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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疼,是有毒!”兰猗沉声道:“你别动吴妈了,越折腾她,毒液扩散得越快。”
“那现在怎么办?”鹊乔完全没了主意,一张小脸哭得眼泪鼻涕聚在一起。
如柏道:“我们没钱就医,这儿又请不到大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等一等那个人了。”
确实如此,没有别的办法了。三人守着吴氏身旁,如柏又拿来几根简易火把,照得每个人脸上亮堂堂的。六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吴氏,祈祷着她平安无事。
待兰猗问清楚鹊乔这事儿发生前后的状况,她也略微放心了些。
吴氏母女在破庙周围捡柴,也不知怎么的踩到了草丛中的蝮蛇,冷不丁被那畜生迅速咬了一口,吴氏还不知怎么回事,脚踝处就一阵刺痛,接着便头晕目眩,呼吸急促,肚腹里一阵又一阵的犯恶心,人都站不稳了。鹊乔这才发觉不妙,慌乱出隐约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蛇影子慢吞吞的爬进草丛,一下子吓呆,哭叫都忘记了。
那时正巧一个男人往破庙后经过,三十来岁,埋着头走路,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踩到吴氏身上。鹊乔回过神来,拉着他求救,那男人问明情况后,立马展开了一系列急救措施。
兰猗略略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人颇有经验,倒是个不慌乱的。”
如柏眉毛紧皱:“这么晚了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我还以为你们被歹人袭击了。”
“那条咬伤吴妈的百步蛇多大?”兰猗追问。
鹊乔抽泣了一声,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大小:“大约这么长,这么粗。”
“幸好,应该只是条小蝮蛇。眼下虽寒冷,毕竟也是春暖复苏之时,我们真是太不小心了。”
等不及那男人返回救援,兰猗不时的查看吴氏的伤口,心中焦急不已,暗暗祈祷伤势不要恶化。幸好吴氏的脸色并不灰败,只是眉头紧锁,略带青色。而那伤口不断渗出的血颜色越来越鲜红,倒不像是毒性攻心。
对于被毒蛇咬伤该如何救治,兰猗并不十分清楚。在这个时代,没有了现代药物血清,需得拜了大夫诊治才能稍微信任。
她正胡思乱想着,耳畔除了如柏焦虑而沉重的呼吸,就是鹊乔呜呜咽咽的哭声。突然,一道急促的低喝从不远处传来。
“快,快!就在那边!”
真的有人来了!有人来救他们了!这个念头瞬间席卷脑海。
孩子们顿时来了精神,站直身子又蹦又跳,挥舞着双臂狂呼:“我们在这儿!在这儿!”如柏更是举着火把疯狂的舞动,唯恐来人看不到。
等来人跑近了,他们才发现,确实不止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在前面领路,虎背熊腰,很是健壮。他身后跟着一个背脊微微佝偻的半大老头儿。说是半大老头儿,其实只是那人头发胡子白了一半,夹在黑头发里显得格外刺目,脸上偏又皮肤发白,零零碎碎的长满了小麻子,嘴唇突出,两颗门牙漏在外边,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单看年纪,约莫四十出头。
鹊乔高兴的指着前面那个高大男子叫道:“真的是刚刚那个人,他没骗我!”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跑到了面前,气喘吁吁的,各自捏了几把汗,显然途中奔得飞快。
兰猗赶忙道:“这位大叔,你快看看我娘还要不要紧?”
那男人喘了口粗气,摆了摆手,就蹲下去查看昏迷的吴氏。他拔下腰间的水袋子,往那伤口上淋去,查看出血状况,又来回拨拉了几下吴氏的眼皮儿,一只粗糙的大手毫不避讳的直接按上吴氏的胸脯,直把周围的孩子们吓得冒火。
过了好一会儿,他长出了一口气:“没事儿,救得及时,还有命在。”
那老头儿从头到尾一眨不眨的盯着吴氏,听了这话,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下来似的,嘀咕道:“这就好,别大老远跑来捡个死的。”
兰猗见那男人粗手粗脚的摆弄吴氏,早已心中反感,但碍着希望他救命的想法,强行按捺,这时听到那老头儿的嘀咕,忍不住道:“什么捡不捡的?这是我娘,又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事!”
老头儿嘿嘿一笑:“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鹊乔放了心,却又追着问:“为什么我娘还不醒?她的脸色也不好,真的没事吗?”
那男人“嗨”了一声,拍拍手站起来:“大部分毒液已经被我吸出来了,或许有一丝丝细微的毒液从伤口渗进去了,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回头给她吃几剂草药得了。”
如柏怀疑道:“有毒液进入伤口,吃草药就能好吗?”
“你懂啥?”男子翻了个白眼:“这小蛇的毒性不强,人醒过来后顶多就是有点儿疯傻,脑筋不清楚,命还是留住了的……”
“你说什么?”鹊乔提高了嗓子,身子猛然一颤,震惊道:“我娘……她会变傻?”
兰猗和如柏也浑身一抖,猛然抬头,紧紧的盯住他们,两双漆黑的眸子射出清冷、愤怒、惊疑的光,刺得人浑身不自在。
老头儿见男人说错了话,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先把人弄回去……又不是被蛇咬了就会死,也不是没咬死就会疯,凡事哪有个绝对嘛。”说话间,他那突出的门牙耷拉在嘴巴外,有些滑稽,却装着一本正经、胸有成竹的模样:“依我看呐,那伤口无恙,只是人受了惊吓,昏过去一阵,明天一早就醒了。”
见孩子们依然警惕,他又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命,已经遭了蛇咬,是生是死都看个人的造化。我们又不能左右天命。”
兰猗心中一阵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她仔细查看了吴氏,摸了摸手腕的脉搏,又试探了呼吸,终究发现不了太大的异样。只是人不醒,伤口也慢慢结起了血痂。
那男人上下打量着孩子们,眼睛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试探着问道:“你们一个个脏兮兮的,跟乞讨儿一样,在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如柏起了警觉,冷声道:“我们是来探亲的,前几日被不长眼的亲戚赶了出来。”
“哦?听你们的口音,家乡离这儿也不远?”
兰猗接口道:“是不远,但也不近。我家那边正在闹饥荒,人都活不下去了。”
她打着幌子,不把话说得太死,故意装着一副天真无措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绕着圈回答。孩子们今天挨了打,幸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跟个花猫一样,衣衫破烂,几乎辨别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不熟悉的人大约也看不出他们是谁。
不过看来这两人并不知道他们就是苏州孙府的逃犯,或许他们也没听说官府追捕逃犯的消息。如此甚好。 沉香惑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