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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转身离开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他。情毒入骨,我已经没有办法去逃脱。他最不愿意见到我怎样?大概就是我血洗全城的时候吧。
那好,我就继续制造杀戮,带着对周念沉的愤恨,带着对这个不公平世界的愤恨。
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遗弃了,是的,我知道这很自私。
南桑的声音很是激动:“是,我就是喜欢周念沉!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承认,我也不能认!今天龙界大人叫我来找你,我之所以会过来,就只是为了看上周念沉一眼!”
我顿了顿,斜着眼瞟了一下南桑,她脸颊微红,小害羞地靠在周念沉旁边,宛若初生的睡莲。
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抵抗女子的这般模样吧。
我扬起嘴角,摸了一下额头试图将那些积攒的愁绪抹去。此时听见南桑说她喜欢周念沉,我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不是吃醋,也不生气,怎么说呢,就好像他们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而我是在中间横插了一脚,才弄得他们有情人没有终成眷属似的。
“乔染!你一味的自私,你清楚真正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么!你爱他?爱一个人,就是站在一个最卑微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幸福,自己就觉得很开心了。哪怕这幸福……与自己无关。”
碎岸剑出鞘,从南桑的颈部唰的一下飞过,她合上双眼很是平静,方才的那些话似乎是她的遗言。说完了,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所谓的爱情?她竟然来跟我讲如何去喜欢一个人?那种卑微到尘埃里的存在,难道我没有过吗!
一缕青丝落在了我手上,伴随着噌的一声,碎岸剑归入剑鞘之中。
惊魂未定的南桑一直扯着周念沉的一缕衣角,惊呼声过后,她像是瞧见了野兽的小白兔,把周念沉的怀抱当成了最后的温柔乡,一下钻了进去。
本以为这样的场面,周念沉会推开她,可是他偏偏没有,他温和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换了一副嗔怒的模样对着我说:“乔染你别闹了。但凡天地万物,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没有错?上仙大人您倒是看得开啊。”我最见不得南桑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于是白了她一眼,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颊,狠狠地强调,“我喜欢你,就是一个错误!我毕生最大的一个错误!”
说完了我立刻拉下脸来,垂了睫毛,把无尽的悲哀都收在了眼底。
南桑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话语,夹杂了几分哭腔,好像她之前对于我的陷害此刻全都被抛在了脑后,不过我不会忘记的。这个人,给了我药丸,故意让我走火入魔,还让周念沉看见,故意挑拨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还叫我去看花灯,故意激怒我,拿三师姐来逼我……
她可真是蓄谋已久啊。
就算是所有人都忽略了,都忘记了,就算是在她死的前一刻,我也一定会让她把她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想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让她如实招来!
由于那次走火入魔,我的内力近乎下降了两成,现如今又被周念沉打成重伤,南桑又跑过来捣乱,我已经没心思再跟他们耗下去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盛繁之林前行,没有任何阻拦。除了脚踩在树叶上的那个声音,我还隐隐约约听见周念沉对南桑说:“这件事情,你做错了。”
刹那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会不会,南桑其实是仙界放在魔族里面的细作?
仔细一想,从最初周念沉遇见南桑的时候,周念沉就很少责怪她,而且很是维护她。而且之前南桑也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尤其是在有周念沉的时候,她总会像个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不,这好像只能说明他们二人之间有点什么关系吧,我要找点别的线索。
龙界对南桑似乎不是特别重视,在我到魔族之前是什么样我不清楚,但是在我到魔族之后,最经常和龙界讲话的,其实应该说是风炙,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龙界是不会叫上南桑的。
由此看来,龙界和南桑,其实是有着一些隔阂的。
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想,那时龙界说把南桑由我处置,说的很是云淡风轻,好像她就是一个物件,随随便便就可以送人了。
那么,他把南桑安放在我身边,是否也是一种试探呢?不仅仅是试探我是否还向着仙界,而且试探南桑对于他的忠心。
我自己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我要想个办法来试探试探南桑才是。
脑海之中过滤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一直都在低着头走路,猛然间听见“大胆妖孽!”四个撼动肺腑的大字,我整个身躯都震了一震。
每一个毛孔都在发麻的状态中渐渐缓过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碎岸剑握在手中,当我触摸到那冰凉剑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个人的声音是我听过的。
尚未见人,我就瞧见了树林之间隐匿的剑光,血一般的颜色和微弱阳光交织,在我眼前不断地晃动。
“小染?”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认识的人?我扁扁嘴——真希望这世界上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会在半路上把我吓一跳然后打个招呼给我,弄得我无所适从。
那把剑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的确是晃瞎了我的眼,刻着黑龙的剑身上沾了血迹,剑的两端纹着银色的蛇形图案,凭借着直觉判断,这是一把好剑。
毋庸置疑。
那执剑的人是个少年,身着褐色衣袍,衣衫的边角处绣了银色的蛇纹,倒是和这把剑很是般配。想来他是这把剑的传人吧。
我嘴角抽了抽,正想着我没法摆脱被打死的厄运了,还是装出来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淡定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啊。”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饶有兴趣地撩了一下头发,额间的归字印露了出来,似乎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在这一刻我已经反应过来了——面前的这个人是归海剑的传人。龙界给我看过的书里,不乏这种名剑名药的,于是造成了我对于各方面都比较了解一点点,但是全然不精通。
被熏陶了这么久,对于归海剑的大名我还是如雷贯耳的。
归海剑,仙界最为著名的三把剑之一,其传人额间均有银黑色印记,大致呈“归”字形,很容易辨认。据说是因为归海剑会跟这个传人的灵魂渐渐地融合,随后如同雾气一般渗透入体,故而会在其传人的额头形成归字印。印记会一直存在,直到执剑之人把归海剑传给下一代传人。
这少年看起来面善,实际上他的眉宇之间隐藏着杀气,那是一种用任何方法都无法隐匿起来的杀戮之气。
都说人执剑,剑养人,真正的剑圣,往往是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甚至他们身边根本就没有赖以生存的剑,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就已经成了剑。
双臂起伏之间,就可以要人的性命。
很显然眼前的少年并没有达到这种高深的境界,于是我产生了侥幸心理,粗略判断了一下,我的胜算已经提升到了十分之一。
他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几度张开薄唇,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这弄得我很是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趁着周念沉和南桑还没有赶上来,我还可以有一些时间来跟他消耗。
“呃,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师尊要我来接应他,真巧合,竟然就遇见了你。”
“你的师尊……段西河?”
“不,是第二师尊,周念沉上仙。”
我若有所思,结合他的话,基本上可以判定他的身份——周念沉唯一的徒弟奉竹。难怪我听他说话有点印象,原来是崇望的人,想来我之前在崇望做弟子的时候,也跟他说过几句话吧。
“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虽说这少年长得也算是清秀,还有点合我胃口,如果是放在我闲暇的时间,说不定我还很愿意跟他多说两句话,但是现在,我不能。
“站住!”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瞬间,盛繁之林起风了。
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很明显的,光线也暗了下来,翻涌的云层遮在了树林上空,枯黄的叶子被狂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风简直比十二月的朔风还要刺骨。
剑所带着的杀气正在朝着我逼近。
如此阴冷的环境,我死死握着碎岸剑,手心里竟然沁出了汗珠,滑腻的触感让我心神不宁。
剑气冲击着我的身体,碎岸剑在空中划开,以形成一个屏障将我和这少年隔离,与此同时,我还在酝酿着溜走的时机。
“那个血洗了东城镇的人,就是你吧?起初师尊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我凝聚力量,企图让面前的屏障再厚一点,再厚一点。
“是我。”
“我真不明白,如今的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为何师尊还要对你心心念念。”
“他活该。”
“乔染,你果真已经……不是当年的乔染了。”
“嗯,我不是。”
剑气在周围聚敛,一时间山河失色,只有那提剑的少年临风而立,风扬起了他的衣袂,吹得他发丝飞舞,眼中的凶狠被风勾勒得淋漓尽致。 师叔,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