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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然相反的任务

谜雾 关雪 6856 2021-04-06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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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意手下人把门带上之后,吕次国一改那种董事长端坐椅子上的傲人姿态,刷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个敬礼,压低了声音喊道:

  “老师!”

  吕次国口中的这个老师,其实是吕次国所属的国民党机关里一个老牌特工胡德廷,吕次国在进入培训营的时候,由于表现突出,在进行了第一期的初级培训之后,被这个老牌特工一眼看中,竟然破天荒的将吕次国收入自己的麾下,亲自当起了吕次国的学生。在国民党的特务系统中,这样的事情自从这个老牌特工成为特务培训营的校长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了,一时间吕次国的大名在培训营中传扬开来,轰动一时,至今仍然是一段佳话。出于保密需要,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吕次国向来都是管胡德廷叫处座的,只有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吕次国才会称其为“老师”。

  胡德廷看见吕次国标准的军礼,笔挺的军姿,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回了一礼,道:

  “次国,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看来你的反应不错,速度可以,没有落下。”

  吕次国放下了自己敬礼的右手,听了胡德廷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站直了身子说道:

  “多谢老师夸奖。”

  胡德廷自己当先坐了下来,就坐在吕次国办公室的一张沙发上。吕次国见状,立马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胡德廷的面前,跨步站定,等着胡德廷发话。吕次国心里很清楚,胡德廷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国民党里有事情需要自己完成了,而且这个任务一定非同凡响,否则国民党是不会轻易使用自己,更加不可能让胡德廷亲自来见自己,向自己布置任务的。

  胡德廷对于吕次国向来满意,每回不知给他的任务,吕次国都是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从未失手。胡德廷对于自己当年的眼光很是开心,更加为自己还能够有这样一名得意弟子而无比欣慰。因此,胡德廷虽然在国民党内部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但是当他面对吕次国的时候,还是不自禁地流露出一股犹如父子一般的亲近之情,关爱之意。胡德廷招了招手,脸上不复一开始时的严肃,开口说道:

  “来,次国,坐这里。”

  吕次国听见胡德廷的声音,没有片刻停顿,就按照胡德廷的要求坐到了胡德廷的身旁。他很清楚自己老师的个性,自己唯有丝毫不差的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才能够让他满意,如果有所违逆,哪怕只是出于客套性的礼节,胡德廷都会怫然不悦的。吕次国对于胡德廷这个老师,倒也很有几分真心的尊敬和爱戴,所以他并不想轻易的挑战胡德廷的权威。

  吕次国坐下来之后,胡德廷看了一眼,看见他上身笔挺地坐着,用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面对着自己,不由得难得的轻轻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里不是训练营,也不是我的办公室,这里是你的公司的办公室,不需要坐成这副样子,很累。”

  吕次国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看上去大体端庄,实则放松了许多,随后看向胡德廷,直接询问道:

  “老师,不知道有什么任务吗?”

  胡德廷颇为哭笑不得,盯着他的脸庞,并没有回答吕次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真不知道当年我到底是怎么带的你这个学生,把你带成了这样。在你的眼中,我一定要有任务才能够来找你,没有任务就会把你丢在一边了是吗?难道我在你的眼中就如此不堪?”

  吕次国知道胡德廷的个性。他在其他人的面前想来风厉雷行,不苟言笑,所有的压力都压在自己的心里。而不知道为什么,当胡德廷面对吕次国的时候,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很特殊,是一个值得他信赖的人,所以胡德廷总会把自己最轻松的一面展现在吕次国面前。吕次国一开始颇有几分受chong若惊,甚至猜想胡德廷是不是早已怀疑甚至洞悉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故作轻松,想要让自己放松警惕,趁虚而入。但后来习惯了以后,吕次国应付起来也就得心应手了。听见胡德廷这么说,吕次国也跟着微微一笑,但随即收敛了笑容,目不斜视地回答道:

  “老师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不来找我,是出于对学生的保护之意,并非将学生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使用工具。学生虽然不才,这点儿是非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听见吕次国这样说,胡德廷这才转为释然,用手指点着吕次国说道:

  “总算没有白当你一回老师。”

  吕次国听见胡德廷这么说,心中了然,说到底,胡德廷还是有事情找自己的,否则他就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了。吕次国歇了几秒钟的时间,看胡德廷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又一次大胆地开口问道:

  “老师,不知道是什么任务?”

  胡德廷听见吕次国再一次提及即将分配给他的任务,也收敛了自己脸上那难得流露出来的笑容,沉声低喊了一声,道:

  “吕次国!”

  吕次国仿佛安装了弹簧一般,在话音未落之时已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下到位,以标准立正军姿站立,低声回答道:

  “到!”

  胡德廷随即也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纹丝不动的吕次国,开始恢复一个老牌特工的身份和神色,毫无感情地分配任务:

  “我们的内线传来消息,近日共匪在逃亡途中深受伤病困扰,为了降低伤亡几率,共匪开始四处想办法筹备药物,首当其冲的就是西药。上海是繁华都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成分复杂,在这个大染缸里永远不能排除有共匪的存在,这些共匪肯定会想方设法偷运西药。所以上面给你的任务就是,利用你在上海滩的特殊身份,密切注意一切异常情况,务必不能让这些潜藏着的共党分子得逞。”

  吕次国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完了胡德廷的命令传达,而后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是,学生定不辜负老师所望。”

  然而此刻,吕次国的心里却翻涌起了滔天大浪,久久不能止歇。就在今天的清晨,自己刚刚得到上线的指示,知道组织上需要自己帮忙筹措运输西药,结果中午胡德廷就下达了上峰的命令,让自己要密切注意上海滩上的一举一动,务必保证共党无法偷运西药。这说明什么?说明潜藏在红军内部的那个所谓的内线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角色,这个角色不但成功的打入了我党内部,而且还是一个能够接触到我党核心机密的人物,职位必定不低,或者较为特殊重要,否则他无法对组织上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深入,这么迅速。这样的内线,多留在党内一天,党和红军就多一天的危险,必须马上将其揪出,斩草除根!只是多年的卧底生涯和特工训练,让吕次国早已成长为一名心理素质过硬的优秀战士,当他的心中翻江倒海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肃然和平静,看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

  对于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胡德廷是有着十足的信任和把握的。他将上级的命令带到了,吕次国已经接受了任务,接下来的事情,胡德廷自认为就不必再担心了,自己一首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一定可以出色地完成这项任务的。胡德廷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随即松懈了下来,又恢复了一种介于慈父和严师之间的特殊的长辈神态。吕次国非常了解自己的老师,知道胡德廷的这种神情,只有在心情放松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表现出来,而且面对的人必定是自己。看见胡德廷的神情,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胡德廷至今为止对于自己没有丝毫怀疑,换句话说,自己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那个内线同样不知道在国民党内部还隐藏着自己这枚“天钉”。这是吕次国更胜一筹的开端,那就是己知彼,彼不知己。虽然目前为止,吕次国对于内线是谁还一无所知,但好歹吕次国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了。至于自己,夏凌天相信,只要那个内线不是自己的上线或下线,就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事实上,那个内线也不可能是自己的上线或下线,否则自己早已经暴露了,胡德廷更加不可能对自己如此信任。

  吕次国深知,现在这种时刻绝非自己胡思乱想的时机,所以他立马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思绪,随后转而面向胡德廷,有几分疑惑地询问道:

  “老师,这个情报可靠吗?据我所知,目前共匪节节败退,状况不容乐观,他们怎么可能有经济能力来上海购买西药?而且现在在上海,烟土和枪支弹药的生意是最热门,获益最大的,风险甚至比西药还小,这种情况下,就算共匪想要在上海找门路,只怕亦非易事,更别说现在共匪居无定所,四处逃亡,就算他们买得到西药,也不知该运往何方。综合这些方面来看,共匪费尽心思来上海购买西药,似乎很不划算。共匪当真会这么傻的来送死吗?”

  好一个吕次国,分析得简直丝丝入扣,恨不能直接说出“想要来上海买西药的共匪都是二傻子”了,仿佛他当真是置身事外,对于共匪的打算一无所知且不能理解一般。

  听完了吕次国的分析,胡德廷也有了几分踌躇。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有几处地方想不通一般,忍不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来。只是翻开烟盒一看,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一根香烟也没有了。胡德廷看见空荡荡的烟盒,不由得微微一愣,吕次国却早已洞悉,非常迅捷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递给胡德廷。胡德廷看了一眼吕次国手中的烟盒,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疑惑,但手中速度不减,利索的接过了吕次国递过来的香烟,叼在了口中。吕次国手上更是迅速,马上利落的掏出打火机,帮胡德廷点燃了叼在口中的香烟。忙完了这一切,吕次国才将打火机重新放回了衣兜里,只是香烟却并不放回去,而是仿佛无意的随手丢在了他们二人面前的桌子上,那个位置正对着胡德廷,可以说是距离他最短的距离,只要一伸手,胡德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够到那个装满了香烟的烟盒。

  胡德廷享受地抽了一口香烟,突出袅袅的白色烟雾,这才看向了端坐其旁的吕次国,问出了心中的那丝疑惑:

  “我记得你一直抽的都是哈德门的香烟,可你的衣兜里怎么会有泰山香烟?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了?”

  吕次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学生从来没有改过香烟的牌子,学生的衣兜里不光有泰山香烟和哈德门,还有雪茄和烟丝。”

  “为什么?”胡德廷对于吕次国不一次性的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颇有几分不悦,说话的口气便增添了几分愠怒。

  吕次国敏感地从中听出了胡德廷的不悦,赶紧回答道:

  “是这样,老师,学生是生意人,生意人应酬颇多,各路朋友都要照顾周全,多准备几款香烟,只是为了应付不时之需,当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像您今日一样,身上一时不慎没有了烟的时候,学生可以随时救急。有时候就这么一根香烟,可能就可以促成一笔交易。所以学生的身上向来不只有一种牌子的香烟。”

  胡德廷对于特工的专业知识,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但是对于这些生意上的生意经,他就远远不及在德国以全额奖学金就读,以全年级第一名的成绩从金融管理系毕业的吕次国了。不过,所谓一法通,百法通,胡德廷能够成为一等一的优秀特工,他的脑袋自然不可能不好使,所以吕次国一解释,胡德廷就全明白了。清楚了的胡德廷忍不住拍了一下吕次国的肩头,笑骂道:

  “行啊你小子,把你那一套生意经都用到我身上来了。难怪你能在上海滩混得风生水起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吕次国的脸上终于也荡漾起了一丝笑意,但仍然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老师,虽然学生身带多种香烟是为了生意场上应酬所需,但是对您,学生从来不曾应酬过,顶多只不过算是顺水人情。”

  胡德廷点了点头,说道:

  “好一个顺水人情。你这个顺水人情,我领了。闲话少说,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我仍然相信我的内线,那是我一手布置的内线,虽然他不像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但是他也是我的培训营中优秀的毕业生之一,他的情报绝对准确,不会有问题的。你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如果共匪真的没有这个胆量,那也挺好,我们也不吃亏,总之,宁可白忙活一场,也绝不能心存侥幸。”

  现在,吕次国总算是掌握了一点儿信息了。这个内线不是共党的叛徒,而是胡德廷的训练营中培养出来的一名出色的国民党特务。吕次国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了,所谓欲速则不达,如果为了套出更多的信息而引起胡德廷的怀疑,那就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吕次国又一次刷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立正回答道:

  “是,老师,学生一定执行命令,将共匪的所有图谋扼杀于摇篮之中,不给共匪一丝一毫可乘之机!”

  胡德廷听见吕次国铿锵有力的保证,心中颇为满意。任务已经布置完了,正如吕次国所说,如果胡德廷跟吕次国之间的来往过多,过长,过于密切,都容易暴露吕次国的身份,到时候他再想对付共产党,混迹上海滩,就难了。所以,胡德廷也没有拖泥带水,抬腿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吕次国的视线之中。当然,那块手表是胡德廷的贴身之物,吕次国不可能占为己有,至于那盒香烟,吕次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胡德廷也就不跟自己的学生客气,顺手牵羊带走了。 谜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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