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摆平世界

第159章 芥子入窠臼,天仪探城隍

摆平世界 冰井竹 8492 2021-04-06 12:55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摆平世界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茫茫大海,泓浵不绝。身置水底,才知深浅。

  须弥芥子分水蹬流,踏波踩浪,别虾迎鱼,拨草寻路。凭磁感应一路寻寻觅觅,不知行程多少,终于找到了海心。

  在水深达一万八千九百米的东海海心,只见十多米的鲨鱼骨架,仍卧在海心那白石锅底。如伞骨屋架,永不倒塌地罩着自己的身躯。

  再看那身躯,因镭元素的浸透,如泡在防腐济中一般,千年并未腐烂,而且肤色柔润,肌肉还有弹性,仍旧完整地沉睡在原处。

  须弥芥子坐在自己的躯壳旁,理了理那绿发,整了整衣着,曲腿抱臂而坐,凝目深思起来:

  我千载无果,你千年不朽,又有何故?从尘世到灵霄,处处权贵仗势,利欲薰心,美色昧目。在在争天夺地,狼烟四起,生灵涂炭。没找到一处安谧太平之席,原来这骨架下才是静逸之地,千年来你躺得多安详啊!

  我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救世无功,救人无能,与界无能为力,没面目见人。如今也累了,不如我们合为一体,在此无扰的深邃之地,安享太平得了。

  深思中,芥子猛想起,在蓬莱仙山一盹之间,恍惚中有仙人说过:

  你草魂凡胎,粗骨糙肉,须佛光照耀十年,泓水浸泡千年,晒去俗气,洗尽尘缘,修得仙质,炼得金身,自能成正果。

  芥子顿生愤懑:

  我出家寻佛十年,入海寻世千载,成仙不济世,又有何用?如今仙欲被打消了,还有何正果?一气之下,奋臂疾书,用那竹指在鲨鱼肋骨上写道:

  拜佛十年不度人,

  修仙千载难济世。

  愤满五脏冲苍天,

  气炸六腑沉沧海。

  须弥芥子写完,看了一遍,发誓再不理世事,义无反顾地入了躯壳七窍,于沉沙中颐养千年去了。

  芥子去了,除了罗茜,在天堂望坤宫修行的醒世仙姑,心留割断红绳的伤痕;山父河娘,在月宫营管桂树的二园神,心存儿行千里的担忧;麻婆婆,在东巴城隍安身立命的鬼民百姓,朝思暮想着孙子;还有大河、凌云思念着弟弟之外,似乎再没有一丝变化。

  不信你且看看,天还是那片天,风云变幻莫测的那片天。海还是那片海,潮起潮落浪打浪的那片海。天上日月仍在轮回,地上依然犬吠鸡鸣。人还是在勾心斗角,兽仍旧在强食弱肉,花草树木,依然是春发夏荣秋黄冬枯。

  生命,在传因脉管里的挂扯中不了了之。

  --

  世贤真人,在凉州柴米油盐凡俗了四十来年后又走上仙道的母天仪,听须弥芥子说,月娘和凌云都在东巴城隍,虽说成仙千年,岂能扯断脉管里的挂扯。便将东巴城隍那个地方锁在心里,刻在脑子上了。

  他和醒世仙姑下界驱海蚁时,赴九十坐仙山,催各路神仙去凡间告知赈灾的方子,后又见醒世仙姑用装天紫宇锦囊收了海蚁,灾难解除后并没有回天宫,却借机去了东巴城隍。

  世贤真人驾着祥云,浏览着人间秀美山川不觉就来到大雪山。惹眼勾心的自然风光看也看不够,手搭凉棚,一眼望去,只见大金川河水流潺潺生烟,片片薄雾袅袅绕绕。

  大金沙河西岸,林丰草郁稻谷茂,牛奔马腾鸡鸭欢。看和乐的东巴女国,沉迷井田的女国民挥锄穿梭耕织忙,寻花觅蕊的蜂蝶震翅摇膀酝酿急。莺歌喃喃深树中,虫鸣唧唧草丛里,鱼跃浅水,燕斜长空。

  大金川河东岸,山高崖陡石嶙峋,涧挂紫光雾氤氲。瞧新建的城隍庙,殿高檐翘朱门红,松挺竹拔柏苍翠。杏黄院墙青灰瓦,玉台金佛紫香烟。好一派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幽静气象。

  “人间那里不仙境,何须登天觅沧桑?”世贤真人看得眼里流涎,不禁叹道。

  溢翠流光的景致,令世贤真人陶醉,一想自己并非醉仙暇游,赶紧驱云到城皇庙前落定。城隍庙的侍庙鬼见有神仙驾到,忙报给城隍爷,城隍爷抛袖拍襟连忙出来相迎。

  四目相撞,目光神经重重撞击到了大脑,傻愣愣地僵住了。母天仪从芥子口中早知城隍爷是大河,而大河却没预料到母天仪此时会驾临。

  “傻站着做甚,莫非城隍爷不欢迎小仙来访?”世贤真人戏言道。

  “不是,我怎么觉得您不像神仙,倒像爹,才愣住了。”

  大河还在疑问时,母天仪迫不及待,伸出颤抖的手一把拉起大河,嘶声说道:

  “我的儿,还识得爹,我们进屋再说吧!”

  因曹墩子在木星难耐寂寞,偷跑回来。大家正在巡按府中,说教曹墩子,让其赶快回木星修行去。正说着,只听大河叫道:

  “你们快看,是谁回来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门口,呆口傻目地愣着。母天仪挨个儿看着,有认识的麻婆婆、社先生、月娘、凌云,还有不认识的郑大人夫妇、曹二狗夫妇和曹墩子。

  “是爹!”凌云第一个扑上去,扑进母天仪的怀里。

  接着月娘扑上去,捶打着母天仪的胸膛,哭着骂道:

  “你个死鬼,跑哪儿去了,还知道回来?”

  母天仪一手拉着凌云,一手牵着月娘,向麻婆婆行一礼叫了声娘,向社先生行一礼叫了声哥,又对大家行一礼道:

  “听芥子说过,才得知大家在此相聚。这一进屋,我就感到了家的温暖。只是身为天仙,天职在身,今日执差路过此地,来看看大家,不能久留。”

  麻婆婆和社先生拭着热泪,赶来拉住母天仪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凌云言尖,嗔道:

  “还做什么神仙去,郑大人为仙,为天庭出生入死,却被天帝贬了回来,墩子哥和弟弟为天庭效犬马之劳,却被流放到外星上去。既然天帝不领咱的情,现在都回来了,就再别去了,成仙有啥好的?大家在一处,和和乐乐的又有何不好?”

  这时月娘也泣不成声怨道:

  “你上天去找乐子去了,可那知我们母女的难处,你的心咋就那么狠?如今回来了,又要去。既如此,你回来做甚?我别回来,我们一劲儿全当你死了,不再伤情动感全忘了就是了。这一惹开又得费多少冤枉泪?”

  月娘骂着还不释怀,又号啕起来。母天仪忙哄道:

  “娘子休怪,天上哪有什么乐子,我何尝不想妻儿子女的凡尘俗日。只是天命不可违,身不由己啊!”

  郑夫人心拉着月娘劝道:

  “她娘你可真不知道,那天堂有什么乐子。我去了天堂几年,差点没急死。那是个度日如年的地方,这里好歹有个人情世故的,所以我宁可坐地府也不愿去天堂。”

  社先生也劝道:

  “是啊,这一世一道的,都讲个缘。一切都是缘在作祟,非人力能抗拒的。既然回来了,没在一时一刻,快快安排膳食,招待客仙吧!”

  大家听了,便忙乎起来。母天仪对社先生说:

  “在家里,我们都一样,哥就不要仙呀客呀的说外道话了!”

  郑大人道:

  “既来之,则安之。你我身为天仙,何不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在此待个十天半个月,也不耽误天时半日,何须忙着要去。难得团圆,大家别仓促,来日方长,精细办一桌珍馐美馔,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母天仪拍了一掌脑门子,笑道:

  “涉于事中仙迷惑,清观旁侧鬼如神。你看我一着急,可真是糊涂了,在下界待一俩月,到天堂去也说得过去。你不提醒,我还拐不过这个弯子哩!”

  月娘似娇非娇,似嗔非嗔地填了一拳母天仪道:

  “看把你仙得,郑大人是正儿巴结天帝钦差到下界的巡按大仙。早年还是人间先朝的御史大夫,人家做官时你还光着屁着股耍子着呢!”

  一语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母天仪微含窘色拉住郑大人道:

  “惭愧,是口误,不是有意在大仙面前班门弄斧。巡按大仙何时回天宫?”

  “在家里,你也神啊仙啊的拉远距离,坏了家的气氛。那天帝说是让我回府静养,其实是一种软罢黜,我还回天宫做甚?就在家颐养天年喽!”郑大人话里音地说,其实嘴里这么说着,心里还惦着天朝大事。

  “你的事芥子远行之前给我说过了,大哥全不必这么想。天帝这次可犯了个大错误,倾巢出动去讨伐百幕大,神兵仙将败了阵都不敢回天宫了。骨魂界打散了天兵还不罢休,又放开海蚁祸及人类,沿海岸边险些被海蚁灭绝了。

  “我和醒世仙姑下界来驱蚁消灾,消了灾,才到这里来了。那醒世仙姑就是你们从百幕大海底救出的罗茜女。她现在可有神通了,用装天紫宇锦囊收了海蚁。要不是她,人类可就要遭殃了。”

  麻婆婆不等母天仪说完,睁大眼睛问:

  “我的芥子何时能回来?如今大家都齐了,就差他一个了。你回来怎么不把罗茜也带来,她也算我们这个家族的半个成员。”

  “娘且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母天仪便将须弥芥子走之前交待的事,还有天地人间发生的事细细说给大家,最后又开玩笑说,“您的孙子心里装着天,装大不装小。罗茜心理只装着芥子,装小不装大。芥子走之前委托我开导罗茜,要弃小装大。所以说,这半个成员还在镜中照着哩。”

  正说着话,大河张罗了一大桌子精馔美酒,进来招呼大家入席开饭。母天仪来到桌前,浏览一眼,全是来自大雪山的山珍,来自大金川河的河味,眼里流着涎,嘴里咽着口水赞道:

  “呀,真正的山珍美味,胜过蟠桃盛宴。人人向往天堂盼天宴,却不知美味佳肴在人间,这算有口福了!”

  “既然如此,爹爹就放弃那天堂和神仙,回来过普通百姓日子,何乐不为呢?”凌云挖苦道。

  母天仪看着凌云,不知如何作答,社先生忙开脱道:

  “人人都晓神仙好,只有自主作不了。一生向往作神仙,那晓神仙有寂寥!你爹爹虽感觉到家里温暖凌霄寒,可不能避寒趋暖随心所欲。

  “万事万物都有定格,古人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如同你作画一样,你能做出一幅当世无以伦比画,你却做不出无忧无虑无阻无碍的生存之道!”

  “每每说事,舅舅一但搬出孔子,请来孟子,端出之乎者也,我就甘拜下风,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凌云又挖苦社先生说。

  这时大河已经斟满酒,还是公私两种身份敬酒。先是以城隍爷的身份向世贤真人敬酒,然后是以义女的身份向干爹敬酒。

  一片说笑声中,大家侑食酢酒,搛菜让茶。菜肴里饱含着温馨,酒杯里流淌着幸福;满屋子和乐的空气吸入肺腑,满腹是滋滋有声响的润;一阵惬意从肠子里穿行,浑身传遍麻酥酥的爽。

  母天仪举着空杯,紧闭眼睛屏息品味了一会儿,吐气叹道:

  “家,这就是家的味道!天下所有人都能在安逸中品味这个味道,哪该是多么壮观的情景?”

  “又来了,这些成了仙的人,怎么都和弟弟是一个喘声!”凌云再次挖苦道。

  大河为凌云斟了满满一杯道:

  “来,姐姐为你敬一杯。原来妹妹睡在神仙怀里不解神仙意,这是仙愿。除了你那位爱哭鼻子临阵脱逃的神仙无此愿外,大神天仙都有。等你做了天姑大仙后,你也会是这个喘声。”

  “辅巡大将军,听见了没有,城隍爷话里夹枪带棒了,你还好意思待在东巴城隍吗?”凌云端起一个酒杯递给墩子道。

  墩子接了酒,双手举杯欠着身对大河道:

  “启禀城隍爷,小弟这就跟了世贤真人去,那怕被空虚和寂寞掩埋了,也有心有仙愿!”

  姊妹间打牙撂嘴,又逗得众人开怀畅笑。

  酒毕席散天色晚,大家撤席铺褥整被开始就寝。母天仪与月娘重新同床共枕,尽享怀抱温柔。屈指隔世有千载,各诉千年想思苦。

  不知不觉中,蜜里调油的日子流失了个把月。母天仪身在地府心在天,家事如意天事乱,终不得安逸。

  这日,母天仪还是提出跟大家告别,去天堂理事。又对郑大人提议道:

  “看得出,你在家享太平,满腹是天下不太平。就别等御旨了,就跟了我回天堂吧。现在天堂接近倒闭了,人间将要散伙儿了,天帝是孤家寡人一个,必定盼着你回归天宫。”

  “不召而去,自讨没趣,我还是算了吧。我这老来身重,也懒得动了!”郑大人落寞道。

  母天仪又劝道:

  “其实你还不知道,天堂倾巢讨伐百幕大时,天帝把话说绝了,不灭骨魂界,就别回天堂来。后来各路仙圣神将,在天地遭到重创后,无不牵天挂地的。还是一个一个地不召自回,天帝无不喜欢。

  “眼下,天上人间,都须重整旗鼓的非常时期,你又是肩负天朝大事的大仙,向来满腹乾坤,正值整顿乾坤之际,大仙没有一点冲动,谁相信?”

  郑大人沉默不言了,郑夫人在一旁笑道:

  “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他的心。打回府来,就没放下骨魂界的事,早就想去了,这会儿还等谁请你。还是收拾行囊和云儿她爹一起去吧,再说了,芥子和墩子在天堂,还需要你提携呢!”

  曹二狗夫妇急冲着墩子说:

  “你个没出息的肉胎,还不求大仙引领去天堂,不然你如何区处?”

  “去了,还不贬下界来,跌进猪窝成了猪八戒。”墩子嘟囔道。

  “这个你全可不必担心,我去找五德星君替你打个马虎眼儿。这般时候,天帝未必知道此事,也没有精力追究。我想此事并不难办。”母天仪安慰墩子说。

  大家统一了意见,就筹掇着打发郑大人、母天仪、曹墩子三仙上天,尽天职去。

  此日,天高云淡,风和气爽。东巴城隍大殿前,万头攒动,大家又在洒泪作别。霎时,云雾起,霞光闪,三仙升腾而去。 摆平世界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