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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达关卡的时候,那里的值班人员正在抢修关卡的障碍物。因为现场混乱的原因,关卡处有一半关闭,不让通过,出入的通道只剩下一半儿,一个一个缓慢通过,很快就在现场排起了长队,吕次国等人的车辆自然也就被堵在了半道儿上,动弹不得,只能跟着以蜗牛一般的速度向前挪动。现在情况紧急,吕次国也好,胡德廷也罢,谁都没有工夫在这里慢慢地耗着。因此,吕次国让阿桓和小柯暂且留在车上不必下来,随后和胡德廷一起下了车,上前几步,走到其中一个身着军装的人的面前。这个人一看肩章就比其他的人高一个等级,摆明了是这个关卡的领头儿,自然是他们询问问题的最佳对象。吕次国看了一眼胡德廷,暗示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来,毕竟他吕次国的身份在国民党内是绝密,他自己的身份证明虽然每天都随身携带,但是却一般不方便拿出来给别人查看。胡德廷从与他的眼神交汇之中读懂了吕次国的意思,对于吕次国的想法,胡德廷很是赞同。他没有二话,就从自己的贴身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随手展开来摆在了那个人的面前。
本来那个人看到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走到自己的跟前才停住脚步,而且这两个人看待自己的眼神都是一副漠然视之的神色,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模样,被刚才的事情吓怕了也气急了的他,对于眼前这两个人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戒备和排斥,脸色本来就因为现场至今一团糟而又青又白,现在看到这两个人如此不客气地走到自己的面前,脸色就愈加难看了。不过,胡德廷却抢先了一步,总算是抢在他即将发飙,开口谩骂之前将自己的军官证摆在了这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不过只是一个上士,而吕次国是上校,至于胡德廷,则更进一步,在他的身份证明之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少将”。看到这两个硕大的字眼,这个人差点儿没有被亮瞎了眼睛。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胡德廷早已经将军官证重新合了上,又放回了自己的衣兜之中。再度回过神儿来的岗哨小组长,这下子岂敢怠慢?他的脸色刷的一下由青转白,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刚才的事情已经给胡德廷留下不好的印象,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这个上士连忙夸张地一个立正,朝着胡德廷和吕次国敬礼,随后毕恭毕敬地问道:
“长官好!两位长官有什么吩咐?请两位长官放心,属下一定照办!”
虽然这个上士未免有些势利,对待吕次国和胡德廷二人前倨而后恭,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他的军姿站得还算标准,军礼敬得也还过得去,后面所说的话虽然都是套话,但也还算是有那么几分军人的架势。现在胡德廷二人有自己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上士身上。听见这个人的话语,吕次国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随后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你们这儿是不是刚才有一辆大型货车强闯了过去?”
一听到吕次国提及这件事情,这个上士就明显地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回答道:
“是啊,那辆大货车简直是发了神经,我们谁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他就朝我们直撞过来了。我们好几个人都差点儿被那辆车给撞上,就是我,我当时靠得离那辆车最近,我只要跑慢了一步,估计早就被车轮碾平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这号儿人了!那辆车最好别让我逮着,要让我发现车主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当着自己的上司的面,方才还摆出一副职业军人的高素质外表,下一秒钟就如同吃了枪药一般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口谩骂,如果眼前的这个上士不是恨极了那辆货车的司机,估计他也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吕次国一向善解人意,此刻也是如此。他理解眼前之人的心情,当时他给阿齐狠心下了命令,就算撞上一两个人也没关系,当然前提是那被撞到的人只能是关卡的岗哨人员,不能是普通老百姓(当然在车辆的关卡附近一般也不会有哪个找死的老百姓没事儿瞎转悠的),但是一定要极尽全力把车开出上海城区,后面的戏才能接着演。既然他给阿齐下达了这样的命令,阿齐自然照做,现在看来,虽然最终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但是倒是吓到了不少人,包括眼前这个小组长。吕次国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再让她接着骂下去,随后仿佛方才的一切难听的话语都没有听到一般,吕次国话锋一转,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辆车后面是不是还跟着一辆小轿车?”
“小轿车?哦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那辆小轿车看上去倒是挺守规矩的,经过关卡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只不过那时候我们谁也没出来,障碍物又都被撞开了,他就趁机开过去了。”
“那两辆车的车牌号你都看清了吗?”这是吕次国提问的第三个问题。胡德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吕次国,听着他一个接着一个问题不间断地开口询问,每一个问题都问在关键点上,没有半点儿废话,节奏紧凑毫无拖沓,不由得暗中点头赞叹不已,吕次国不愧是自己的学生,离开训练营这些年在外头闯荡,他不但把自己的经商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特工天赋和素质也通通有进无退,如今已经堪称经验丰富的老手了。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出色的表现,胡德廷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脸上竟然还能异常反常地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欣慰之情不言而喻。
听到吕次国问及车牌号码,这个上士一下子就怔住了。他刚才躲闪都来不及,腰部还有了那么一点儿擦伤,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对他的惊吓才是最严重的事情。其实这个上士不敢说出口的事情真相很是不堪,当时他们所有人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躲到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大货车借着惯撞开障碍物扬长而去,而且跟在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也随即开离现场之后,这些人用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才缓过神来,而在这段时间内,过往的车辆又有了好几辆,他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畅通无阻,根本就站不起来,更不要说上前拦住他们进行例行检查了。只能说,除了阿齐和诸葛志义的两辆车以外,其余的那几辆汽车运气都很不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面对吕次国提及黑色轿车的问题,这个上士有些支支吾吾,回答的答案也模棱两可的,明显是一副不太确定的口气。而现在吕次国进一步问到了车牌号的事情,这个上士就彻底被问住了。这种问题可没有办法蒙混过关,但是当时他们吓都差点儿没吓死了,谁还有心思去记什么车牌号码?他支吾了好几秒钟,还是支吾不出一个确切答案来。
看见眼前此人的反应表现,吕次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给不出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于是吕次国直接打断了他的支吾之声,冷然说道:
“行了,不用说了。告诉我,那两辆车朝哪个方向去了?”
“哦,他们直接闯过关卡直走了。我想这个方向,说不定是朝黄浦江去的吧,或许那儿的岗哨拦得住他们也说不定。”
“他们拦得住拦不住是他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把障碍物搬到一边去修理,给我们让出条路来,我和处座要通过关卡去追查货车。”
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吕次国和胡德廷此行的目的所在,可是这个上士却很是担心他们这两位长官会因为这里被弄得一团糟而怪罪于他。毕竟这些天上级特意将他们这里的力量进行了加强,目的就是为了拦住一切可疑的车辆,防止违禁物品流出上海,但是到最后却在他们这儿全线崩溃,偏偏这混乱不堪的一幕还被吕次国和胡德廷撞了个正着,在这个上士看来,他们不生气才奇怪了。不过从刚才那几句话的口气上来听,吕次国虽然声音很是冷淡,一点儿和善的味道都没有,但是听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生气的感觉。不过现在,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很明显,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接到了报告,知道这里出了事情,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查那辆货车,所以他们首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然对于这里混乱不堪的一切都有了初步的接受能力,再加之吕次国等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追查那辆货车,自然也就没有工夫在这儿教训他一个小小的上士了。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下级军官来说,少将军衔简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