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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杨家(五)

谜雾 关雪 3629 2021-04-06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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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昊天不知道杨老爷因为自己这么一句问话,竟然想到了下一代的事情去了,还以为他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同自己开口,想到杨老爷已经比自己先一步适应了自己身份的转变,而自己却始终无法自如地应付这一切,杨昊天这才知道,自己的阅历和经验当真远远不够。想到吕次国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却有着完全不逊于杨老爷的风范,可见他在短短的二十三年之间,到底受过多少苦,吃过多少罪,才会有今天这般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大家风范。一时间,杨昊天不由得为自己的这个弟弟颇有些心疼了起来,心里头一直隐藏极深的那么一丝丝羡慕和失落,现在也都消散于无形之中了。他们这对兄弟,彼此都曾一度羡慕,乃至于嫉妒着对方,但最终都能够自己想通,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杨昊天看见杨老爷仍不开口,似乎颇为踌躇,于是再度出声诚恳地说道:

  “老爷,您不用为难什么,虽然昊天以后已经是吕家的人了,但是昊天绝对不会忘记杨家昔日对昊天的恩情,老爷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言,还是那句话,只要昊天力所能及,决不推辞,倘若当真昊天无力为之,也会请次国相助,相信以次国的本事,这个世界上能够难得住他的事情也不多。”

  杨昊天原本并不想如此轻易地就把自己那个刚刚相认的弟弟也给牵扯其中,毕竟他们之间虽然关系匪浅,但交情不深,自己刚刚回到吕家,什么忙也帮不上,除了让吕家又多添了一双碗筷,让吕次国又得多操心一个人以外,自己根本就没有给吕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而还要让麻烦找上门,这未免太对不起自己这个一直里里外外辛苦操劳的弟弟了。但是看见杨老爷这副踌躇不定,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样子,杨昊天却不能不怀疑,是不是杨老爷这一次想要摆脱自己帮忙的事情极其不简单,就算是平日里支使自己惯了的杨老爷,此刻也总有些说不大出口来了。一想到很有可能是一件极其艰巨的任务,就算是杨昊天,也未免多了几分担心和不自信,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能力强悍到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手到擒来的地步。原本也想着,只要自己能够尽力了,也不算是对不起杨家,可是看见杨老爷脸上的神色,杨昊天并不知道杨老爷一直都是在回想往事,感慨世事变化无常,还以为他一直都在思考着怎么开口,又该怎么求助,所以心中一软,还是抵挡不住地脱口而出,把吕次国搬出来了。话一说出口,杨昊天就又随即后悔了,但只可惜,他现在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说出去的话已经再也收不回来了,杨昊天也只能够暗自祈祷,希望这件事情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用真的给吕次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听了杨昊天的话之后,杨老爷反倒是一愣,随即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有些许哭笑不得的神色来。或许是杨昊天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杨老爷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不不不,昊天,我想说的事情的确不容易办到,但是这件事情,你是唯一的人选,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想吕先生肯定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这一下子可是杨昊天心中奇怪了。此刻的杨昊天,在切身体验之后,对吕次国的钦佩和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在他看来,吕次国就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术业有专攻,除了在医学的专业领域,吕次国确实远有不及以外,其他的任何方面,只要是他杨昊天能够做到的事情,吕次国都肯定做得到,就算是他杨昊天无法完成的任务,交到吕次国的手中,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如今突然间听到杨老爷亲口所说,这件事情自己是唯一的人选,吕次国也无法代替自己,要说杨昊天心中毫无怀疑,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随即就想到了一点,也就是他初到杨府的时候所猜测的那一点。如果杨老爷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留下自己,让自己继续为杨和医院工作的话,那么一切倒的确都说得通,因为这种事情除非是他本人愿意,否则凭现在杨昊天的身份,整个上海摊谁也不可能强迫得了他,杨老爷做不到,吕次国也同样做不到。

  杨昊天实在忍耐不住了,他一直都不知道杨老爷沉默不语的真正原因,自然也不会知道杨老爷现在已经收敛了心思,不再浮想联翩,他是可以按照正常速度接话回应的了。杨昊天担心杨老爷还会这样无限制地踌躇犹豫下去,心中一横,索性直接自己把自己的猜测挑明了,张口说道:

  “老爷,您是不是想让昊天今后继续留在杨和医院工作?”

  杨老爷又是一愣。没有想到杨昊天这个小子,察言观色,猜人心事的本领竟然如此之强,一下子就猜测出自己的真正用意所在。如果这种似乎能够看透人心的能力发生在吕次国的身上,杨老爷还能够平静地接受,毕竟吕次国的本事,杨老爷早就已经见识过了;但是这样过人的智慧竟然出现在杨昊天,这个自己认识了二十余年,一路被自己看着长大的人的身上,这就让杨老爷心里头不可能平静得了了。他不由得又是忍耐不住地一阵感慨,看来吕家的人,个顶个儿的不简单呐。自己怎么就没有吕父那般的好福气,能够生出这么一堆优秀的儿女呢?

  不过这一次,杨老爷吸取了方才的教训,并没有让自己沉迷在一己的感慨之中太长时间。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不再耽搁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措辞,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你都已经猜测出来了,我也不再多绕弯子了。我想你也知道,你是杨和医院的中坚力量,虽然杨和医院不是缺你不可,但是少了你这一大助力,对于我们刚刚起步,还没有扎稳脚跟的杨和医院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和打击,只怕整个医院的根基都会随之而动摇。这绝对不是小事情,如今杨家的事业,大半都寄托在这个私人医院之上了,就连药材生意,也都是通过医院这个平台来进行和展开的,杨和医院对我们杨家的意义有多大,就不需要我再多强调什么了,你也是经历了整个过程的人,想来你心里对这一切都很清楚。我们杨家把你养大,但是也一直都在使唤你,所以说起来,我们并没有白养着你,你也不算是欠着我们养育之恩,否则的话,我们杨家上下那么多下人,就个个都欠着我们杨家的恩情了。我现在只想恳请你,继续留在我们杨和医院工作,至少留下来一段时间,给我们一个过渡的缓冲,等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就放你自由离开。在此期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支付给你酬劳,并且我向你保证,你的工资水平绝对不会比上海任何一个主治大夫要低。反正现在你也没有其他的工作不是么?那么……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你愿意接受我们杨家的恳求留下来吗?”

  杨老爷说了那么一大通话,说到后来,已经是词恳意切,连他的双眼之中,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真诚恳求之一。一个自己认识了二十余年,敬畏了二十余年的老人家,一反常态地用如此诚恳的态度说出他内心的请求,这对于杨昊天而言,是不可想象的,也是他绝对无法抗拒的。面对此刻的杨老爷,杨昊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升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他为了杨家奉献了一切,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来恳求自己这个曾经的杨家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杨家的发展和兴旺,面对这样的老人家,不要说杨昊天原本就没有拒绝的意思,就算是有,此刻也决然说不出口了。

  杨昊天生怕自己略微一迟疑,杨老爷就会有所误会,到时候做出什么让自己更加消受不起的举动来,那就更加糟糕了。他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杨老爷深深一躬,带着一种立誓的口气,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道:

  “请老爷放心,只要老爷不嫌弃,昊天愿意一直在杨和医院工作下去,为杨家做事原本就是昊天的本分,如今纵然昊天身份有了变化,但是昊天仍然是杨和医院的主治医师,只要医院一天不辞退昊天,昊天一天就会为医院尽绵薄之力的。至于工钱之事,老爷也不必多提,昊天所欠杨家恩情,一生难报,更何况如今昊天已经吃穿不愁,杨和医院刚开张不久,各种运转都需要大量资金,昊天不需要什么酬劳的。” 谜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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