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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爷的话简洁利落,一开口就提出自己的条件,可见他洽谈生意的一大特点就是开诚布公,把双方的筹码全部一次性摆上桌面,直来直去,速战速决,对于一些商人擅长并乐在其中的所谓弯弯儿绕,以及各种罗里吧嗦的讨价还价,杨老爷看来是有些不感兴趣的了。
萧至夏听见杨老爷的条件,立即一挺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
“保证雇主及雇主家属的生命财产安全,本来就在我们的职责之内,是我们最基本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对于这一点,杨老爷可以绝对放心,倘若我们连最基本的安全问题都保证不了,我们也不必再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了。只是,杨老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细节性的条件了么?譬如府上有不少女眷,她们的贴身保镖是否有什么特殊要求?杨老先生不必客气,顾客是上帝,贵府有什么条件都可以通通提出来,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其实杨老爷倒是没有想太多相关的问题。原因很简单,他从来到这里直到现在,其实脑海之中一直都没有什么请保镖的概念,美国的社会环境要比上海滩安全健康得多,即使是在近几年美国发生经济大危机,市场一片萧条的时候,也不至于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发生,当然,这或许也同杨家早已经在美国站稳了脚跟有关。总之,杨老爷全家上下对于保镖一词概念不深,所以即使是昨天的事情对杨家众人刺激不小,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着要加强安保力量,他们也只有唯一一个想法,就是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其余的一切细枝末节,都尚未有什么系统而具体的思考和讨论。因此,萧至夏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把杨老爷问倒了,他不由得一愣,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半张着嘴巴,却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看见杨老爷张口不语,吕次国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他很了解萧至夏的性格,他这种武痴在对待除了武功以外的一切事情的时候,往往显得很没有耐性,而他的急性子,无疑也成为了他走上商业道路的一大阻碍。此刻杨老爷愣在了当场,半天都没有再开口回答问题,吕次国不能不暗自担心,担心萧至夏的老毛病会把这桩生意再一次弄砸,甚至于会让他先前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让他们杨家从此又远离他吕次国。
不过,令吕次国最终松了一口气的是,萧至夏这一次表现良好,丝毫没有想象中可能发生的冲动和暴脾气。他仿佛真的彻底换了一个人一般,在杨老爷仔细思考的整个过程中,他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杨老爷的再次开口。不但没有发火,甚至于连脸上都不曾流露过一丝一毫不耐烦的神色。吕次国惊喜之外,愈加疑惑,甚而有一些如在梦中,不大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做事得体,说话流畅,又耐心细致的人就是从前那个武痴了。
杨老爷终于思考完毕,再度开口了:
“萧老板,老夫想先请教一个问题,不知道萧老板以前接触的女眷家属,她们的贴身保镖又如何解决呢?”
等待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杨老爷的确切答案,反而只等到另外一个问题,萧至夏虽然极力掩饰,但他的脸上还是闪现过了一丝失望之情。看到萧至夏的神情变化,吕次国才有些释然,同时也再一次从心底里浮现出一丝担忧,不知道萧至夏能不能撑到最后。
杨老爷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总之吕次国在杨老爷的脸上倒是没有看出多少东西来。很快地,萧至夏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而礼貌,认真地回答道:
“我们其实有一些女性的保镖人员,她们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是经过我们的特别培训,或许对上高手胜负未知,但是一般情况下保证太太小姐们的人身安全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如果杨老爷觉得男性保镖有些不大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女性保镖人员。”
杨老爷不知道是没有想到,还是听不大明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奇和困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道:
“女性保镖?你的意思是,女人当保镖?”
显然,在杨老爷的概念之中,女人就不可能从事这种危险的事业,不可能整天在外头与敌人打打杀杀的。她们的手是用来缝衣服煮饭弹琵琶的,不是用来使刀枪棍棒的。杨老爷无意之中的一句话,却将他内心深处保守的观念显露无疑,吕次国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从中却得到了很多有趣的信息,至少,他现在总算能够理解,为什么在美国居住数十年之久的杨家众人,还能够如此大程度地保留着中国传统大家庭的各种规矩和风格了。
萧至夏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更加详细地解释道:
“杨老先生不用怀疑女性保镖的能力,我们所有的女性保镖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训练,她们的身手绝对不逊色于男人,甚至于比一些低级的杀手要强很多。有她们贴身保护贵府的太太小姐们,再加上外围的保镖,萧某相信旁人轻易是不可能伤害得了贵府众人一分一毫的。当然,这只是萧某的一个建议而已,绝对不是要求,如果杨老先生不愿意,希望全部都是男保镖,自然没有问题,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雇主的要求,决定权在杨老先生手中,我们都会尊重您的选择的。”
萧至夏这番话说得非常得体,听得站在一旁的吕次国也忍不住频频点头。其实自从进来的那一刻,发现吕次国竟然在现场的时候,萧至夏就已经从心里开始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在整个过程中,他之所以表现得这么中规中矩,尽力做到最好,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吕次国给予他的压力,在他心中化为了动力。他一直都把八成精力放在对付杨老爷的事情上,而另外剩余的两成精力,则从头至尾都放在了吕次国的身上,一直密切关注着吕次国的一举一动,想从中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如何,评价怎样,是否满意,抑或失望。在这样的心理驱使下,吕次国的细微动作自然也一丝不落地落入了萧至夏的眼中。当他看到吕次国一脸赞赏的神态的时候,便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原本对于自己这个生意洽谈的chunv秀感到万分勉强和紧张的萧至夏,此刻也顿时似乎多了不少底气。
杨老爷对于萧至夏的提议,越思考便越加地觉得有道理。如果真的有身手不凡的女性保镖,既可以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又能够避免很多男女有别方面的不方便因素,这当然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他在一开始第一反应当中的难以置信,和对于一个女流之辈下意识地怀疑之后,便也渐渐地理智了起来。在听到萧至夏的再三保证之后,杨老爷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决定为杨大小姐和杨家的三位太太各搭配一个女性的贴身保镖,一个男性的贴身保镖,这样一来,既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杨家女眷们的人身安全,又能够在一些特殊场合不至于太过尴尬。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一男一女两大保镖护航,相信一切的问题和突发状况也能够迎刃而解了。至于杨不书和杨老爷父子二人,他们自然不再需要什么女保镖,身旁簇拥着的都是各自两名优秀的男保镖了。除此之外,在杨老爷的极力要求和加价youhuo下,萧至夏最终在吕次国的眼神暗示中爽快地答应了杨老爷的要求,就是除了为他们安排合适的贴身保镖和外围保镖以外,还在保镖人员之中加入几个训练员,帮助杨家训练他们的家丁门卫们,以期通过这个方法来进一步提高杨家人的自我保护能力。
其实杨老爷这么要求,站在萧至夏的立场上而言是极为尖锐和过分的。就连杨老爷自己都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无疑是在抢萧至夏名下公司的饭碗,根本就是把他们当成了一块电垫脚石。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要求,第一反应必然是——杨老爷打算在暂时地雇用保镖,对自己手下人进行培训之后,就把雇佣的保镖一脚踢开,自力更生。可以说,萧至夏最终的答应,几乎等同于自砸招牌,就连萧至夏,对于吕次国这个肯定的暗示都有几分不理解。幸而他最终忍住了好奇,没有拆穿他同吕次国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只是以自己的名义答应了这个交易。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