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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滴落在额头,又有一只温暖的手温柔地拭去。
连雨很依恋这种温柔的接触,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但又感觉很累,眼皮很沉,根本无力反抗那股倦怠的力量。
正当她要再次沉入睡眠时,脑海中电光石闪:豆豆!豆豆在哪里?
一着急,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扑面而来的,是一双早已哭红的眼睛,同样惊讶地看着她。
一瞬间,那双眼睛转悲伤、惊讶为喜出望外:“雨啊,你醒啦?”
连雨这才看清楚,这里是医院,守在她身边的是韩丹。
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韩丹会来看她?她都没去细想,她现在只想知道,豆豆在哪里?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嘴中含糊喊道:“豆豆,豆豆呢?他在哪里?”
韩丹看到连雨终于醒来,欣喜万分,见她呼喊着孩子的名字,不禁悲从中来,心疼不已。
她赶紧安抚住连雨,让她躺好,安慰道:“雨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乱动啊!”
说着,她就按了床头的应急铃,带着哭腔喊:“人醒了,人醒了!”
很快,主治医生和护士呼啦啦赶来,给她做进一步检查。
蒋杲阳随后也赶了过来。
她看了眼韩丹,心疼道:“你几天都没合眼了,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吧?”
韩丹一把抱住连雨,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不可以!我要和女儿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分开!”
蒋杲阳心情沉重,他没有强劝,其实他也是一样的心情,只好嘱咐道:“那你也要注意身体。”
韩丹很感动,但还是不容置疑地说:“别管我,你想办法把女儿的病治好就行!你不是医生吗?不是很有能耐吗?”
蒋杲阳心情更加沉重。
连雨则感到莫名其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成了他们的女儿?
我得了什么病?
…………
原来,连雨晕倒之后,很快就被转运到省人民医院治疗。
警方则果断行动,抓捕了陆西、陆风,但豆豆却不知去向。
警方判定,这是一起案中案,陆西等人策划的绑架,没想到黄雀在后,被别有用心者截胡,赎金被拿走,孩子也被抱走。
但警方想不明白的是,拿走赎金可以理解。又费劲吧啦地把孩子也截走,动机是什么呢?
孙琴醒来后回忆,当时她走累了,就带着豆豆找到路边一个座椅休息。
有个流动摊贩走了过来,给她推销一款梳子,说是天然檀木,很香,不信你闻闻。
孙琴就闻了闻,过了一会儿,就顺势躺在椅子上了。
警方也调出了事发地周围的监控录像。但夜市上熙熙攘攘,大多数是游客,流动摊贩也很多,很多人还带着旅游帽和墨镜,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眼下,截胡者动机不明,下落不明。
所以,当连雨醒来,找孩子时,大家都不知该如何说。
韩丹只好安慰:“豆豆在家呢,医院里又脏又乱,就没让他来。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和孩子一起,再不分开。”
韩丹本来是安慰连雨的,但她的心比连雨还痛,话没说完,就泪如泉涌。
这一看就有事嘛,连雨哪能相信,她求救似的看向蒋杲阳:“蒋叔叔,豆豆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心里就不可能安定下来!”
蒋杲阳看了看韩丹。
韩丹抿着嘴,摇着头,意思不能说啊,但她心里也明白,不可能骗过去的。
无奈,蒋杲阳只得实话实说:“孩子还没找到,但警方一直在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说完,蒋杲阳已经泪水涟涟,哽咽道:“爸对不起你,遇见你这么久了,却像傻子一样,不知道情况,更没能保护好你!”
而韩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大哭道:“我苦命的女儿啊,妈妈找你找的好苦啊!”
蒋杲阳和韩丹都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亲生女儿有朝一日相逢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子的?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会在病床前见面,会在女儿丢失了她的孩子的情况下见面。
老天爷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他们承受了三十年的悲剧,又要在女儿身上重演?!
蒋杲阳和韩丹比任何人都了解女儿现在的心境,因而更加心痛,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
原来,天狼帮被一网打尽,陈鹏见无力回天,就想坦白立功,争取宽大处理,把知道的全说了,其中就包括,连雨的身世问题。
很快,亲子鉴定结果就出来了,连雨确实是蒋杲阳和韩丹的女儿。
蒋杲阳和韩丹怎么都想不到,一直在他们身边的连雨,竟然是他们丢失三十年的女儿。
但他们却也高兴不起来。
连雨昏迷,不仅仅是因为孩子丢了而心急,更因为她得了绝症。
连雨昏迷后,医生在常规体检的血液检查中发现甲胎蛋白和肝功能指数异常。
而且影像科医生在给连雨做B超检查时,也发现她的肝脏部位有包块。
主治医生不敢大意,直接跟蒋杲阳汇报了。
蒋杲阳赶紧安排肝脏外科专家会诊。
专家们结合血清标志物检测和增强CT检查结果及临床表现,判定连雨得了肝癌,最有效的方法是手术治疗,进行根治性肝切除。
当然,大家都是医生,没必要遮掩,专家们坦诚,治愈的希望不是很大。
蒋杲阳是心内科医生,早已看惯生离死别,也自以为看淡生死。
如今知道自己的女儿得了肝癌,时日无多,他却无法接受。
一生信奉医学科技的蒋杲阳开始动摇,他甚至觉得老天爷在戏弄他。他甚至在努力回想,这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病人的事而不觉,才要受如此报应。
实在找不出,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还?
而韩丹大半辈子吃斋念佛,终于得以和女儿团圆,但眼下,她却不再求佛,她天天守在医院,守在连雨床前。
她相信,蒋杲阳一定能治好女儿的病。
“连雨可是你的女儿啊,三十年不见,我们绝对不能就让她这么远走了!”
“不管什么治疗手段,只要有用就用,我有的是钱,花多少我都愿意。”
“蒋杲阳,你是医生,你这辈子救了多少人啊?如果连女儿都救不了,你还有脸当医生吗?”
韩丹已经魔怔,她已经从对宗教的崇拜转向对技术的崇拜,希望它无所不能,更希望蒋杲阳能力挽狂澜。
而蒋杲阳之所以开始怨天尤人,是因为他深知医学科技的边界和对一些疾病的无能为力。
特别是面对女儿的病,一个医生那种受挫感、自责,夜夜咬噬着他的心。
从不抽烟的他,也开始哆哆嗦嗦地抽了起来。 三十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