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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秦颂

大宋日月记 明日 5727 2021-04-06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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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的心脏陡落陡起:安心的是楚月无碍,提心的是楚月知道她爹爹战败的消息了,那捎来的话一定跟此有关!

  会是什么话?难道她认出他来了,要他拯救岳父大人?

  楚月看到大灰,三相公再告诉她大灰突然出现的古怪,只要她想起他与一条狗的故事,就不难猜测他是谁了。

  不过自己也曾说大灰已死,她又没见过它,应无法确定的……

  这一大堆想法在明日脑海里只一刹而过,面上却做足惊奇的表情:“哦,甚么话?请讲!”

  三相公冷眼看了他半晌,似乎捉摸着楚月与他到底有何默契,要她急捎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奸贼,听好,妹妹言:有个人,说过‘不妄杀’;又一个人,受过‘不杀’,无论你是哪个,都不应忘了——明白?”

  明日微微一震,楚月的话他当然明白,只有他明白的:说过“不杀”的是明日,受过“不杀”则是秦桧。

  这话分明提醒他,无论是明日或秦桧,都不可坐视不理她的族人。

  受金人不杀之恩的秦桧,自不能忘本;明日么,未免有点牵强,他虽发誓不妄杀女真一人,却没说过要救他们,但心上人的要求,他能拒绝么?

  如此看,楚月还不能确认他是否明日,才说了这隐晦的话儿——他至少不用马上以明日的面目面对楚月。

  然而,无论站在明日或秦桧的角度,听楚月此言后,都无法袖手旁观了。

  三相公也觉话中有话,可是又想不透,只好警告:“话俺是带到了,奸贼若敢耍诡计,俺宝剑可不认人!”

  明日深为三相公骨子里所带的正气所折服,完全有别于那些只以男性为中心的封建女性。

  可惜小丫头来迟一步,若看到他对付达凯的一幕,当真要坠入云里雾里了,他这个“奸贼”竟擒了一个女真高手。

  其时,一轮橙黄的圆月刚升至三相公的背后,正面的火把红红地映照着她的男装俏脸,散发出一种纯正的女性娇娆。

  他不由往前一步,深嗅一口清郁的处子体香,眼中闪出夺人的光芒,冷不丁问:“岳女侠,你口口声声说桧是奸贼,凭甚么?”

  趁近处无人,他要把握这难得的单对三相公之机会,套出那至今不得而知的“莫须有”大阴谋,然后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为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一时被他咄咄逼人之态与蛊惑的眼神罩住,三相公本能地后退一步,心神一摇——怎么老是产生对那小子才有的幻觉。

  她勉强压住阵脚,脱口而出:“奸贼,那日俺就在帐篷顶上,亲耳听到你跟楚月爹爹的密谋……”

  小丫头果然一股脑倒将出来,道出那耸人听闻的天大秘密。

  明日身子剧震,犹不敢相信地反问:“怎会?当真?老天……”

  这个大阴谋无论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除了他,难怪叫“莫须有”!

  他的脑袋瓜子拼命消化这个极度震撼的信息,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历史上竟有此事,一定没有成功,否则他怎么连影子都没听过?

  三相公气恼道:“奸贼,少装傻,你心知肚明的,真讨厌,五哥还警告俺不得乱说,你去告诉五哥这是真的!”

  他被这天真的丫头逗乐了,谁会承认自己有阴谋?

  明日心头的压力一松:“岳女侠,你以为桧真傻么?你的五哥是对的,这事休要乱说!”

  一个惊人的想法已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大阴谋他不仅不须阻止,还要推波助澜,将之拿为己用,去实现自己的大计。

  只因他本是其中的重要一环,而秦桧亦是重要一环,现在两环合一,他的重要性愈发凸显,更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只不知挞懒那老顽固会不会买帐?

  自从杀了秦桧之后,他就以为,历史——并非不可改变,除非——他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即便如此,他也要扼住命运的喉咙,去改变它。

  在他身上一一发生的事实,似乎都指向某一个方向,似乎命中注定的,他要成为这时代的焦点。

  或许,他不能改变一个时代,却真的可以开始一个时代。

  为了爱人,为了他苦心经营的大计,他要进行一场最富有挑战性的智力较量,他对自己将要采取的行动毫无准备——也无时间准备。

  身为策划人的他,明知犯了兵家大忌,也要打一场没有准备的仗。

  眼看义军的火箭阵势已经摆好,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将金人的“大棺材”变成“火棺材”。

  明日撇开三相公,几个箭步冲至船头,在等候他一同观看最后胜利的张荣耳边,又嘀咕几句。

  张荣闻言一震,似要重新认识他般的上下打量他,这特使秦大人一再有惊人的提议,若非有之前擒达凯之事的说服力,张荣定会以为他痴人说梦,犹豫着下令:“暂缓半个时辰放箭!”

  那边厢的高益恭掩饰不住眼中的喜色,而紧随而来的三相公见他果然阻止义军的行动,不由柳眉一竖,正欲开口揭露他的奸贼真相。

  明日对此已有准备,抢先冒了一句别有深意之话:“银牌错认——驿馆大火!岳女侠莫忘了曾经冤枉过一个人,结果怎样?待我与张将军议出结果,你看看再说不迟!”

  听得旁人莫名其妙的这句话立刻令三相公呆住了:这奸贼怎知只有她与明日才拥有的秘密往事,还以此暗示对他的看法也可能错了!

  是的,她当初也曾误会明日是金贼,还差点害死了他……是了,这奸贼知道此事,定是从被他囚禁的明日口中严刑拷问出的。

  一想到明日所受之苦,她的心顿时一痛。

  但这奸贼为何敢说这话?总不成她也误会了他?不可能,她怎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奸贼端的令人莫测……

  一个个疑问泛上心头,陷入苦思之中的三相公暂时止住指认奸贼的冲动,要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到时再揭露不迟。

  耳畔有几个嘴长的寨兵在谈方才秦大人智擒不刺的精彩一段,三相公明眸流闪,真有点糊涂了:这奸贼怎么反过来表现,莫非有更大的图谋?

  张荣将明日让进主舱,又召来军师陈矩,一共三位,就他的提议展开讨论。

  张荣一则质疑此提议的可行性,二则不肯让他冒这般风险——刚才对不刺的一幕已教张荣冷汗直冒了,官家特使在其地盘出事,要担责任的,故表示反对。

  而陈矩沉思半晌,并未表态。

  明日有些急了,若陈矩也反对,他的计划就夭折了,从座上立起:“张将军,我想与陈军师单独谈谈。”

  张荣倒不觉得他唐突,乐得让军师处理这个辣手问题,先自出舱了,显示出对陈矩的极大信任,只喜打打杀杀的张荣当然不惯耍嘴皮子。

  两个“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道睿智的光芒在空中碰撞,陈矩终于开口:“秦大人,为何有此提议?”

  明日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一面整理思路一面慢条斯理道:“纵使今日杀了挞懒如何,十万金兵犹存大半,金国又会派一员大将过来,淮南百姓依旧处于水深火热当中。金人于燕京设‘东朝廷’,以挞懒、兀术为首,于云中设‘西朝廷’,以粘罕为首。现兀术西调入陕,东朝廷只挞懒做主,挞懒为人,素有谋而怯战,经此大败,若留他性命,再说服他退出淮南,短期内必不敢妄动,于我大宋乃难得之喘息良机!”

  原来明日的提议是“不杀挞懒,说其退兵”,这个说客么,就由他亲自担当,前往金人大船谈判。

  难怪张荣反对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又冒着秦特使有去无回的风险。

  明日对金人内部与挞懒性格的剖析十分到位,增加了说服力,陈矩不由晃动胖脸,微微颔首:“矩此前失敬了,原来秦大人不仅有勇,更有谋,但凭甚么说服挞懒退兵?”

  自见面以来,胖哥第一次对他这个秦大人正眼相看。

  明日信心大增,吐露了“真正”身份:“就凭着,我乃当朝参政——秦桧!”

  他已做好陈矩向他拜见的准备,并想着如何解释堂堂参政出现在前线的理由。

  孰料陈矩胖脸一寒,态度陡转:“原来秦大人就是自挞懒军中逃归的秦桧,难怪不刺见你而愕,难怪你敢去见挞懒!据我了解,大人已不是当日一力主战的秦中丞了,‘以战求和’可是你提出的么?”

  明日一脚踏空,你大爷!看来秦桧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能否说服陈矩就看自己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这不是他期望已久的一场谈话么?

  他一直想将陈矩纳入不杀大业的,但眼前不是长谈的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

  明日的目光穿透时空,异样闪烁,将自己坠入这时代后的无数思辨厚积薄发,若有所思地反问道:“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陈军师怎么看当今天下大势?”

  陈矩受他双眸吸引,亦陷入所思,缓缓答道:“自周武王克商,告于上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辟民’,天下之‘中国’始立。经春秋战国之争,秦灭六国,合四海,创中国前所未有之大一统,后有两汉,虽间有三国魏晋南北朝之三百年大分,然大隋起,终成就煌煌大唐。期间分时多于合时,但每一次大分必有大合,疆域愈拓愈广,‘中国’二字四海景仰,万国来拜。惜安史之乱起,五代十国分,到我大宋建国,西南有大理,西北有夏,北有辽,金又代之,我大宋竟从未一统天下,实乃合中有分,分中有合。然中国合则强、分则弱,已成定律,我观天下大势,中国即将有空前之大一统,疆域亦更阔,合将为永世之调,分者为天下不容!” 大宋日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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