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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的主要目的,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甄别。
所谓甄别,吕次国自己才刚刚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却又莫名其妙的甄别过程,可谓记忆犹新,到现在虽然伤口已经完全拆线,但却距离完全愈合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只不过是伤口收缩成了一条小缝,并且结了痂而已,而且纵然将来伤口完全愈合了,只怕也会留下一道因为中枪后伤口又被撕裂而形成的不规则状的疤痕,而这道疤痕大概是要跟着吕次国一辈子的了。
但是,别人对他的甄别结束了,并不代表他对别人的甄别也就结束了。事实上,自从吕次国从胡德廷的口中判断出党组织内部潜藏着内奸起,他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对这个内奸的寻找和排查。一开始他以为这个内奸是潜藏在红军队伍之中,跟着他们一起走长征路的,还想过要将这件事情通过许子宁汇报给上级,让上级及时通知红军首长们,让他们提高警惕,防止国民党反动派对军队的渗透。这件事情许子宁也确实从吕次国的口中得知了,只不过红军正处于不断转移的过程当中,许子宁同军队之间的联系只能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进行一次,那时候刚刚接受了上级指示的筹措西药的重任,许子宁一时之间并没有办法恢复与军队之间的联系。但是后来通过其他的一些事情,等到许子宁能够再次联系上红军队伍的时候,吕次国却已然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断,进而修正了自己的观点。他那时候已经发现,这个内奸并没有随和红军一路转移,因为他也无法知道红军的下一步行动将要转向何方;但是他却似乎对于上海地下党的情况知之甚多,很多事情自己前脚知道,或者行动了,后脚胡德廷也就收到消息了。凭借着这一点,吕次国已经足以断定,这个内奸藏在地下党组织内部,而且他的身份还不低,所以才能够知道这么多消息。
因为上一次在那个废弃的仓库之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吕次国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好几回,才最终被拉了回来,捡回了一条命。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这句话似乎再一次验证在了吕次国的身上。他大难不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疑点,锁定了一个内建的可疑目标——诸葛志义。
诸葛志义那天在吕次国阐述自己对于那帮人身份的看法的时候,竟然意外失态,对于吕次国所说的对方是共产党的事情反映强烈无比,虽然后来经过了他一番修饰和掩盖,这件事情也就被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当下并不曾再次提及,但是这件事情却已经像一颗小小的钉子一般,虽然不起眼,但却牢牢地钉在了吕次国的心里头,挥之不去了。
后来,他开始仔细地观察有关诸葛志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的每一个动向,每一句话语都逃不过吕次国通过各种渠道所进行的监控。这一番监控下来,他越来越加深了对诸葛志义身份的怀疑了。他总觉得诸葛志义进行的每一项有些神秘兮兮的工作,各种风格都像极了地下党的做派,他与吕次国自己不认识的人接头碰面,也同吕次国所熟识的胡德廷碰面,而且这两者之间有的时候时间往往只相隔了一两个小时。种种迹象表明,诸葛志义很有可能就是胡德廷安插在上海地下党组织内部的那个内奸,尽管尚且不能确定,但是已经非常可疑了。
至于最终确定诸葛志义的奸细身份,那是在吕次国出院之后与许子宁的第一次接头。
在医院里,许子宁曾经冒险潜入吕次国的病房,同他之间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见面,也彼此交流了几句话,说了几个关键的问题。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吕次国伤愈出院之后,他们二人彼此之间都并不急着见面。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让吕次国有足够的时间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完成他应该完成的任务,所以一直到了那天,在吕次国出院足足十天之后,他才再一次见到了许子宁。这个时候,已经是八月十号的凌晨五点半了。
依旧按照老规矩,吕次国准时准点地来到了他们的接头地点——湖央亭。这个时候,许子宁尚未出现。湖央亭,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建在湖泊中间的小亭子。只不过这个小亭子不同于一般的湖心亭,这个亭子的四周都没有桥梁可以行走,所以想要在湖岸和湖央亭之间来往的话,都必须利用小船这一历史悠久的交通工具。没有人清楚当初建造这座湖央亭的人是如何凭空的在湖泊中心建起这样一座虽然不算气派,但是却很雅致的小亭子的,更加没有人清楚为什么建造这座湖央亭的人不想建造可以通行的桥梁。但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地方成了一个非常独特的地方,一方面,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上,仿佛出水芙蓉一般突兀地浮现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湖央亭,这道别致的风景让很多人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但是另外一方面,正是因为在湖央亭和湖岸之间没有任何便捷的通道,只能够划小船往来,所以那个亭子里头非常的幽静,很少有人真正上去。
不过,亭子里幽静而少有人迹的情况只是这里被许子宁和吕次国选作接头地点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视线隐蔽。这个湖泊的总面积不见得有多大,但是它的比例却很是畸形,简单地说就是长和宽的比例很大。偏偏这个湖泊三面被群山包围,唯一剩下的那一片较为平坦和低矮的湖岸,也是人们可以踏足的唯一的地方,可以说正好便是距离那个湖央亭最远的方向。所以当人们站在湖边,远远地眺望湖央亭的时候,只能够看得见那个不大不小的亭子,以及其中偶尔会存在的影影绰绰的人影。但是想要看清楚那些人是谁,长得什么模样,那是绝无可能,已经超越了人们的视力极限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在上海的十二月,凌晨五点半那白昼未曾到来的时刻,广阔的湖面和笼罩着大地的黑夜会成为许子宁和吕次国接头时最好的屏障。即使是这两样屏障都意外失效,他们被人发现,那么最后这个不通桥的湖泊就会成为他们逃生的绝好助手。追捕他们的人除了驾驶船只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靠近呆在湖央亭之中的他们,而他们只要及时发现,就能够驾驶他们自己的船只逃离,或者跃入水中,隐匿行迹。忘了说明一点,许子宁的家乡沿海,吕次国在特训营中潜水课和游泳课成绩一直都高居榜首,对于他们来说,水性是绝对的强项,潜在水中一口气游上湖岸,钻入群山之中逃脱追捕,并不见得是件困难的事情。正是由于这种种的有利条件,所以在权衡之下,许子宁和吕次国最终将吕次国通过组织考验,重获胡德廷信任,伤愈出院后的第一次见面定在了这个风景如画,三面环山,一面成林的湖泊的中央——湖央亭之上。
吕次国准时踏入湖央亭的那一刻的两分半钟之后,许子宁也出现在了亭子的范围之内,来到吕次国对面的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与吕次国隔着一张青石方桌,对面端坐不语。
当然了,这种沉默只是暂时的,这是他们每一次接头的习惯。在彼此进行了暗语的对话之后,就要进入一段短暂的沉默期,这段时间是纯粹让他们二人有条件用听力来判断一下周围的环境安全与否的,而事实上真正能够充分利用这段时间的人只有吕次国,因为许子宁和吕次国在感官的敏锐度上各有千秋,许子宁的嗅觉或许比吕次国更胜一筹,但在听觉上,绝对比吕次国逊色了好几筹。
沉默的时间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许子宁一直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吕次国的身上,至于吕次国,他则一直微闭着双眼,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听觉上的功能,将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收入耳中,通过各种细微的声音来判断周围是否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事实证明,没有。或者说,暂时还没有。
看到吕次国闭着的双眼再一次睁开,其中投射出放松的眼神,像许子宁无言地放出了现在暂时安全的信息。许子宁心中原本也没有多少担心之情,他之前想尽了各种地点,才最终选定了这个地方,自然是认定了这里是非常安全基本上就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所以他并不是太过担心会有人事先猜得到他们选中这里,或者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竟然在这里秘密见面。当看到吕次国的眼神示意之后,许子宁就直接开始问问题了:
“怎么样?天钉,现在距离组织上规定的期限只有十一天了,你的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吗?”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