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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圈里的人……矫情?”莫名其妙地被扣了一顶大帽子,薛子墨看着被急匆匆挂掉的电话,现在不淡定的人越来越多,如此心烦气躁,这家伙大概是遇到事业瓶颈期了吧。
薛子墨把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的后背上,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最近高负荷运转,睡眠自是不够的,当真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顾曦颜不在家,那座房子更是变成了只是睡觉的地方,有几次看看时间,直接就在办公室里凑合着到天亮了。
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顾曦颜的,“对不起,刚才不该发脾气的。”后面还加了个惨兮兮的笑脸。
薛子墨确实有些吃惊顾曦颜刚才的反应,她孜孜不倦地说,他边看资料边听,那丫头居然都能知道他“心不在焉”,说了句“不占用你时间了”,连再见都没说就把电话给撂了,他再拨过去,已是关机!4个月未见,脾气见长!现在道个歉,还只用短信,虽然前后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不看那张脸也知道上面写着心不甘情不愿。
“脾气任你发。”薛子墨发了过去,以前面对面,他总是抱抱她,她很快也就心平气和了。
顾曦颜看着屏幕上那几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薛子墨跟前,她依然形成一副欲放还收的状态,每每想倾诉想发火想争辩之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克制了,就像刚才她听到薛子墨的“嗯嗯嗯”的声音立马联想到的是敷衍,她不想把自己拎到薛子墨的天平上去掂量分量,但几分钟总是可以的吧?
但她只会说了句“不占用你的时间了”,然后跟电话赌气似的关机,而后又被他在忙,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情,他只是没时间听你多讲那几句而已,何必斤斤计较的想法说服,随即又开了机,看到一个薛子墨的未接电话,更是懊悔自己的小肚鸡肠,立即发了短信以表态度和立场。她不清楚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做到了薛子墨说的心胸“宽阔”了,有容人之量了?
“那……睡了。”顾曦颜想着摁过去了仨字儿。
“好。”薛子墨更是简单干脆。
薛子墨把手机放到办公桌上,继续闭目养神,直到听见从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在那脚步将要由近渐远之时,薛子墨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任雪?怎么这个时候来办公室?”薛子墨看着即将走到楼梯口的那个背影。
“哦,我也是越来越糊涂了,本来采访完回到家了,才发现钥匙没装在包里。”任雪犹豫着转过身。
“作为编辑,你的采访量要超过记者了。”薛子墨最近不常看见任雪,有时候任雪的稿件都是别人顺带着拿给他审的,周遭的谣言他不是没有觉察,以任雪的个性,大概也是在避嫌,但他觉得心中无愧,坦坦荡荡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最近觉得有些边缘人群很需要关注……”任雪想想刚才从夜总会出来那些肆无忌惮的眼神在她身上溜来溜去,就觉得很不自在,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什么样的边缘人群?”直觉告诉薛子墨,任雪说的边缘人群并不是一般的边缘人群。
“当然是那些有创伤的又无力自拔的一群人,没人帮他们,他们会更加堕落。”任雪想想刚刚见到的那个叛逆少女就是其中之一,从留守儿童到初中堕胎到现在吸毒,构成了一个17岁少女的全部人生。
“今天你去哪儿了?”薛子墨看着任雪脸上闪过痛惜。
“夜总会。”任雪说着转身,“我先回去了。”
“哪个夜总会?”薛子墨知道任雪工作起来很拼命,但他一向不提倡在某些特殊的场合让女记者参与,而且任雪还是单独行动。
“花城。”任雪说着又下了几个台阶。
“立即停下来。”薛子墨跟了几步出来。
“为什么?”
“你连采访计划都没给我,不能擅自行动。”
“我这会儿回去就写,明天就可以交给你。”
“任雪,这采访如果要做,我只会挑男同志。”
“我不全是在做采访,我是真想帮她。而且这事情男同志不合适。”
“我说了,我不会批。”
“好,采访我不做,但我真想帮帮那孩子。”
“最近少去花城,换个地方吧!”
“又为什么?”
“都知道那是乱中之乱,所以公安有行动。”薛子墨只能点到为止。
“我会小心的。”任雪心里顿时暖了一下,随即也不像刚才那么的据理力争了,“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薛子墨转身准备回办公室拿外套。
“不用了,我打车。”任雪说着便快速下楼,急速走出出版大楼。
坐在出租车上,任雪喘了口气,人心真的不能随便乱动,一念起,万水千山,越躁动不安越不能满足,你以为自己可以远观,却情不自禁地在靠近,你以为站在旁边就好,不知何时却想伸手去摸摸,你跟自己说摸一下就离开,但手却迟迟不愿跟你回来……
她已经尽自己所能离的远些了,就如刚才她明明知道薛子墨就在对面的办公室里,她本想悄悄拿了钥匙就走,不想打扰他的,但话语之间她依然难掩心潮澎湃!可见空间的隔离并没能阻止那颗心的欲望!
起初,揣着糊涂装明白,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是人活得不明不白,只是好多事,一用力就会拆穿,一拆穿就会失去,感情的世界,总是这么脆弱!
过年在哪儿过怎么过的问题一直在顾曦颜的脑袋里盘旋,说距离,B市离自己家更近些,论时间,一个月的假期,自己完全可以和爸妈亲热一阵子的,结果一通电话打给爸妈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还是善解人意地建议过年让她回A市去。
顾曦颜清楚去年一大家子过年的记忆并不太好,爸妈是再也不肯跟她一起去A市的,但她又无法把薛子墨带回自己家和他们团聚,所以即便在考完最后一门,即将打道回府的时候,顾曦颜的心里仍夹杂着一丝内疚和遗憾。
想起回到A市要面对的夏老师,尽管薛子墨总在说夏老师早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态度松动得几乎回到了以前,但她还是会生出一些忐忑,她希望不管是针尖还是麦芒,经过这拉远的距离,麦芒会转了方向,针尖会敛了锋芒,事情经过这么一拖,不奢望能够另见江山,起码可以坦然以对,这样等于减轻了薛子墨的负担。
想想薛子墨,顾曦颜不由地笑笑, 他一定想不到她会提前回来!如果知道她没等考试成绩下来就跑回来了,一定又会扳着那张脸一本正经地训导她一番,管他呢,她就不信,4个月未见,他总不会不想她?
出了机场她兴冲冲地坐上出租车往家赶,只是一路打了几次薛子墨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高涨的热情渐渐低落了下来,一定是自己打的不是时候,年底会多,他一定是不方便接了!回到家把行李归位以后,顺便把家里规整了一下,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去报社一趟,先去看看吴老师和任雪也好!
“哎呦,这就放假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吴琦摘下眼镜,示意顾曦颜坐下。
“放假了,刚到家。”顾曦颜看看桌子上摞起来的稿件,“这样看下去您眼睛和颈椎都会顶不住的。”
“所以啊,就盼着你回来呢。”吴琦说着站起来扭了扭腰,看着顾曦颜依然扭头盯着薛子墨的办公室,“子墨这会儿应该在医院吧!”
“怎么回事?”顾曦颜的心和身体一起提溜了起来。
“你别着急,子墨没什么,是任雪,前天晚上在哪个什么夜总会,公安和媒体的联合行动,任雪不知道咋的就被人用酒瓶子摔在头上了。昨天其他同事从医院回来说,看着任雪人还有点迷迷瞪瞪的,后脑勺上一大个口子,连医生都说幸亏送的及时……这姑娘做起事情也是拼命啊!”
“我得……”顾曦颜刚才还奇怪怎么没看到任雪呢。
“赶紧去看看吧。”吴琦知道顾曦颜和任雪情同姐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是坐不住的。社里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说什么任雪和薛子墨怎么怎么的了,这个世界真是丑人多作怪!
顾曦颜马不停蹄地冲到医院,气喘吁吁地在病房前,定神儿的工夫,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任雪被白纱布缠了多半个脑袋,半躺在床上,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削苹果。
“看着你平时挺稳当的,怎么就这么冲动,竟然做这种傻事?”姑娘把苹果递到任雪手里,“现在脑袋上多一个窟窿,以后怕做事会不靠谱了!我还怎么指望跟你混!唉!”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张嘴闭嘴就是混不混的呢?如果想跟着我,你可真得改改。”任雪说话依然有些无力。
“改得跟你似的,傻儿巴叽的!不过我还是觉得酒瓶子摔男人头上比摔女人头上好些,起码他们皮糙肉厚!”
顾曦颜看不到那姑娘的脸,只看到一头五颜六色的长发,心里也不明白她们说话的内容,索性推门进去。
“曦颜?怎么就放假了?”任雪看到推门而入的顾曦颜,直起了身子,伸出手,拍拍床沿儿。
“严不严重?”顾曦颜探过身体,小心翼翼地扒开任雪的头发,“现在什么感觉?”
“好多了,起码脑袋清楚了很多。”任雪说着拉下顾曦颜的手,“别看了,头发被剪掉一块,难看死了。”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跑到那种地方干什么?”顾曦颜坐下来关心地问。
“那种地方怎么了?”任雪并未开口,旁边的姑娘突然发话了。
“这是……”顾曦颜转头看着那个姑娘,一副小太妹的模样,任雪什么时候认识这类人物的?
“简洁,怎么这样说话呢?这是我好朋友,顾曦颜,你也得叫声姐姐的。”任雪赶紧阻止了简洁,“曦颜,你别介意,这丫头说话就这样,没个轻重的。”
“顾曦颜?久仰了,主编夫人嘛!”简洁的语气依然有些怪模怪样。
顾曦颜惊讶于这个素昧蒙面的姑娘可以这么迅速地对号入座,想必她和任雪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认识你很高兴。”顾曦颜好脾气地笑笑,这就是一个叛逆期的孩子!
“你的朋友怎么都这么假模假式的?你既然有人陪,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打电话给我吧,你知道白天我都有时间的。”简洁说着把双肩包随便往后一背,目中无人地把病房门大喇喇地拉开,“嘭”的一声后,便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认识的?”顾曦颜指着门的方向问。
“别看她这样,其实是个苦孩子。说来话长了,等我好了跟你详细说。”任雪说着舔了舔嘴唇,一时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怎么?要喝水吗?”顾曦颜站起来准备倒水。
“不,不喝……”任雪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结巴了。 朝识清欢夕拾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