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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爷和孔思雅一先一后走到了杨家的前院,这个时候,停在外头的车也已经暂时熄了火,除了司机以外,其他随车前来的人都已经下了车,聚集在门口耐心等待着了。杨老爷连忙一声令下,让门卫们开了门,放那些人进来。许子宁此刻充当了司机的角色,就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孔思雅他们,暗中监视和控制着整个过程。他看到孔思雅又同杨老爷交谈了几句,随后就吩咐他们将那已经兑换成功了的整整一箱现大洋从车上搬下来。
现大洋在众人的合力之下被搬下车来了,满满的一箱现大洋,如果一个一个数的话,只怕要数到明天天亮。杨老爷自然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来上海两个月有余了,对于上海滩做生意的种种规矩和习惯也都渐渐熟悉了,家里头自然而然地也就把该准备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包括称重使用的工具。其实杨老爷心里头还存留着一丝美国在做生意的时候讲究信誉的观念,他并不相信孔思雅等人会欺骗于他。所以称重对于杨老爷来说不过是例行办事,他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甚至于连翻查一下,看看箱子里头有没有用石头充数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做,也压根儿就不担心孔思雅会缺斤少两。倒是孔思雅,她就算自己心里头不担心,但是这样的大事也容不得半点儿马虎,所以对于那些西药和医学设备,孔思雅必须就着那张上级组织所罗列出来的清单,一样一样的仔细校对,直到确认无误,才算告一段落。抬起头来一看,杨老爷那边早就已经检查完毕,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等了她很久了。看见杨老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做惯了生意的孔思雅此刻竟然莫名地有那么一分不大自然,似乎自己在情理上有些亏欠一般。孔思雅自己一时之间也不明白,自己完全按照规矩行事,只做该做的事情,也没有弄虚作假,投机取巧,自己并不愧对于任何人,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受。但是她现在也没有时间仔细地把这件事情想清楚了,她已经检查完毕,确认无误了,因此看见站在自己身旁的杨老爷,尽管他的反应明摆着就是已经认可了自己提交的货款数目,但是孔思雅依旧例行地问了一句,道:
“杨老爷,在下检查过了,这些货没有问题。不知道对于货款,杨老爷检查结果如何?”
杨老爷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回复道:
“老夫已经检查过了,货款没有任何问题,多谢田小姐了。这些货,田小姐可以让手下人搬上车了。”
孔思雅点了点头,回头朝着不远处一直等候着的人打了一个手势,虽然是在晚上,院子里也没有多少灯光,但是隔的距离不远,他们又一直密切注意着孔思雅的举动,对于她的手势当然不会漏过。手势就是命令,他们立即行动了起来,开始搬东西。在孔思雅的要求之下,杨老爷让站在门口的那两个门卫暂时先活动一下手脚,帮忙搬东西。众人合力,终于将全部货物,共五个极有分量的箱子搬上了运货的车。杨老爷无意间瞥了一眼,注意到了停在那里的车辆除了第一辆是黑色轿车以外,其他的车都是军队专用的运货车,这一细节似乎也再一次像杨老爷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一切手续交接完毕,留下了货款,带走了货物,看着杨家渐渐模糊在夜幕的笼罩之下,成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小黑点,直到最后,连那个小黑点也一并消失,孔思雅才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一关总算是过了,西药总算是到手了!”
坐在一旁正操作着方向盘的许子宁闻言,轻声笑了一声,当头就泼了一盆冷水,道:
“西药是到手了,但你可别忘了,这西药还在车上,车子还在上海的地界儿,咱们完成了第一步,只是成功了一半儿,还剩下一半儿更关键的,到时候如果这车西药运不出去,我们照样儿没有办法完成任务,还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都一起搭上了。”
孔思雅没好气儿地瞪了许子宁一眼,道:
“我知道,这种道理还用得着你说?我又没有掉以轻心,不过稍微松口气儿,你至于这么当头泼冷水吗你?好好开你的车看你的路吧,别回头出了什么事故,还没等过关卡,自己就先折在半路上了。”
“你就放心吧,别的事儿我不敢保证,开车,这是我强项。呐,坐稳了啊,我要加速了!”许子宁话音刚落,脚下一踩油门,黑色轿车扬起一抹烟尘,扬长而去。后面的货车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朝着先前定好的码头驶去,去完成那另外一半儿的任务去了。
其实大家的任务都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进行的。在同一时间当中,吕次国拖住了胡德廷,何嫂在楼下帮助吕次国把着门;孔思雅和许子宁到杨家去交接西药,并且负责将西药运送出城,到上海市区外进行交接;而阿齐的任务,则是这其中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他的任务没有成功,吕次国就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推到诸葛志义的身上,如此一来,不但为党组织不动声色地除去内奸的任务无法完成,而且一旦将来查出共产党已经成功将西药送出,他吕次国也没有办法向胡德廷交待。现在,已经说完了吕次国和许子宁两方人马的行动,目前看起来也一切顺利,最关键的一个坎儿,就全靠阿齐了。 谜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