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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禁卫军官兵赶开排队的民众,居然自己排了上去,很快占据了黄、赤、青的一、二、三等售票台,只留下四等票和站票的白、黑售票台。
外围的人群大哗,皆看出来了,敢情,这些官兵也是来买票的。
民不与官斗,谁敢跟兵争?
那些辛辛苦苦提前排队的民众,敢怒不敢言,其中反应快的,赶紧加入黑白售票台前的队列。
按湖心岛的座位规划,最接近楼外楼的前三等票大约五千张,即便被官兵全买去,也还剩五千张留给普通观众,不至于引发骚乱,只是位置差点。
坐镇武林观的陈矩见机极快,立刻下令,将趟子手和镖师全拉到黑白两处维持秩序,虽说场面还是很乱,但管理集中,又有禁卫军在旁压阵,怎么出不了大叉子。
售票准时开始,强行占队的禁卫军官兵,倒没有强买强卖,也没有坏了一人限购一张的规矩,很有秩序地排队买票。
一万张票很快售完,现场聚集的十万人潮,慢慢散去。
而杭州城内的各个角落,又掀起了新的抢票风潮。
但禁卫军买光的前三等票,并没有流入市面。
以往权贵看不上的四等票和站票,则变成了香馍馍,身价暴涨。
因为疯传前三等票,为皇宫大内所用,不仅后宫妃嫔要来看李师师绝演,就连当今圣上,也可能驾临现场,与民同乐。
能够皇帝同看一台戏,这是何等的荣耀?
是以,那四等票和站票都变成了身份的象征,在市面上不知过了几手,价格翻了多少倍。
只是这些喧嚣,已跟武林观无关了。
而明日那颗悬着的心落地了,售票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赵构终于上钩了。
一口气买五千张票,如此阵势,绝非微服私访,便是后宫妃嫔也没有这个待遇,只能是小王八蛋亲临,为做足防范措施,才包了半场观众席。
与民同乐是假,赵构来看李师师的绝演,最大的原因,只能是为了一睹老爹曾宠幸过的女人,到底是否风采依旧、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永葆青春?
要知道,当年北宋未亡、赵构为康王时,便是出名的花花太岁,时人称之:“康王目光如炬,好色如父,侍婢多死者。”
即小王八蛋玩弄女性致死,可谓极其残暴。
如今做了皇帝,赵构虽然失去了生育能力,但色心却毫无减退,得了王继先的春药调理,御女无度,江南共闻。
连他的贴身内侍冯益都承认:“我皇似上皇。”
太上皇宋徽宗以能生育著名,赵构在这一点自无乃父之风,相似之处,是在对女色的贪得无厌上。
当年在开封,赵构一定久闻李师师的艳名,却未必敢见,毕竟是老爹的女人。
而今已无人限制他,若非汉人讲究礼义廉耻,只怕他早已将李师师召入宫去。
即便不敢染指,看一眼也是好的。
命运的轮盘开始加速,皇帝急,太监更急。
毕竟,对于这样一个将自身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之上的卖国皇帝,奸佞可以被包容,无能不会被原谅。
深体上意的万俟卨,加快了炮制岳飞罪证的速度,对于逼岳飞自诬已死了心,只能搜罗旁证了。
他发动御史台和大理寺的所有力量,千方百计,掘地三尺,最终也只给岳飞定了三条“莫须有”的罪名。
第一条,岳飞和岳雲分别写“谘目”给王贵和张宪,策动他们谋反。至于物证“谘目”,被说成王贵和张宪“当时焚烧了当”,完全是口说无凭。
第二条,淮西之役,岳飞“拥重兵”而“逗留不进”,“坐观胜负”,自是颠倒黑白,纯属诬陷。
第三条,岳飞曾说“官家又不修德”,又曾“自言与太祖俱以三十岁为节度使”,定为“指斥乘舆”的弥天大罪。
而人证——岳飞部将董先被迫赴大理寺作旁证时,却证明岳飞无“比并太祖”之言。
最关键的是,这三条所谓的罪状,跟岳飞冤狱的源头——王雕儿诬告信,毫无半点关联。
这也说明万俟卨竭尽全力、绞尽脑汁,也没罗织出岳飞谋反的丝毫证据。
这个铁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岳飞的无辜和近乎完美的一生。
便是万俟卨也忧心忡忡,坦言:“惧无辞以竟其狱。”
然而,对于一个丧心病狂的卖国皇帝而言,杀人还需要正当的理由吗?便是祖宗誓不杀大臣和士子的盟约,也无法阻止他的杀心。
李师师绝演的当天,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冬阳高照,湖光潋滟。
临安处处是忙年的热闹景象,西湖边更是人满为患,围绕着湖心岛,形成一个空前的年市。
一座座瓦子、莲花棚、牡丹棚、夜叉棚夹道罗列,关扑、货药、买卦、喝故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夹杂其间,到处是提前占位的无票观众、采买年货的百姓和拜佛祈福的香客。
原本晚上才开启的观众通道——三座浮桥,提前启用,一队队禁卫军官兵上岛,取代了赵不衰镖局的“安保”任务,并在岛上做地毯式的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几乎同一时间,实在拖不下去的万俟卨匆匆上奏,提出将岳飞处斩刑,张宪处绞刑,岳雲处徒刑,秦桧也无异议。
但赵构却惟恐斩草不除根,小将军岳雲的战力不亚于其父,在岳家军的号召力亦仅次于其父,若是留活口,赵构岂能安睡?
他当即下旨:“岳飞特赐死。张宪、岳雲并依军法施行,令杨沂中监斩,仍多差兵将防护,明日执行。”
不知怎地,赵构听到自己口授的“明日”二字,眼皮跳动了一下,很想收回来,然而君无戏言,怎好改口。
明日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一直期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经营大半年的盗梦大计,终于到了梦想揭开的最后关头。
赵构小儿,既然你连让大英雄过个新年的良心都没有,那么,你就再也看不到大年初一的阳光了!
逆转历史和命运的时钟,开始了倒计时,明日这一天的行程,几乎精确到了每一秒。
盗梦大计的所有环节,开始了收网。
艾里孙亲自挂帅的临安秘士网,进入最高警戒状态,监视城内外的每一个角落的动态。
君不见凤和岳楚领衔的数十名武林高手,分布于大理寺周围,蓄势待发。
牛文扮成了盛演团的一个伶人,掩饰他的帝王之态,跟随在李师师左右。
陈矩和沙都卫坐镇武林观,作为指挥枢纽。
因为主帅明日,已充当先锋,杀向了第一线。
中午时分,和湖心岛遥遥相对的三潭映月岸边,一艘艘五颜六色的画舫争奇斗艳,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妩媚女子招手迎客,一个个浮浪子弟徜徉其中。
李师师复出盛演,受益最大的行业,莫过于临安的青楼业。
那些仰慕天下第一名妓的风流雅士,只能远远看到、听到她的绝代风姿,却不能近亵,只能寻找替代品。
于是,西湖边的活动勾栏便火起来,最火的,当属在绍兴便出名的妙艺坊,因为该坊诞生过一个江南花魁——玉僧儿。
可惜她后来遭权贵逼迫,销声匿迹了。
此时,妙艺坊的一间上等座舱,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老鸨杜三娘亲自作陪的一个客人,竟是个女子。
此女一身良家装扮,却难掩绝色,为杜三娘斟了一杯酒:“干娘,感谢你当年的照顾,僧儿才逃出虎口。”
原来此女正是玉僧儿。
厚厚脂粉都遮不住满脸皱纹的杜三娘,唏嘘道:“女儿,难得你还惦记老身,这些年过得可好?”
玉僧儿笑道:“还可,僧儿嫁于一员外为妾,他很疼我……”
“小僧儿,王某也很疼你哉。当年你要是不跑,这荣华富贵少不了!”随着油腔滑调的一声,一个锦袍簪花、满脸轻浮的中年汉子,一头闯进舱来。
玉僧儿惊得敛衽而起,花容失色:“王继先,你怎会到此?干娘,这是为何?”
杜三娘也站了起来:“女儿,休怪老身无情,实在是王大官人爱煞了你,听闻你来了临安,便跟老身打探,欲和你一圆旧梦。”
王继先哈哈大笑:“什么旧梦新梦的,王某看了两场李花魁的盛演,看得动火,找小僧儿出火来了,都是花魁么。嘿嘿,这回看你往哪逃?”
杜三娘讪笑道:“老身就不打扰王大官人的雅兴了,女儿,你从了王大官人,可是攀了高枝,恭喜恭喜……”
玉僧儿见杜三娘出了舱,关上门,吓得一步步后退,高声叫道:“青天白日的!竟敢欺负良人女子,你就不怕王法么?”
王继先双眼闪着淫光,步步紧逼:“别叫了,外面都是我的人。爷姓王,爷就是王法……” 大宋日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