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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又突变(三)

谜雾 关雪 3799 2021-04-06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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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之间的对话过程,胡德廷一直都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耐心等待。就在他心中的焦虑之火几乎要把他的心都烧焦了的时候,终于听到院长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胡德廷二话不说,院长的话音未落,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对着杨昊天深深一鞠躬,言语间尽是一个老师对学生,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浓浓情意:

  “杨先生,这件事情对您有所伤害,深表歉意。但是,现在我的手下的生死,全在您的手中,您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他是否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我们坚决捍卫您自由选择的权利,只是……一切拜托了!”

  说罢,胡德廷再次鞠了一躬,随后笔直地站立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昊天,虽然脸上还凭着过硬的特工素质保持着基本的冷静,但是他的心中却早已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既希望早一刻从杨昊天的口中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也希望吕次国能够早一刻得到合适血源的补充,但与此同时,却又担心从杨昊天的口中听到他绝对不想听到的答案,让自己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落空,而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为了自己而渐渐走向死亡的深渊,无计可施。

  杨昊天在来的路上,确实一路都在做着思想斗争。在来军医院之前,杨老爷已经把他能够告知的情况都如实的告诉了杨昊天,虽然言语之中让他自己做决定,但是杨昊天却能够从杨老爷的语气口吻之中听出他心里头的期盼,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冒这个险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所救的对象是军医院重点关照的重伤员,且不论他本人会不会是国民政府高级官员,但是军医院已经告诉过他们,这件事情牵动着政府高层人士的心,他们非常关注。如果他冒了这个险,真的救回了吕次国一条性命的话,他,乃至于整个杨和医院就都成了国民政府官员的大恩人,他们杨和医院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就能够通过这一次意外的求助与帮助而迅速拉近。对于他们这个新开的私人医院来说,在这个时候能够找到国民政府这样一个大靠山,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情。这是长远的打算,而就目前来说,军医院开出的条件也已经足够优厚,足够让人动心了。简而言之,不论是眼前还是将来,他冒的这个险能够得到的利益都绝对优渥,这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次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交易,只不过这个交易的风险是以杨昊天的身体健康为代价罢了。

  对于这个风险,杨不书确实持明确的反对态度的。对于少爷以自己的身体为第一位的做法,杨昊天打心眼儿里感激,却在另外一个方面让他下了为杨家牺牲自己的决心。虽然他的决心还不算坚定,但也足以支撑着他一路来到军医院的大门口了。

  只是,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却已经不是对于杨家的责任感和报恩之心了,而是身为一个学医的人,对患者出自于本能的人文关怀。他不能不被吕次国的情况所打动,尽管他从头至尾甚至于不知道这个伤者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而打动他的不是这个人如何舍己为人,为国为民,或者他作为一个军人的身份,而是他随时有可能病危乃至死亡的严重伤情。他从立志学医的那一刻,就已经如同千千万万个中外医生一样,将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当成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对于他而言,如果因为一己之私,而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生命坠入地狱之中,杨昊天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勇气,没有脸面当一个医生了。这一定会成为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巨大错误。既然在错误还没有犯下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那么他的选择也就不言而喻了。

  杨昊天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思考,他也知道现在对于那个伤者来说,时间是一件多么宝贵的事情。他很快就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我自己的情况我很清楚。我属于血浓度较高的人,所以我想,如果再抽400CC,也就是一个月内800CC的失血量应该不会让我出太大的问题,再多的话我就实在难以承受了,还希望您能见谅。还有,如果一会儿我不幸晕厥了的话,也希望顾院长也能够帮我一把,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醒着返回杨和医院要好一些。”

  杨昊天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院长和胡德廷都是聪明人自然不可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顾院长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登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点着头,连声答应道:

  “这么说您同意了?真是万分感谢!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对您的身体负责,无论如何都不会负责照顾您,直到您身体基本痊愈之后再送您回杨和医院的。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前去进行抽血准备吧?”

  杨昊天摇了摇头,道:

  “我想,不如我直接前往伤者的病房内,直接将抽血管接到我的身上,然后通过输血管直接给伤者输血吧,这样会省去很多中间程序,节省不少时间。毕竟伤者情况如此危急,现在早一秒种输血对他而言都是好的。”

  其实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如果操作得当的话,确实称得上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按道理来讲,如果真的为了吕次国好,他们应当极力赞成。但是让杨昊天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主意刚刚说完,顾院长似乎还在咀嚼其中的利害得失,可胡德廷却已经喊出声来,厉声否定道:

  “不行!不可以!”

  他方才那番恳切的言辞犹在眼前,但现在他的声音却突然间充满了威严和霸气,再加上音量如此之大,一下子就把杨昊天吓傻在了当地。就连顾院长,虽然他不至于当场石化,却也瞪着一双错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德廷,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倒是那个神秘人,从杨昊天刚一走进这间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起,他就一直站在胡德廷等人的身后当一个打酱油的背影,这是事先胡德廷要求的,什么事情都由他和顾院长两个人进行交际。现在这个神秘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找到一个开口的地方了,连忙代替吼过之后,一时语塞,找不出理由的胡德廷解释道:

  “杨先生,请您不要多心。这位重伤员是我们的重要人物,他的身上涉及到不少军事机密,所以我们无法对外公开他的身份,您也不能见到他的样貌,不能知道他的个人真实信息。这是对他的保护,也是为了保障您不至于受到不法势力的威胁,所以我们处座才会否定您的建议,绝对不是对您有何不满,相反,非常感谢您如此慷慨相助,如果对您有所不敬,还请您见谅。”

  按道理,他们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人是不可能对杨昊天这样一个路人甲级别的平民老百姓如此客气的,哪怕他们发现杨昊天不像他们想象当中的那般平庸无奇。只不过现在杨昊天的血液成了救命良药,为了吕次国的性命,他们都不得不暂时放下身段,言语之间陪着小心,只生怕惹得杨昊天火起,掉头离开,吕次国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随之破灭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神秘人物要如此费心费力地解释清楚,甚至道歉的原因。

  听见这个神秘人物的解释之后,杨昊天才有些明白了。想到他之前说的在与匪徒的搏斗中受伤的事情,再想到现在中国局面的混乱,他似乎也能够接受这样的解释。再说了,他本人好奇心并不浓厚,刚才的建议只不过纯粹从患者角度出发,既然对方反对,他也不会坚持,更加不希望为了一个弊大于利的血液捐献,再把自己的安宁日子也一并搭进去,那可就真正算得上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杨昊天非常容易地就完全释然了,很是善解人意地点着头说道:

  “我只是提一个建议,既然有这个顾虑,也没有关系,一切听你们的就是了,我会好好配合的。”

  听见杨昊天如此说话,可见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解释了,包括那个神秘人在内,三个人都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顾院长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谁知道会不会有节外生枝,再生事端,耽误最后的时机?在他的亲自带领之下,杨昊天和他一道离开了院长办公室,前往专门的抽血室进行血液抽取。至于胡德廷二人,他们在院长办公室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呆不下去,想了想,也离开了办公室,重新回到了吕次国的病房门口,随时观察病房内的情况去了。 谜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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