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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凌云觉得自己仿佛是获得了新生一般。
可是凌云苏醒后所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莫微然激动的痛哭。凌云好不容易才劝停了莫微然……
莫微然拉着凌云的手,打着嗝,道:『凌、凌公子,你终于醒了……我不是在、在做梦吧?』
凌云摇了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做梦,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而且是一个漫长到让人发疯的梦……好在我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你,让我确信自己终于从那个梦境之中苏醒了过来。』
两人各自收拾了心情,凌云发现自己似乎昏睡了许久,便向莫微然问起了自己所发生的事情。
莫微然说明了凌云毒发后所经历的“假死”,尔后她和莫若然得到了《易血经》,才让素灵、素慧替凌云换血,使得凌云得以转危为安。
凌云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这古代的世界竟然也有“输血”这种疗法,他暗自庆幸素灵、素慧的血型和自己一样,才能让自己从最危急的时刻挺了过来。
凌云对莫微然说道:『没想到在我昏迷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知若然小姐、素灵与素慧现在在哪里,我得要好好地感谢一下她们。』
莫微然回道:『因为裳月崖的库存不够,若然昨天下山替我去收集需要用的草药了。素灵和素慧跟她一起,中午应该就能回来。』
凌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我体内的毒血已经排除干净了吗?是不是代表我今后不会再毒发了?』
莫微然摇了摇头,叹气道:『排除毒血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这些天来,我和若然利用素灵、素慧的血,将你体内的毒血排除了大半,可是你体内的毒血仍会自我增殖,感染正常的血液。为今之计,只有激发你体内的血髓拼命造血,才能抑制毒血的漫延,达到根治的目的。』
『原来如此。』凌云恍然大悟,他见莫微然的表情有些凝重,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便又问道,『微然小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我的体内有什么异常,会让你如此忧虑?』
莫微然长叹了一声,道:『若你是平常之人,我倒可以轻松地激发你的血髓,让你的造血功能恢复。然而你身中“三煞之毒”,导致骨髓已被三煞所侵蚀,只怕很难和常人一样造出正常的血液了。』
『“三煞之毒”?』凌云不明所以地问道。
莫微然解释道:『“三煞”指的是“黑绒虫”、“漆竹叶”、“白露草”这三种奇毒,你是否曾用过它们所炼制而成的“黑虫漆草白露膏”?』
凌云思索了片刻,才从记忆的角落回忆起了这个事实。当年他从睡梦中穿越到这个世界,曾在鸾筑村李半医的“折腾”之下,确实试用过那所谓的“黑虫漆草白露膏”。
一想到用了“黑虫漆草白露膏”之后,自己差点儿就嗝屁着凉、一命呜呼,凌云不禁流下了冷汗。
莫微然见凌云这般反应,已然猜出了实情,她又继续说道:『虽然这“黑虫漆草白露膏”已经蚀骨入髓,不过也多亏了它们,你才没有被魔血百毒给毒死。』
凌云更加迷茫了,莫微然只好又和他解释了一番。
凌云了解了各中原委,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体内的剧毒给“救了一命”,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凌云问道:『微然小姐,不知是否有方法可以化解我体内这“三煞”的毒性?』
莫微然无奈摇头道:『“三煞”犹如附骨之蛆,永远也无法从你的骨髓之中祛除。如果你现在死了,你的骨头也只怕已经变成了黑色,完全不像是常人的骨头了。』
凌云暗叹了一声,他觉得莫微然如此拼命地拯救了自己,可自己的这条小命仍然在风雨之中飘摇,随时可能会“折断”。
莫微然轻轻地拍着凌云的肩膀,微笑道:『凌公子,你不必担忧,我既然能将你救醒,就一定会将你体内的血毒完全驱除干净的。』
望着莫微然那张美丽的笑脸,凌云的心中顿时一暖,点头道:『我相信你。』
莫子朋捧着手中的书籍,可是他的目光却未注视在书本之上,而是望着一旁正在忙碌的莫微然、莫若然两姐妹。
这两姐妹正在寻找可以化解凌云体内“三煞之毒”的方法,可是她们忙活了大半天,却是收获甚微。
莫子朋心情烦躁,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竟然会努力到这种程度……我药房里那些存货、灵香园里那些药材都不够你们糟蹋,还需要让白阁老去替你们订购一批新货?你们简直是一对吃里扒外的败家女儿!』
莫微然面露歉意,赶忙对父亲说道:『爹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那位凌公子是武林新晋的“至尊少侠”,又是一位热心侠义之士,我们当然应该尽力去救他了。』
莫子朋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么关心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吗?』
莫微然脸上一红,道:『爹爹,你、你干嘛要问这个?』
莫若然笑道:『我看爹爹是吃醋了,他从未见你对别的男人这么好过,一定是恨得牙痒痒的。』
莫子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我、我会吃那个臭小子的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们想救他就去救吧,只不过别再打扰我看书了!』
说罢,莫子朋便气鼓鼓地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可是他的手气得发抖,书本上的字也晃悠得厉害。
莫若然又在莫微然的耳边说着悄悄话,两人脸上一阵嬉笑,让另一边的莫子朋尴尬不已。
得到了莫子朋的警告,莫微然和莫若然查阅书籍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想再打扰莫子朋。可是看得书越多,她们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凝固了。
莫微然忍不住心中的苦恼,一直在唉声叹气。虽然莫家姐妹聪明伶俐,可在医学上的知识明显不是“医魔”莫子朋的对手。
于是,莫微然怀揣着一丝丝的希望,就来到了莫子朋的身旁,对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爹爹,若是一个人身中了“魔血百毒”和“三煞之毒”两种奇毒,我们要如何让他的造血功能恢复呢?』
莫子朋冷哼了一声,赌气道:『原来那小子身具“三煞之毒”,所以才没死在魔血百毒之下……你们自然清楚这三煞之毒的厉害,根本就没有办法祛除。你还是走吧,那个小子早已是必死之人了!』
莫微然和莫若然皆是一阵失望,她们呆呆地坐在桌子前,互相注视着对方,各自的脸上都只有失落和悲伤。
莫子朋皱着眉头,一双眼睛不时地就偷偷望向那两姐妹,根本就无心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莫若然见父亲那般表现,猜出他应该知道如何拯救凌云,却故意只口不提。
莫若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捷的目光,就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姐姐,爹爹虽然被人称之为“医魔”,可这天底下毕竟还是有不可抗拒的病症,是“医魔”也无法挽救的,你还是别为难他老人家了。』
莫子朋又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就蹦了起来,怒声道:『这天底下哪里会有能难得到我“医魔”莫子朋的病症?既然“三煞之毒”无法解除,你们不是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特性来消灭他残存的“魔血百毒”吗?!』
莫家两姐妹愣在了原地,似乎还在回味着莫子朋的话语。
莫子朋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口,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莫微然喃喃自语道:『我们本想着祛除凌公子附在骨髓上的“三煞之毒”,让他激发自己的造血能力,用来替换掉体内的魔血百毒。可是却从未想过用三煞之毒去对付那魔血百毒……』
莫若然点了点头,又道:『凌公子体内的三煞之毒至少已有两年多了,看来他那附骨之毒并未伤及他的身体,反而还带给了他一些“有益”的帮助。如果我们直接激发他体内的三煞毒,是否就可以直接消灭他残留在体内的魔血百毒呢?』
两人惊喜不已,又开始讨论起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一旁的莫子朋暗啧了一声,就自言自语道:『真是女生外向……家门不幸呀!』
转换了思路之后,莫微然和莫若然便改变了凌云的药方,她们专门研制了一种可以激发凌云体内“三煞之毒”的“毒药”,便开始小剂量地让凌云试用。
凌云服用了新的药方之后,顿时就觉得浑身难受无比,体内残留的毒血便又开始翻滚了起来。
莫微然和莫若然都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的药方可能出现了问题。
而凌云见二女吓成这样,便急忙忍住了体内的剧痛,就假装自己并未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然而莫微然却一眼看穿了凌云的伪装,她流着眼泪,不停地向凌云道歉。
凌云忍痛推辞,可是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凌云醒来时,天色已是半夜。
小木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莫微然仍旧躺在凌云的身旁,默默地守护着他。
凌云见莫微然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心中顿时一痛。这个女子为自己付出得太多,他根本就无以为报。
凌云奋力地撕开了自己手臂上的绷带,他手臂上的皮肤皱褶皲裂,甚至能看到筋肉和血管,看起来可怕极了。凌云摸着自己的脸,想必自己的容貌也和手臂上的皮肤一样令人胆寒。
凌云心中痛苦不已,即使自己驱毒成功,这一辈子也只怕都会是这种可怕的模样了。
凌云突然轻笑了一声,因为在昨夜的美梦之中,他梦到自己恢复了之前的样貌,然后迎娶了莫微然,和她幸福快乐地过了一辈子。然而现实却将这个美梦无情的击碎了……
可即便如此,凌云心中仍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也一定要守护好这个善良纯真的姑娘。即便只是一个奴仆、一个侍从,他也想要照顾莫微然一辈子……
冷风从屋外灌入,莫微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凌云见莫微然将唯一的一张绒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轻声一叹,就将这温暖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莫微然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莫微然见凌云已经醒来,兴奋地抱住了凌云,惊喜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又要离我而去……你没有死,实在是太好了……』
凌云心中“咯噔”一响,觉得自己的灵魂漂荡在一个温暖的海洋之中。然而这种感觉瞬间便消失了,因为他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样貌。
莫微然又替凌云检查了一番,发现凌云似乎并无大碍,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莫微然见凌云居然将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撕了,不免责备道:『凌公子,你为何要撕掉自己的绷带?不怕外邪入侵,感染炎症么?』
莫微然正想帮凌云重新绑好绷带,可是当她看见凌云那皱褶难看的皮肤后,却突然尖叫了一声。
凌云不明所以,忙问道:『微然小姐,你怎么了?』
莫微然兴奋道:『凌公子,你快看这里!』
凌云顺着莫微然指的地方望去,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结了一个深黑色的痂。
凌云疑惑道:『这不过是一个血痂,又有什么奇怪的?』
莫微然兴奋地解释道:『你所中的魔血百毒,会不断地融解你的筋肉、侵蚀你的骨髓,中了魔血百毒之人,是不可能在体表结痂的!而你已经结出了血痂,表示你体内的魔血百毒已在消退,代表着我和若然的药方并没有弄错!』
凌云恍然大悟,心情也和莫微然一起雀跃了起来。
莫微然又道:『凌公子,你先等一下,我要用金针将你这个血痂给刺破。』
凌云充满了疑惑,他虽然不懂医术,可是也明白如果伤口结痂,是不应该太快去弄掉的。
不过凌云十分信任莫微然,也没有多问,就默默让莫微然用金针挑破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痂。
血痂一破,里面漆黑色的腥臭浓血便从凌云的手臂上流了出来。
莫微然没有任何的不适表情,她只是专心致志地用干净的绷带替凌云擦掉了那些浓血。
莫微然微笑道:『这些浓血应该就是魔血百毒的毒血,只要你体内的毒血全部排除,这些血痂就不会再结了!』
凌云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么说来……你以后还需要帮我挑破这些毒血痂?』
莫微然点了点头,微笑道:『这是当然的了。』
凌云服用了莫家姐妹调配的“毒药”之后,身上便开始结出了许多的毒血痂。
一开始,莫若然、素灵、素慧都会和莫微然一起,帮着凌云挑破那些毒血痂。然而毒血痂内的毒血腥臭无比,粘在手上便会引得人皮肤红肿刺痛,很快地——就只剩下莫微然一个人坚持替凌云清除毒血了。
凌云心疼莫微然,便想要自己替自己清理毒血,然而莫微然却笑道:『像是背后这种地方,你要如何替自己清理呢?』
凌云没有办法,只得满怀感激地让莫微然替自己清除毒血。
一连十几日之后,凌云发觉自己体内的魔血百毒竟然越来越弱,而身上所结的毒血痂也变得越来越少。
凌云暗自一算,若是按照这个进度,只怕再过十天,自己体内的魔血百毒便会一清而空,而自己也不必再担心会毒发身亡了。
可是这一天,来替凌云清理毒血的人却是莫若然,不禁让凌云的心中略微有一些失落。
凌云知道莫若然也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毒血气味,便对她问道:『若然小姐,为何今日是你前来?』
莫若然冷冷回道:『姐姐今天有点儿事,所以我来代替她的工作。』
在替凌云诊治的过程中,莫微然时常会消失一天,所以凌云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可是他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便对着莫若然问道:『若然小姐,该不会是微然小姐的身体不舒服吧?』
莫若然微微一愣,却还是继续从药箱里取出了金针,和许多用来擦拭毒血的绷带,只是冷冷回道:『我姐姐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她需要时常接受爹爹的治疗。』
凌云大吃一惊,连脱掉一半的衣服也来不及管了,就对莫若然问道:『微然小姐的身体一直不好?……该、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莫若然摇了摇头,道:『那是姐姐的老毛病了,并不关你的事情。』
凌云心中仍觉得不安稳,暗自担忧起了莫微然。
莫若然开始替凌云清理他身上的毒血,然而凌云似乎忘记了疼痛,一张脸更是凝重无比。
莫若然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对着凌云问道:『你觉得……永远长不大……会是一种疾病吗?』
凌云转过头来,微笑问道:『“永远长不大”的病?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疾病吗?』 凌驾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