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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楼梯口处的沈归以布遮口,手中的双刀舞动如飞左拨右挡,一时间倒是有那么点风吹不透,水泼不入的架势。而正在围攻他的几名黑衣人,一时也被这刀势所阻,两方一时间竟然形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沈归此次以寡敌众,本是必杀之局。之所以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原因有很多。首先,沈归身处于通往二层楼梯的中央缓台,此处极为狭窄,仅能容两个男子并肩而立。所以沈归虽是以寡敌众,但同时最多也不过是面对四个人的进攻,还能勉强支应的住;
这其二,则是对方在进亭之前,先射出了一阵,能覆盖整座六十里亭的泼天箭雨。箭雨过后,所有人都只是随身携带了一把普通钢刀入亭。若是手边还有强弓硬弩,也不至于让沈归借以地利之便,得与众人周旋。
另外,所有进亭之人,都是抱着打扫战场的轻松心态而来。不会有人相信,有人能在遮天蔽日的箭雨中存活下来。眼下准备不足的黑衣人,遇上了背水一战的沈归,气势上自然也低了几分。
此时的沈归,手中双刀舞动如飞,不急不缓地和黑衣人打着无赖架。场面上虽是两方兵刃相交,不停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听上去甚为激烈热闹;可实际上,沈归是既没用力也没拼命,只是站稳了脚步拖延时间,等待十四前来救援而已。
‘嘭’
窗外南方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划破夜空直上九霄,直震得亭中正打热闹架的众人齐齐停手,连带着亭外站立的蒙面男人一起,都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所有人都没在南面路上看到什么异常,而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之上。是的,这声音好似一声闷雷,但又比雷声更加透彻。唯有沈归却心下一沉,只有他清楚的知道这种声音的唯一来源——枪。
沈归一时间来不及多想,便朝着二层大喊:
“出事了,上三层。”
说完手中刀势急变,由轻巧借力的拨挂刀势,改为大开大合的十字劈斩。一时间把那些仍在探寻声音的黑衣人,砍得血肉横飞,生生杀退了半层,直到楼梯口处才堪堪稳住队形。
本是正握双刀的沈归,一改方才的轻松神色。改为左手横刀而刀刃向前;右刀在后以刀刃护背。这刀架一亮,亭外便传来了蒙面男子那沙哑尖涩的声音:
“这号炮一响,你也拿出正经玩意儿了?来,让某家来试试,你这正反八卦刀练得了几分火候。”话音一落,这蒙面男子手中剑鞘直扑沈归的面门而来。沈归刚以左刀拨开剑鞘,已经能看清对方双眼之中,自己的倒影了。
“身法太乱!内息不稳!刀势僵硬!气势软弱!太差了太差了,你根本就没学过双刀,这八卦刀在你手里使出来简直是一种侮辱,你连挡路的资格都没有,滚开!”
这男子口中不停点评着沈归的武艺,身法却如蝴蝶一般,在他密不透风的刀光中穿梭。身形步伐在旁人看来虽并不算快,但极为准确。每一道剑光闪过,都必然会在沈归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这人的剑势极怪,往往都是先以直刺破开刀势,进而身形钻入凛冽的刀光内围,以剑尖刺入皮肉一分,再反手握柄,拖出一道道又浅又长的伤痕来。二人仅仅交手几合,沈归周身上下,已被他划开了长短不一的几十道浅痕。虽然剑痕入肉不深,但此时的沈归已经周身浴血,看上去很是吓人。
最后那句‘滚开吧’一出口,这蒙面男子便以剑柄末端凸起的剑镡,极快地冲入了沈归刀势,直撞在他胸口膻中穴上。沈归身形瞬间被装得倒飞出去很远,刚一落地便迅速爬起身来,继续奋力地砍杀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衣人。而另一边的蒙面男子,则顺着楼梯拾级而上,眼看便要进入六十里亭的二层之中。
‘乒’
一阵铁器敲击之声传来,这蒙面男子已退至楼梯缓台,而手持铁棒的傅野,此时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小沈咋样了?还能行不?”傅野虽然担心落在人群之中的沈归,自己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眼神始终盯着下方的蒙面男子。
“没事,被那没脸见人的货踹了一脚而已。小时候拽驴尾巴也经常被踢,早习惯了。”沈归强行地吞下口中鲜血,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来。
蒙面男子倒是显得颇为轻松,还发出了无比怪异的笑声:
“嘻嘻……驴踢你之前,也会先以剑镡重创你的膻中穴吗?你这小命能撑多久我不清楚,但你如今气门一破,日后就踏踏实实的念书吧。”
沈归倒是不见慌乱,仍然手擎双刀,而谨慎地戒备着周围的黑衣人。可傅野听到沈归的膻中穴被破,顿时大惊失色而愣在当场……
“叔父小心!”
沈归大喝一声,只见那蒙面男子,趁着傅野呆滞的一瞬间,迅速飞身向前。刚才与沈归交手之时,身法还是闲庭信步般悠然轻巧;可此时面对傅野,身形却如同狸猫在林间穿梭一般迅捷,眨眼之间便飞至傅野身前。
而此时的傅野,刚被沈归的一声大喝惊醒,便发现被蒙面男子贴近了身前。他清楚的知道,眼下这剑,自己已是避无可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亭中传来了几声哀嚎。同时有好几个站在沈归外围的黑衣男子被抛上了天,直奔楼梯的方向飞来。同时,亭门之处响起了沈归熟悉的声音:
“刚才听你说的那叫一个热闹,还当你算无遗策呢。现在一看才知道,不也是抄上家伙直接开干嘛?早就跟你说过了,费这劲干嘛?”
自打沈归被一脚踹入人群当中,胸口处的痛闷与剑伤的痛痒,便一起侵袭着他的意识。再加上极速流失的血液,已是摇摇欲坠的沈归,全靠肌肉记忆与意志力在勉强抵挡。此时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归的身体仿佛又重新灌注了力量,刀势较刚才而言,竟然更快上了几分。当然,沈归也清楚,这股力量有个名字,叫回光返照。
“不是让你在北方大路截杀吗?来这干嘛?”
沈归别扭的朝着前来救援的师父——老乞丐伍乘风嚷道。
“我都睡两觉了,再睡下去天都亮了。”
老乞丐一边答着话,一边旁人若无人地朝着沈归的方向走来,沿途那些以青巾缠头的黑衣人,哪个有轻微的异动,都会被这浑身破布的老叫花子,或是拳或是腿,一招击飞而昏迷过去。
老乞丐走到沈归身前,看着他浑身的剑伤与微微塌陷的胸口,面色温和的说到:“你先歇会,剩下的为师替你料理了。”说完拿起了沈归身边尽是缺口与卷刃的双刀,又指了指沈归塌陷的胸口:“清心诀琢磨一下?”
那蒙面男子双眼一眯,收起了抵在傅野胸前必中的一剑,下到一层。倒执手中佩剑,以剑尖向后,剑镡指向伍乘风说:
“你是……叫花子老伍?”
伍乘风踢开了脚边的尸体,也把双刀一前一后的摆出了一个阴阳双刀势来:
“我是你爷爷!”
骂完了人,还朝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痰。
“臭要饭的就是臭要饭的,真脏……”
待男子侧身躲过了‘暗器’,再回过头来,只见老乞丐的刀光已直逼面门而来…… 马过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