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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虽然思楚月心切,但离开女真兄弟实在太久,怕他们有什么变故,决定先上荒岛见他们,欲走海路,没想到半途得了玉僧儿的消息。
左思右量之下,他还是不忍心这个有过一夕之情的妙人儿落入王继先的魔爪中。
而且可能跟他有关,玉僧儿也许成了他与王氏、王继先斗争的牺牲品,如此看来,她当日应没有参与那一场“捉奸”的阴谋中。
既非事不关己,此刻佳人有难,英雄理当出头。
明日推开车厢门一看,不由一楞,里面竟坐着一个黑瘦的老婆婆,不是那千娇百媚的玉僧儿,难怪老头儿吃苦,那帮狗子无法交差了。
他失望地正欲转身,却听老婆婆沙声连问:“这位女侠,那帮人走了?老秦呢?是你救了我们?”
明日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外面,他扮女人还行,可学不了女人讲话,只好少说话。
老婆婆看到躺在地上的青衣老者,以与年龄不相称的速度跳下车,扑在老者身上摇着,而后嘤嘤哭起来。
明日心一紧,难道老头儿……忙走过去,发现青衣老者已经断气了,他不由自责自己来迟一步,该怎么劝慰老婆婆呢?
咦?她的哭声怎么如此清脆,跟方才的沙声截然不同,他心一动,看到老婆婆垂下的脖颈处露出一片雪嫩肌肤。
“玉僧儿?”他脱口而出。
玉僧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脸上的黑斑正被泪水冲去:“女侠怎么知道是我?”
该怎么解释,他挠着头,已经开口,只好捏着嗓子伪装,真他妈别扭:“别叫女侠了,俺是听了那帮恶人的话,知道他们找的人不见了,而你化了装,就猜是你。”
他既救了她,又同为“女人”,玉僧儿一点都没起疑,扑在地上磕头:“小女子多谢姐姐搭救之恩。”
嘿!又从女侠变成姐姐了,明日忙扶她起来,看玉僧儿凄惨的样子,显然与老秦感情很深,可眼下不是哀悼的时候,黑虎社那帮家伙断不会善罢甘休。
他陈述厉害,当即埋了老秦,然后拉着啼泣不舍的玉僧儿赶紧离开,天色已黑下来。
马车目标太大,他解开马套,欲和玉僧儿分骑一匹,偏偏玉僧儿不会骑马,只有一个选择了——两人共骑。
明日领着大灰随意地往一个方向奔去。玉僧儿当他是个女子,又是救命恩人,毫不见外,紧紧地偎依在他怀里,以花魁娘子的身份,断被人呵护惯的。
虽然她还是老婆婆模样,他却知道怀里的是个妙龄女子,而且彼此有过肌肤之亲,这旖旎厮摩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天完全黑了,明日估计已离去好远,便停下来,找个背风所在,生起一堆篝火。
借着火光,玉僧儿取出一面小铜镜,用水袋的水洗去伪装,正式与他相见:“玉僧儿见过姐姐!怎么称呼姐姐?”
他看到这熟悉的绝美面孔,一时勾起做秦桧的回忆,呆住了。
“姐姐,你怎么了?”玉僧儿轻声呼唤。
明日知道自己出了神,忙掩饰道:“妹妹真美!就叫俺二相公吧。”
他的心头浮出另一个女孩的影子:三相公,你去哪了?
当下一聊,方知玉僧儿欲往德安投奔一个亲戚,明日踌躇起来,她孤身一个弱女子,怎么行路?而自己不想耽搁太久,楚月快生了,女真兄弟还没见到。
冰雪聪明的玉僧儿看出他有心事,忙宽解道:“不劳姐姐烦心,我自己能走的。”
你大爷!救人救到底,岂可半途而废?这不是老子的风格!他拍拍胸脯:“俺没什么要事,先送你去德安!”
玉僧儿嘴角露出笑意,明日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男性化了,更担心一不留神将胸口的棉花拍掉,忙“风情万种”地挽了一下头发:“江湖女子无礼惯了,不比妹妹文雅!”
“哪里,姐姐别有一番‘风情’哩。”玉僧儿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暂时忘却失去亲人的痛苦,自包里拿出一张干馍,与他分吃。
他也不客气,又撕了一些喂大灰,还是狗儿好养,不挑食。
哎呀,玉僧儿当着他的面更衣起来,女儿家的情态尽落入他眼中,一时不好意思,忙借故找柴火走开了。
当明日拣了柴火回来,玉僧儿竟不见了,只一个粗犷的汉子坐在篝火旁烤火,大灰安静地伏在边上。
他大惊上前,一把扯住汉子,正待喝问,却发现汉子的眼中泛出盈盈的笑意来。
只听汉子咳嗽一声,用同样粗犷的声音道:“娘子,缘何对为夫这般粗鲁?”
明日面上浮出会意的笑容:“原来是郎君,奴家得罪了。”
他的手放下来,汉子的手抬起来,捏住他的下巴:“娘子,且看为夫教你为妇之道,其一:身为妻妾,须在夫君面前螓首低垂,凡事喏喏。”
明日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花魁娘子在调戏我哩,不知你见到老子真身将会怎样?
想不到玉僧儿竟有易容的绝活,比他的三脚猫化妆术强多了,若非认出她的眼神,真要被骗过了。
他索性玩下去,垂眉顺目,低声下气:“喏,奴家听郎君教诲!”
玉僧儿闪出促狭的眼神:“其二,身为女子,须举止端正,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坐不动膝,立不摇裙。”
明日心中谨然,这些细节自己似乎都没注意,难道玉僧儿发现自己哪里不对,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衣领,看看是否露出喉结,很严实啊,这不欲盖弥彰了?
他反应甚快地往上捉住她的手,试探她的反应:“妹妹别闹了,俺听得好糊涂。”
玉僧儿眼神微微一羞,欲抽出手没有抽动,恢复女声解释:“姐姐,我们两个女儿家相伴随行,太招人眼,难免多生事端。我自幼熟习化装易容,因此就跟姐姐扮做夫妻,路上方便。姐姐是江湖人,自在惯了,须学一些凡俗夫妻的礼仪,以免露馅么。”
他仍不确信,但自己的男人身份一旦露馅,可不更是尴尬,故意追问:“俺年岁大些,自该俺扮丈夫合适些。”
玉僧儿低头弄着衣角,男儿容女儿态,模样甚是滑稽,声如蚊蚋:“只因人家生得……生得……”
他心中释然,生出促狭之心,反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只因妹妹生得标致,会惹男人起坏心,是么?”
玉僧儿愈发扭捏起来,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将那大包打开,现出了一摞珠光四射的金银首饰,正色道:“也不尽是如此,实不相瞒,僧儿乃角妓出身,得罪了当势者,迫不得以逃出来,那些恶人认得我,所以我化装好些。姐姐可曾想清楚,我俩素昧平生,犯不着如此帮我,惹出是非。这是我多年积存,分姐姐一半为谢,我还是独个上路吧。”
玉僧儿此刻和盘托出自家来历,再露出贵重财货,显示对他十分信任,更处处为他考虑,倒教他自觉胡思乱想似的。
明日这才想起自己表现不合常理,竟没有问玉僧儿事起缘由,好像他早已清楚,特地赶来相救,而非偶然路过。
不暇试探玉僧儿的用意,他为自己开脱,顺便胡编了自己的门派背景,这女声他越学越溜了:“俺与妹妹初次相见,本不敢胡乱打探,枉得妹妹如此信任,俺们日月派上下,一贯锄强扶弱,轻财重义,自不容恶人横行,且不说俺与妹妹一见如故,就是寻常人都要帮到底的。这分财别途之事休要再提,再提就不当俺是姐妹。”
嘿,他终究是开宗立派了,还好没叫“日月教”。
玉僧儿盈盈拜倒:“既蒙姐姐抬爱,若不嫌弃僧儿出身卑贱,我俩在此结为金兰姐妹如何?”
不愧是洞悉人情的花魁娘子,这一环扣一环上来,教明日如何拒绝,虽觉天下哪有男人跟女人结为姐妹的道理,也只有硬着头皮应承了。
当下撮土为香,两人对着星空跪下,玉僧儿口中念道:“二人同心,其力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天在上,地在下,我玉僧儿与二相公……”
玉僧儿迟疑一下,显然知道那是个诨号,他老脸一羞,忙随口现诌了一个有含意的名字:“俺复姓司徒,闺名明月。”
他也就欺她不知“秦桧二世”是明日,否则一定着了痕迹。
玉僧儿继续:“我玉僧儿与明月姐姐今日义结姐妹,自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
明日照念一遍,再互通八字,大小判然,起身行礼,正式姐妹相称。
看到玉僧儿满心欢喜的模样,他隐隐有上了她的套的感觉,不甘心道:“妹妹,你就不怕俺也是个坏人。”
玉僧儿主动拉住他的手:“那僧儿就认了,随姐姐怎样都行。”
顿有一圈漪情涌荡,明日心道:老子要真是个坏人,还不生吃了你?唉,其实已经吃过了…… 大宋日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