丛中爬得欢,对他而言,有吃有喝,万事足矣。
明日自忖,这一趟追爱之旅也算圆满了,了却了几段因果,又走了这么远,虽然只是到了大草原的边缘,但孬好到了塞外,看过了绝顶风光。
最重要的是,他和臭丫头的感情完全稳定了,都已经开花结果了还待怎地?只是差个仪式而已……
算算日子,从鄂州城出来,快一个月了,还真如度蜜月一般,是时候回去了。
明日有了决定,便听得远处传来隐隐的“呦呦”之声,是鹿鸣!
他的脑袋里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忽然俯下身去,在鼓鼓的背袋里翻起来。
岳楚迷惑地看着臭小子,不知他又冒出了什么主意?
须臾,明日掏出了一个短短的木筒,打量了一番,便把嘴凑上去,尝试着一吹,奇了!竟然也发出了呦呦”的鹿鸣声,他大喜!
狙杀格波巴时,那厮和手下正在猎鹿,其中一个头顶鹿角、身披鹿皮的家伙给明日留下印象,那人手里就握一个木筒,令他不解其用。
在林中小屋外,他在死喇嘛身上搜刮时,发现了同样的木筒,就顺手装进了袋中,便是此刻他吹响的这个,原来这劳什子能模仿鹿的鸣叫。
明日如同儿童发现了喜欢的玩具,使劲吹起来,俄而,远处传来回应的鹿鸣声。
果然,这是可以召唤鹿群的工具。
明日猜的没错,披鹿皮者叫呼鹿人,专门引诱鹿群上钩。
不曾想,鹿群还没引来,先引来了小家伙。
“我要吹吹!我也要吹……”完颜明亮飞快地爬过来,小手乱抓,要跟父亲抢玩具。
看得岳楚忍俊不禁,这哪里是父子俩,分明是一对大小顽童么。
“呆会儿有你吹的!”明日不由分说,抓住儿子,塞进勒甲绦里,再用护心镜卡住,抓起大弓,又冲岳楚一挤眼,“他娘,准备猎鹿!”
“猎鹿?”岳楚一呆,却已习惯了以他为主,下意识地抽出雌剑,站到他的身边。
这当儿,一阵“嘚嘚”的蹄声从另一处山脚传来,越来越接近,尘土飞扬,声势浩大。
明日也有点呆了,本打算猎一头鹿打牙祭,哪想到招惹来好大一群,仿佛万马奔腾。
你大爷!这是鹿群还是马群啊?
仿佛印证了明日的无心之言,呈现在眼前的鹿群,并非格波巴那伙人所猎的花鹿,而是一大群灰鹿,皆体形高大,顶着树杈状的大角,来势汹汹、速度奇快,不亚于骏马。
明日怀里的儿子不安分地扭头观望,竟然欢喜地叫起来:“我家的鹿!我家的鹿……”
可不是,当日明日带儿子返回海州所乘的鹿驭小车,畜力正是这种鹿,那两头鹿至今还留在海州王府第内,任人观赏。
明日心中一动,记起老车夫在途中跟自己所聊的驭鹿掌故,又改了主意,竟收弦撤箭:“他娘,准备骑鹿!”
“啥?”岳楚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却见臭小子不像玩笑,他飞快地丢下大半水囊,背上瘪了一半的背袋,做好了轻装上阵的准备。
“他娘,跟紧我!顺着它们跑,随便抓住一头,骑上去便可!”明日边说边小跑起来,跟鹿群一个方向。
“怎么骑啊?”岳楚忙缀在臭小子的身后,身子尚有些许不适,已不影响施展轻功。
“抓住它们的角!就像骑马一样!”明日运起日月诀,气贯于腿,撒开了脚步,这相当于跟马赛跑了。
他不时回头观察,确保自己和岳楚处于鹿群边缘的位置,若是被它们夹在中间,便是高手也会有危险。
说话间,鹿群已风卷而至,赶上两人,从身边驰骋而过,至少有上百头,那蹄声惊天动地,令人惊心动魄。
岳楚曾见过这等场面,有些心慌,叫起来:“他爹,你先骑给俺看!”
“没问题!”明日蓦然加速,追向身边就近的一头鹿。
岳楚亦步亦趋,要看臭小子怎么骑上去。
被同类的鸣叫引来的鹿群见了人,自是受惊,撒蹄狂奔,要脱离这危险之地,却已迟了。
只见明日伸出一手,向前一探,吊住那鹿足有半个成人身长的大角,双脚一蹬离地,就如猿猴一样,轻灵地落在鹿背上。
在荒岛练就的攀援功夫,果然不是盖的。
怀里的儿子乐得咯咯直笑,只当游戏一般。
毕竟是野鹿,不及家里的两头鹿驯良,狂躁地连蹦带跳,欲把背上的累赘甩下来。
明日双手牢牢抓着鹿角不放,说什么也抛不下来,扭头冲岳楚喊道:“他娘!看你的了……”
岳楚冰雪聪明,看出了门道就在抓鹿角,当下一个纵身,也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头壮鹿。
那壮鹿见同伴着了道,提前有了警惕,一见岳楚接近,拼命加速和躲闪。
岳楚岂能让它逃脱,单足一点,高高跃起,一个空中飘移,顺势抓住鹿角,已稳稳地骑上去。
不曾想,这个平时很轻易的动作,因为幅度大了一点,体内的不适忽然加剧,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倒把前头的明日惊出一身冷汗,还以为她受伤了,不迭大声发问:“他娘!怎么了?要不要下来看看……”
岳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声羞叱:“小淫贼,看你个头!都是你害的……”
明日一不留神,又被戴上了小淫贼的大帽子,听出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哪晓得,怀里的儿子耳尖,天真地问:“爹爹,什么是小淫贼啊?”
明日老脸发烧,支吾道:“哦……那是额娘对爹爹的爱称……”
身后的岳楚顺风儿听见,不禁面若红布,几乎吐血,真是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鹿群带着这三个不速之客,擦过山脚,冲入茫茫的草原深处…… 大宋日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