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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几人小心翼翼地靠向了庭院中的紫髯侯与哈莫王子众人,紫髯侯的身旁仍是那两个持刀、持剑的护卫,而哈莫王子的身旁除了那位哈莫族的第一美人巴琴之外,另外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健壮男子,或许就是那个哈莫族的第一勇士阿史那了。
此刻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这个花园内百花盛开,又有许多灌木丛作为掩藏,他们几人的轻功和身法皆非寻常之辈,所以很顺利地就在一处背阴的地点,偷听到了紫髯侯与哈莫王子之间的对话。
因为担心被对面发现,凌云与三个酒鬼所藏身的地点离紫髯侯与哈莫王子很远。可是紫髯侯声如洪钟,话语中透露着深厚的底气,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他清晰的吐字。
紫髯侯似乎与哈莫王子闲聊了许久,话题无非就是两境之间不同的风土人情这类的话题。然而令人奇怪的是,紫髯侯与哈莫王子之间所用的语言,竟然不是关外各族所用的语言,而是在用汉语作为交流。
凌云心中奇怪不已,一旁的陆冰心轻声解释道:『关外各族之间语系繁杂,想必紫髯侯的母语和哈莫族的语言不同,所以他们才会用咱们的汉语来交流。』
花萌压低了自己的笑声,道:『太好了,我还以为咱们会因为听不懂他们的话,而白走了这一趟呢!』
步知路又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众人安静偷听。
漫长的闲聊过后,紫髯侯与哈莫王子陷入了一阵沉默。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都在心中推测着对方的真正意图。
哈莫王子对着紫髯侯恭敬施礼道:『本王子即将要迎娶您的外孙女冷月萱,将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所以小王本次前来,特意为紫金阁主带来了一份薄礼,希望紫髯侯能够收下,也算是成全了小王的一番孝心!』
哈莫王子挥了挥手,那位哈莫族的第一美人巴琴便从他的身后走出,奉上了一个用盒子所包裹的礼物。
紫髯侯身旁的两个护卫竟同时飞身挡在了巴琴的身前,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紧紧注视着巴琴的动作。
巴琴被吓了一跳,紫髯侯却哈哈笑道:『拓西王子特意为老夫带来了礼物,又怎么可能是“薄礼”呢?剑英、刀魅,你们二人暂且退下,想必哈莫族的王子不可能在我们的地盘上胡来的!』
那叫剑英、刀魅的两个护卫抽身退回,而巴琴也风情款款地来到了紫髯侯的身前,打开了礼盒,盒子中竟是一尊虬龙出海的碧玉翡翠!
这尊虬龙出海的翡翠栩栩如生、雕工精湛,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奢华中透露着不凡的气势。
紫髯侯眼神中微露惊叹,点头道:『若老夫没有眼拙,这尊雕像的材质——是出自于南海玉田的皇朝玉?』
哈莫王子拍手笑道:『紫髯侯不愧见多识广,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尊玉石的出处。』
紫髯侯却微笑回道:『如此名贵的礼物,只怕老夫收受不起呀……』
哈莫王子摇头道:『“虬龙出海”——这世间难道还有人比紫髯侯更有资格拥有这尊雕像的吗?』
哈莫王子话中有话,紫髯侯自然听出了其中的玄妙。
紫髯侯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紫色长髯,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对着哈莫王子道:『王子这番话语,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哈莫王子站起身来,就来到了紫髯侯的身侧,仰望着浩瀚的天空,大声笑道:『天下之大,难道你紫髯侯就甘心蜗居在这小小的西域边陲吗?』
紫髯侯沉默不语,然而他眼神冷峻,似乎正在隐藏着内心中的某种悸动。
哈莫王子继续道:『二十年前,紫髯侯便有出征中原武林的计划,可惜您的女儿妃丽丝——却与中原正道的“玉面剑神”冷思秋私奔了……无奈之下,您只好放弃了入侵中原武林的计划,这么多年来也只能纵横在西域的战场,却始终不敢僭越中原半步……』
“砰”的一声,竟是掌力拍断石桌的声音!
紫髯侯一掌震碎的身前的石桌,吓得哈莫族的巴琴与阿史那一个激灵。
然而哈莫王子却神情淡定,又继续说道:『如今中原朝廷积弱不振,关外各族兵强马壮,武林各派更是暗流汹涌、貌合神离,不正是我们入侵中原的好机会吗?』
紫髯侯站起身来,一股雄然霸气从他的体内窜出,震得他一头长发不断飞舞。
紫髯侯神情骇人,凝眉冷声道:『老夫纵有当年的豪情壮志,却只怕已是风烛残年、有心无力了!』
哈莫王子却哈哈笑道:『紫髯侯的威风不减当年,仍是西域、乃至边关各族中的第一勇士,无愧于“不败战神”的称号!只要紫髯侯还拥有当年的豪情壮志,我们哈莫族一定会鼎力相助,扶持您成为华夏中原的第一人!』
紫髯侯的眼神中闪烁起了无法抑制的野心,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中原武林顶点时的模样。然而这一切只存在于他自己的幻想之中,紫髯侯长叹了一声,却失落地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哈莫王子微微一愣,急忙问道:『紫髯侯,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愿意与我们哈莫族合作?』
紫髯侯轻叹道:『虽然老夫仍抱有雄心壮志,可是老夫多年前曾发下毒誓,一定要守护金霖国的伏色王寿终正寝、让金霖国的国土不容有失……若是伏色王仍在位,老夫就不能离开西域疆土半步!』
哈莫王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寒,他低头在紫髯侯的耳畔轻言了几句,顿时让紫髯侯神情一怔,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凌云与三个酒鬼疑惑地对视了几眼,都不明白哈莫王子到底说了些什么。
紫髯侯猛然站起,愕然道:『你想让老夫弑君?!』
不止躲在花丛中的凌云几人,就连紫髯侯的护卫、哈莫王子的护卫都是一震。
哈莫王子冷笑道:『紫髯侯,你虽然身为金霖国的贵族,可为什么一定要遵守与先帝之间的约定呢?同为皇室血统的传承者,为何你不能成为金霖国的国王,反而让伏色王那个无能的昏君把持朝政?』
紫髯侯表情狰狞,低沉道:『弑君之罪——乃是虎狼行径,王子难道是想让老夫成为金霖国的千古罪人吗?』
哈莫王子微微一愣,便已经看穿了紫髯侯内心的真正想法。虽然紫髯侯实力强大,以他的名望和实力,早就有了扳倒伏色王的实力。然而比起权利,紫髯侯更在乎的是名节,所以才会一直恪守与前代金霖国国王之间的约定,尽力辅佐着伏色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金霖国……
既然得知了紫髯侯内心的想法,哈莫王子思索片刻,内心中又再起了一计。他对着紫髯侯悄声道:『既然紫髯侯无法亲自动手,不如就交由小王来代为执行吧?』
『不可!』紫髯侯断然拒绝道,『即便伏色王驾崩,老夫身为皇家的旁系血脉,亦不会得到金霖国众臣民的承认!』
哈莫王子阴沉笑道:『金霖国的安王子性格懦弱,一直都对您的教导马首是瞻。只要我们悄悄“做掉”了那个昏庸的伏色王,您再扶持那位安王子登上王位,岂不是就将金霖国的大权独揽一身了吗?』
紫髯侯呆立在了原地,似乎正在内心中挣扎和考虑。
哈莫王子又在一旁鼓动道:『只要金霖国落在了您的掌控中,以金霖国的枪骑兵,再加上我们哈莫族的游骑兵,自然就可以横扫西域,统一纷乱的关外各族。之后咱们再挥军南下,踏平中原、统一华夏,成就一番旷世伟业!』
紫髯侯虽然还未表态,可是从他的神情中已经看出,他似乎十分心动。
哈莫王子又在紫髯侯的耳边倾诉着自己的计划,紫髯侯时而惊讶、时而点头,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对哈莫王子的惊奇和赞叹。
凌云几人因为离两人很远,所以根本听不清他们低声的耳语。
花萌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就对着众人说道:『咱们再靠近一点儿去偷听吧?』
凌云正想要拦住花萌,可是花萌已经向着前方悄悄摸去。
凌云几人正想要追上花萌,然而在凉亭内那两个紫髯侯的护卫,却已经发现了远处的动静。
那持刀的护卫刀魅,对着花萌所在的方向喊道:『是谁?』
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震。
凌云暗叹“好奇心杀死猫”,正准备上前去帮助花萌,却被身旁的步知路与陆冰心给拦住了。
剑英与刀魅已经飞身冲向了花萌所在的地方,可是当他们找到花萌时,却只见花萌半脱着裤子,正对着一棵树在撒尿。
那两个护卫一时之间都惊呆了,剑英更是急忙转过身去,怒声道:『你、你这个人怎么在这里方便?』
花萌故意打了一个酒嗝,就对着两人“醉醺醺”道:『嗝~我刚才在宴会上喝了太多的酒,正想要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可是到处都遍寻不到茅房,又见这个花园风景不错的,便翻墙来到了这里方便方便……对了,你们知道茅房在哪里吗?』
刀魅怒声道:『茅房倒是有,但是你的命就快要没了!』
正当刀魅拔刀想要冲杀上去时,紫髯侯却阻止道:『够了,那个新人应该是喝醉了,就任由他去吧。我们刚刚才招手了这批新人,老夫可不想这么快就损失了人才!』
刀魅冷哼了一声,便收回了自己的长刀,冷冷道:『算你捡回了一条命!』
花萌赶紧提起自己的裤子,笑嘻嘻道:『谁捡回一条命还说不定呢!要不是老子喝多了,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紫髯侯见花萌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禁哈哈笑道:『有趣的小伙子,希望你真的有挑战刀魅的实力!在此之前,你就先在这座紫金阁内“生存”下去吧!』
紫髯侯招回了剑英与刀魅,也不再理会花萌,就对着哈莫王子道:『看来咱们之间的话题,需要再找个时间单独聊一聊了。』
哈莫王子不满道:『紫金阁的保密措施做得也太差了吧,上层之间的谈话,就连这样的底层人员都能撞到……』
紫髯侯笑道:『这座花园本就是任何人都能前来的地点,我紫髯侯光明磊落,从不屑在背地里商讨什么阴谋诡计。』
哈莫王子却暗讽道:『那我们合计处理伏色王的计划,也可以公之于众、诏告天下吗?』
紫髯侯冷笑道:『哈莫族的拓西王子,你给我听好了——关于你们哈莫族如何对付伏色王,老夫从未听到过、也不会替你们出任何力!不管你们最后做了什么,都与我紫髯侯毫无关系!你们成——我们才有继续商讨下去的条件!你们败——那么我紫髯侯必定会帮助伏色王来征讨你们哈莫族!你听清楚了没有?』
紫髯侯的表情毫无做作,却尽显狂拽霸气。
那哈莫族的王子浑身一颤,背后更是冷汗叠叠,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你明白就好!』紫髯侯轻拍着哈莫王子的肩膀,又对着身后的护卫招呼道,『剑英,你带哈莫王子先去休息,明日我会举行“以武论尊”大会,为新加入的成员排定名次和职位!若是哈莫王子感兴趣,亦可参与明日的大会。』
哈莫王子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轻声笑道:『听说紫金阁内的职位皆是有能者居之,每年都会依靠“以武论尊”大会来排定职位和名次。这么重大的事情,小王自然会参与的!』
紫髯侯点了点头,便带着另一名护卫刀魅离开了这座花园。
剑英领着哈莫族的一行人,准备带着他们去休息。可是在离开之前,剑英还是冷冷瞪了假装醉倒的花萌一眼,怒声道:『还不快滚,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一定要让你好看!』
花萌讪讪傻笑,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这才对着花丛内的几个朋友们喊道:『好了~他们都走了……』
凌云、步知路、陆冰心三人扶着额头,无奈从灌木和花丛内窜了出来,他们摇头叹息道:『你竟然能以一泡尿就“吓退”了敌人,我真是有点佩服你的厚脸皮!』『也幸好那位紫髯侯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有去为难花兄。若是他大发雷霆,这局面还不知该如何收拾。』『临危不乱、忍辱偷生,花兄真可谓是“大丈夫”之行为!厉害了,我的哥!』
三人一阵哄笑,反倒让花萌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众人调笑完毕之后,又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花萌怒气冲冲道:『紫髯侯的心中仍有侵略中原武林的计划,只怕哈莫王子早就摸透了他的心思,他们的合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步知路愁眉道:『就算事已至此,可只凭我们四人之力,又要如何阻止他们的合作呢?』
陆冰心思索道:『当务之急,我们得想办法打探出紫髯侯真正的想法。他是否真有心要去侵吞中原武林,又或者只是假意应承哈莫族的王子?』
凌云轻叹道:『可是我们不过是刚刚加入紫金阁的新人,又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紫金阁阁主呢?』
花萌灵机一动,道:『刚才紫髯侯不是说明天要举行什么“以武论尊”的大会么?只要大会上我们表现出色,想必一定会得到紫髯侯的赏识,我们不就有接触他的机会了吗?』
步知路和陆冰心点头赞同,然而凌云却头痛道:『可是哈莫王子明日也会参加那个大会。我与哈莫王子有过数面之缘,若是在“以武论尊”大会上被他发现了身份,岂不是功亏一篑?』
花萌搂着凌云的肩膀,哈哈笑道:『这紫金阁的服装不是有头巾和纱布遮面么?况且,明日就算你不上阵,我们三人也一定能让紫髯侯大吃一惊的。你就安心在擂台下看我们的表现吧!』
凌云点了点头,有这三位酒友的帮助,他的心下也安心了不少。
可是凌云未曾料到,明日的“以武论尊”大会,竟会是他们四人在西域行程中最凶险的浴血战场! 凌驾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