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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阴谋在此!
王氏来个捉奸在床,又弄哑他不给解释的机会,以达到离间他与楚月感情的目的!
该如何面对爱人?明日看着楚月刷红的面孔,又羞又惭,偏生无法开口说话,连做手势的力气都没有,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头。
然而,原以为会大发雷霆或伤心失望的楚月,反应大出他意料之外,与他四目相接之下,一声“呀”地羞叫,迅速垂下眼皮,跳到一边。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王氏朝他暧昧一笑,便带上房门,王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郡主,这最后一间卧室你也看了,大院再无藏人之所,明日确实逃了。”
他莫名其妙,什么话!老子不是在这里么,又怎会逃走?隐隐感觉事情跟自己想象大有出入。
楚月的声音充满了不安与焦虑:“怎会?明日不会抛下我就逃的!是不是你们……啊!”
她显然被自己的推测吓坏了,几乎尖叫起来。
房中的明日愈发糊涂,楚月明明看到了自己,怎会认不出来,还以为他身有不测?
王氏巧舌以辩:“郡主,我们怎会害他,你都见了,老爷已无大碍,犯不着为难明日,谁都晓得,明日活才有用!遮莫他觉得对不起老爷,不好相见,所以逃了……郡主你在我这,他也不用担心。”
楚月似被王氏说服,带着哭音道:“明日,你真走了……”
“我没有走!”明日在肚中苦叫,直觉楚月会有误判之举,却无法提醒,猜知自己一定被王氏易了容,所以楚月才认不出。
“郡主仔细思量,明日会否去某个地方,以为你也知道。”王氏话中有话,似鼓动楚月寻他。
明日大感蹊跷,秦桧既没死,必会对他继续软性攻势,谁都知道郡主是将他栓住的最好套索,若郡主走了,也势必留不住他,王氏这么做用意何在?
“难道明日去那……”楚月沉吟起来,分明被说到心坎上。
明日暗叫不妙,楚月会以为他回那无名小岛了,这本是他俩的目的地,他在船上告诉她的。
她一定会去找他的,义无返顾,正如他去找她一样。
只是,若楚月找到那里,只会找到一个空岛,因为忽里赤等在没听到他死讯、他又十日不归的情形下,将打开第一个布囊。
他留在布囊里的指示是:所有人都离岛,扮成百姓,到他指定的各行业学习一年再回岛集合。
楚月贵为郡主,自是缺乏适应苦境的能力,孤身一个女孩子家,在一个荒岛上如何生存?
再说,她虽有些武艺,并一直随军征战,却不知江湖险恶远胜沙场百倍,在这处处豺狼的乱世之中,万一碰到厉害的坏人,或在大宋地界暴露了女真身份,后果都会不堪想象?
“楚月!不要走!我在这里——”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明日内心嘶吼,为自己将她带出她父亲掌握的金营感到无比后悔。
这种有口不能言的痛苦,他在这时代可算是尝个尽,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之甚。
老天对他太残忍了,刚和楚月团聚没几天,就又将他俩活活拆散了。
他咬牙切齿:“姓王的臭婆娘,楚月没事便罢,若有事……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困意上来,恹恹而睡,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跳下床去寻楚月,却发现身体状况依旧。
他颓然长叹,兴儿已不在身边。
他像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真是度日如年啊。
板门终于又“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身素雅长裙的王氏,由端着一个青瓷小碗的兴儿伴同,进得屋来,洒进一缕阳光,好像是早上。
兴儿小脸红扑扑地将小碗端到他的嘴边,眼神儿跟他一触即逃,想是春风一度的余韵。
明日嗅到一股药味,紧抿双唇,担心王氏进一步下药相害。
立于边上的王氏声音异样地温柔:“吃了这茶便可说话。”
这话儿比说什么都灵,他立刻张口,咕咚地咽下这苦涩的“茶”,几滴褐液溅到他赤裸的胸膛上,看得兴儿的双眼也似要滴出水来,这小贱人动情哩。
王氏声音一沉:“兴儿可退下了。”
兴儿不敢造次,“诺”一声,便告退,带上了房门,光线暗下来。
那王氏挨床边坐下,飞个媚眼,腻声道:“郎君——”
“呸!我怎是你的郎君?”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笼罩他的全身,他脱口而出,嘿,终于又说话了!
他圆目怒睁,顾不得这个疑问,赶紧问了他最迫切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郡主在哪?”
王氏妩然一笑:“她三日前业已离开。”
“你大爷!我……”他发现自己对着王氏的迷人笑脸竟然骂不出来,恨恨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咦?身体也能动了,他下意识地双手一撑,跳了起来,要去追心上人。
“啊欠!”他立刻响亮地打了喷嚏。
王氏的脸一红,眼晴却一亮,上下打量着他。
明日才意识到冬天的空气包围着一丝不挂的自己,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出于男性的自尊,他刷地缩回了被子:“给我衣服!”
王氏递给他的不是衣服,而是一面铜镜:“郎君,先看看自己在说。”
这婆娘,想男人想疯了,管谁都叫郎君!
明日恶毒地诅咒,忽地想到,金国皇帝号称郎主,女真宗室子弟皆称郎君,莫不是故意如此,要妻遍所有汉人女子?
也是,靖康之耻的最大一耻,便是赵宋帝室的后宫佳丽、贵妇娇女,无论皇后嫔妃、公主儿媳,都被女真人霸占了,可以说赵氏宗室的几乎所有男人,都做了乌龟。
而赵构小儿的妻妾和母亲,自然也在其中,真不知这小乌龟做皇帝还有什么滋味?
明日虽然瞧不上姓赵的一家昏君、老小乌龟,还是感到一阵愤懑,毕竟都是汉人。
他再联想到眼前,王氏和兴儿不也给秦桧戴了绿帽了?
一念及此,明日愈发不耻,不禁瞪了王氏一眼,看什么,不就是把老子易了容么?哼!先合作合作,然后找机会脱身。
明日拿起了那面铜镜,然后他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
那镜中人也是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
明日看到了一张一辈子不愿见到、八辈子也想不到的面孔——秦桧的面孔。
他无法相信地呻吟一声,仔细看去,这面孔是如此的逼真,简直就是秦桧本人,不可能!
他从不信世上有这样的易容术——以假乱真的易容术。
他认为通过化妆可以将一个人变成一个陌生人、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却不可能将一个人变成一个大家都认识的人。
除非是孪生关系的兄弟或姐妹,再除非有后世的整容手术?
“咣当!”他见鬼似地扔掉铜镜,双手在脸上一搓,也没见搓下什么易容物来,不由声音发颤:“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王氏闻言垂睑落泪:“明日,你杀了奴家的夫君,当然要赔还一个给奴家。”
他在被中一震,万分诧异道:“秦桧不是没死么,你亲口说的,搞什么鬼?”
王氏勃然变色:“老娘搞什么鬼,你这小贼又搞什么鬼?当日占尽老娘便宜,今又杀了老娘的老汉,到底我秦家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下此毒手?现给你两条路行,一条是乖乖听老娘吩咐,一条是送官查办,小贼,你斟酌吧!”
这婆娘说哭便哭,说怒便怒,一会儿奴家一会儿老娘,软硬兼施,表情端的丰富,连后世的电影明星也拍马难及,再闻其唤秦桧叫老汉,又令人忍俊不禁。
这一副雨打梨花、哀哀切切、死了老公的模样,倒也不像装的。
明日又惊又喜:秦桧大概是伤重不治而死吧,自己终改变了历史,他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
秦桧死了,秦桧之死的意义在于:不仅圆了一个后世小子的伟大梦想,更成为他的思想蝶变的里程碑。
踏着秦桧的尸体,明日艰难地走过了一个“改变历史”——“遵循历史”——“改变历史”的轮回,如同佛家的“出世”再“入世”。
又像一个人走了一个圈,回到相同的起点,但这个起点又绝对跟第一个起点不同,是一个更高的起点。
他成了那只刚摆脱了佛祖五指山的猴子,随即戴上金刚圈,再踏上更加艰苦更加漫长的西天取经之路——改变大英雄的悲剧结局。
这个曲折突起的大件事犹胜过楚月的芳踪,明日放软声调,最后证实地反问一句:“你说秦桧活便活,死便死,鬼才信你!”
王氏愈发悲啼起来,凄凄惨惨道:“老爷的面皮都到了你脸上,还能活么?” 大宋日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