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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阻击手!
出于一种士兵的本能,清源猛的一矮身。这家伙本来个子就矮,再一蹲下,和黄鼠狐差不多,一团肥肉似的滚到了军车的底下。
要说还真是这清源久经杀场,培养出来的求生本能救了他的小命,他才一蹲下,恰好立于他身后的一名鬼子兵“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晚了一丁点,倒下的肯定就是他,清源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鬼呀!”伪军们叫得更欢了。原本以来着逃到鬼子兵这里,能镇一镇这鬼物的邪气,没成想今天碰上的却是恶鬼,中外通吃,这些东洋倭奴也不放在恶鬼的眼中。
“有阻击手,有阻击手!”清源在车底下高声呼喝着。他不蠢,更不会把眼前的事情当成恶鬼索命,这明明是被阻击手打死的,怎么说是鬼呢?不过这阻击手的枪法也当真了得,这暗夜之中居然枪枪毙命,也难怪伪军会把他当成鬼。
“啥阻击手啊?净瞎白话。”一名伪军狗吃屎般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这要是枪打的,能没有声吗?我说,你们谁听到声了?”
清乡团的匪兵们也连连摇头,眼前死的两个的确蹊跷。看样子身上流血,应该是枪打的,可是没枪声啊。而伪军们则对恶鬼的说法深信不疑。
刚刚死掉的伪军军官没说谎,他们从城里出来的时候,的的确确是九百人。在接到王火仗的求救之后,龟尾把他们半个团的伪军都派出来了。伪军们更加不疑有他,那送信的人口令没错,肯定是王火仗的人。
从城里出来的时候,伪军们甚至还有点兴高采烈的。因为在鬼子的眼中,他们自来都比清乡团的人高上一等,这一会儿到了王火仗的地盘,非得好好吃吃这王火仗不可。至于打炮楼的胡子,自己这边几百人上去了,随便放两枪,还不吓跑了他们?
不想出城十里不到,伪军们就被这恶鬼给盯上了。因为李西侯已经去支援柳河沟炮楼,所以他们这一队是副团长于麻子带队。于麻子带着人才转过十里窑,突然间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再没了半点声息。
伪军们吓了一跳,初时还以为于麻子中暑了呢,可再一看于麻子前心处一个血洞,应该是被枪打死的。然而问题在于,几百人居然谁也没听到枪声,眼睁睁的看着副团长死了,却连枪手的影子都没见着。
有心立马回城吧,可又一想回城也说不清楚,谁也不知道副团长是咋死的。硬着头皮往前走吧,这脚底下可就有点打转了,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有话却谁都不敢说。这副团长一死,剩下两个营长互相一商量,各出了几个人组织了一个小分队,进到两边的山间搜了一圈。
这一小队伪军磨磨蹭蹭的找了半天,啥也没看见,报告说山上半个人影都没有。两个营长便命令大伙小心提防着,继续往小牵马岭的方向来了。
然而怪事出现了,或许是这一阵比比划划的,两个营长显得尤为显眼,才行军不到一里路呢,突然两个营长从马掉了下来。伪军们围过去一看,两位营长与那副团长一样,胸前多了个血窟窿,一命呜呼了。
这一下子伪军可是炸了营,到不是说怕死人,关键根本就不知道这三位长官是咋死的。你说是枪打的吧,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些人都扛枪的,知道山地最拢音,就算是隔着七八里开枪,也能听到声音。换句话,如果三位长官真是被人用枪打死的,那么枪手止少在十里地以外。我娘啊,十里以外一枪打死人?不说这人枪法有多准,这世上也没有能打得这么远的枪啊!
不知道是谁先冒了一声:“怕是有鬼吧?”
这话一说出口,就象瘟疫一样的传开了,伪军们人心惶惶,都说这不是枪打的,肯定是山里的恶鬼盯上他们了。
几个跳过大神的伪军蹦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拜了东方拜西方,拜完大仙拜菩萨,又给太上老君磕了几个头。而后,咬破中指,含在嘴里又是喷又是叫。完事再拉了几个年轻没结婚的,用童子尿散向四方,这才喘了口气说是没事了。
闹了半晌,天都黑了,伪军们才继续往前走。哪知道,只要他们一动,这恶鬼也就动了。无缘无故的,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伪军一头栽倒,胸前喷血,眼见又是活不成了。
这一下子,伪军们可受不了了。人人都觉得这肯定不是枪手,必然是恶鬼索命,打枪哪有打得这么准的?还枪枪心脏,都不带打歪的。顿时有三五十人扔下枪就跑了,跑前还跪在路边嘴里大声说着,回家就种地,再也不给鬼子卖命。
伪军们眼看扔枪跑了的几十人,啥事没有,心里就更犯嘀咕了。有的说那几个跳大神的道行不到家,有的说是那几个没结婚的伪军早他娘的不是童子身了,他那尿根本就不好使。要不然的话,再厉害的恶鬼也不能不怕太上老君啊。
长官们死了个干净,伪军们群龙无首,都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有的说回城,有的说继续去小牵马岭,有几个是附近村子的,说是他们村子有人大神跳的十分厉害,让大伙等着他们这就去请大仙。
乱乱糟糟的谁也不听谁,其中一个连的伪军在连长的带领下,就要回同昌。哪知还没走出十步,又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死法与之前一模一样,胸前开血洞,当场丧命。
伪军们头皮发麻,几个胆小的当时就吓死过去了。几位连长一商量,这恶鬼摆明了不让他们回城,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小牵马岭方向去。为了壮胆子,伪军们开始“砰砰砰”的乱打枪,都说恶鬼怕火器,说不定能把鬼吓跑了。
可惜,今天他们遇到的鬼,还真是个“千年恶鬼”,无论伪军们摆下什么招数全都白废劲。一边走一边死人,全是胸前出血洞,就没有一个受伤的,全部丧命。伪军们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转筋,头发竖起,更有那不堪的,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不起来,只求鬼祖宗饶命。也有扔枪就跑的,脱了身上的黄皮回家当老百姓去了。
就这样,九百多人,被恶鬼杀死的不多,如猢狲般散去的到有数百。等到好不容易赶到小牵马岭时,只剩下这惊魂未定的五百多人了。本来两个小时就能赶到的路,这些伪军生生的到了大半夜才来,而且几乎全部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勇气。
本来以为,这鬼子大官镇着,恶鬼不敢过来。谁成想,恶鬼过来就差点也索了清源的命,伪军们早成惊弓之鸟,有几个甚至干脆就坐在地上也不躲了,只等恶鬼来索命。
“阻击手,有阻击……”唯有清源的脑子清醒,他知道这是遇到极为高明的阻击手了。
独立团与同昌的鬼子打了大半年了,独立团了解鬼子,鬼子对独立团也并非两眼一抹黑。清源想起藤田说过,根据情报得知独立团里有一位从关里来的阻击手,此人原属于晋绥军是陈长捷的爱将,枪法着实了得。刚来的时候在小凌河畔,一个人打得一个小队的鬼子不敢抬头,后来又在刘龙台杀了松田的阻击手,藤田早就把此人列为劲敌。
看样子,今天遇到的应该就是他了。
打李金镖的时候,清源虽然啃不动,但起码还能指挥若定。现在知道有阻击手就在左近,清源趴在汽车底下不敢出来。
阻击手杀人与普通士兵不一样,一名出色的阻击手首先要有异于常人的眼力,哪怕是千军万马之中,阻击手也能一眼认出哪一个才是最具有击杀资格的。现在这里人马虽多,可阻击手的枪口肯定是对准他的。
没有声音,说明这个阻击手的枪上肯定是用了消音器的。
其实在二战时期,消音器才刚刚出现,并且效果也不明显。尤其是步枪的消音器,在很大程度上它更加类似于一种“消焰器”,也就是在减弱声音的同时,掩盖枪口的枪火。这样在开枪的时候,尤其是在夜晚当中,敌人无法从枪口喷出的枪火来判断阻击手的位置。
而根据这个时代消音器的效果,清源可以推断出,那个独立团派来的阻击手,少说也要在一里地以外。如此远程的距离,并且还是在天色黑夜的情况下,居然能一枪毙敌,此人枪法简直可以用“枪神”二字来形容。
清源有心告诉大伙,他们面对的不是鬼,而是一名神枪手。但现在的伪军和清乡团早就乱了,伪军不来的时候还好一些,现在伪军一到,把恶鬼也带来了,清乡团更是人人无心恋战。他们不比鬼子与伪军,大多数人的家就附近,不管当官的怎么拦着,早有人撒丫子往家跑,再怎么叫都不回来了。
从战争一开始,石野就以为这一支伪军已经来支援清源了,而清源则一直没搞明白伪军去了哪。无论是石野还是清源,其实都是一直在盼着这消失的一队伪军能突然出现,对谁来说这都是九百余人的生力军,把他们投入到战场当中,必然会使战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结果……
当然,还是发生了变化,极大的变化。只不过这种变化,是清源作梦都想不到的。
气急败坏的清源趴在汽车底下,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立刻组织起队伍来,却突然因为趴着的这个姿势,清源在地面上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骑兵?”清源突然冒了一身冷汗,“哪来的骑兵?” 悍马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