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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风炙放开了我的手。我不顾一切地奔向了周念沉的怀抱,却忘了他看不到我,那茫然的目光穿透了我的身体,他戴着镣铐,在那其中一个人的催促下被送到了牢房。
一路上我都在跟着他,我看着他那有些浮肿的眼皮,看着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看着他那不肯屈服的表情,我的眼泪如同决堤洪水一般倾泻而下,擦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越擦越多,像是师叔那不断留着血的伤口,怎么也止不住。
我在他身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公子……”
他一晃神,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眼神黯淡了下去,接着缓缓挪动。
“你看起来挺喜欢他的嘛。”
风炙在我身后说道。
“你闭嘴!”
我没有回头,斜着眼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便掏出来袖间的凤羽打算为师叔治伤。
风炙偏偏又开了口:“若是刚刚你真的求我放掉你,以你的生命作为代价,你觉得我会同意么?”
“不会!”
“哟,那可真是被你猜中了呢,我当然不会答应,因为你的生命,掌握在龙界大人的手里,我等下属可不敢轻举妄动。”
“闭嘴!”
一阵风吹过,风炙似乎消失了。
这个时候我的心思全都在师叔大人身上,根本没有去想他说的“你的生命掌握在龙界大人手里”是什么意思,也不知因为这句话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等那些人将师叔送到牢里,还吩咐了牢头要将他单独关押,这样一来对于我们也有好处,起码其他人看不到我的存在,这样我才有机会把师叔救出去。
就只剩下我和师叔两个人的时候,我显出了身形。
“师叔。”
听到我又一声轻唤,他愣了一下,随即撩开了那凌乱的发丝,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我。他有些不相信,当他的手覆上了我的脸颊,以确认我确实是乔染的时候,他的嘴边,竟然微微扬起了弧度。
他咳嗽几声,问道:“你、你怎么……过来的?”
声音都在发颤,他的身体,真是虚弱到了一定程度。
我连忙取出凤羽,一边说话一边将它覆盖在师叔大人的伤口上面:“我是仙啊,自然有办法过来的,只不过我受到了阻挡,来得晚了,让师叔您受了这么大罪。”
他吃力地摇摇头,沉静地说:“没、没事的。”
都这个样子了,就别逞强了,说什么没事啊,以为我是瞎子么,连你身上的伤都看不到?
我偷偷抹了一下眼泪,心疼地说:“世上的事情,本就没法样样都顺我们的心,我们看不惯又如何?还不是要忍受那痛苦?就这么先认了也好,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师叔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是女子……”
他竟然在担心我……很突然的,难受之余,我竟然生出了几分欣喜。
我辩解道:“我是仙啊,我自然有办法救你的,而且我有法术啊,他们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说罢,我还笑了一笑。很显然我装的能力不如师叔大人,就连笑着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泪花的。
他抬起手臂来替我拂去眼泪,冰凉的指尖触到了我的皮肤,他苍白着一张脸,笑得很是心酸:“傻姑娘。”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称呼既心疼又有着那么一丝丝怜爱,听起来总有些其他的感觉在心底泛滥,而且如此状况之下,我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热。
两个人的时光显得寂静而又漫长,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言语,大部分时间就是相对而望,他的眼神总算是有了一丝柔和,仿佛盛满了经年的老酒似的,让我看得有点头晕脑胀。
有时候,眼神的交汇比任何语言都要有用。
师叔的伤口渐渐愈合,只是这个过程之中,他还在忍受着莫大的痛楚——我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那种难受,尽管他在忍着,但也是掩饰不住。
“要是痛的话,就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幸好奉竹给我的药还剩了一些,慌忙之中我取出来那些粉末,作势就要把他的衣裳解开,可是当我的手伸向他的脖颈,又犹豫地停在了半空。
“怎么了?”
“我需要给你上药,你觉得……可以么?”
他沉寂一会儿,点了一下头。
我偏过头去,解开了他的衣扣,那些被血染红的地方已经粘在了一起,若是我贸然撕开衣裳师叔肯定会特别痛。我想了一下,用了仙法。
治愈仙法我还是第一次尝试,不过看起来似乎有点效用,至少,那伤口在结痂了。我打开瓶盖,将那些小粉末全部洒在了他身上。
“嘶——”
师叔大人趴在硬硬的床榻上,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仍旧没有喊一句疼。
“伤口快好了。等他们放松警惕,我就带你去其他地方。”
这样的话说起来很是轻松,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带师叔去什么地方,而且也根本没有带着凡人使用过移行之术,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我还是要试一试。
若是冒险不一定成功,也比在这里等死要好。
“行。”
期间有一名狱卒过来看了师叔一眼,送来了饭菜,待那人走后,我过去闻了一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馊味……他们就给犯人吃这样的东西?
早在人间的时候就听说入狱了他们就不把犯人当人看,看来还真是这样,长期吃这样的东西,恐怕不被他们判死刑,自己都受不住就提前死在监牢里了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环顾四周,鼻翼翕动在空中嗅着死亡的气息。
我不能让师叔和他们一样,师叔也不能死在这里!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人声了,我让师叔靠在我的背上,拿好凤羽和剩余的仙药,我喃喃念起了仙诀。
使用了无数次的移形之术,这一次,我的脑海里想的,是崇望。
深知师叔是凡人不能上仙山,我便选择了崇望脚下的一座小城,随后,我闭上了双眼,并且紧紧拉住了师叔。
他的手很大,能够将我的拳头包在手里,然而那双手是那么无力,我就只能紧紧握住他的小指,以确定他还安全地在我身边。
希望到达地是崇望山脚下……希望是。
我在心里默默念了无数遍,可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无数人的喊声,正疑惑这是怎样一种情形,于是迅速地睁眼,那一刻,我惊呆了。
我和师叔大人停在了榆城的某条巷子上空,周围是人山人海,那些人在不断地喊:“抓住妖孽乔染!”
“她在飞啊!大家看到了没有!我早就说她是妖孽,你们还都不信!”
“哎呀,那时候我们不是还相信周念沉么,觉得他那样好的人,不会带着妖孽过来的,如此看来,什么好人啊,什么名医啊!呸!”
我使出了更大的力气抓住师叔的手,扫视四周,全部都是在说我和他,那些嘲讽的、不屑的、鄙夷的、恐惧的声音从我左耳穿到右耳,随后飘进风里,我听到了一句,忽视了另外的很多句。
骂我的,我都可以不还嘴,骂周念沉的,他妈的我要你们用生命来还!
我念起召唤诀,碎岸剑从天边飞过来,我仍旧停在半空,与此同时,看到了那个被我弄得说不出话来的天师。
众人一看天师也飞上了空中,顿时来了劲,一个一个举起手臂打呼:“杀了妖孽!杀了妖孽!”
杀了我?你还嫩。
我将师叔轻轻地放在地上,双手为他划了一个屏障以确保其他人伤不到他。随后,便是提着碎岸剑满眼血红地踮脚飞上天空。
天师不能说话,就只能不断打着手势让众人压低声音,随后便亮出了那拂尘。
只是挥了一下,我的碎岸剑便擦着他的脖颈飞过,更是将那拂尘给弄得散了。
我唰的一下移到他身边,道:“天师啊,你的拂尘怎么这么不结实,就这么轻轻一打,谁知道竟然就掉毛了。下一次啊,你最好换个好用的,我告诉你,九尾狐狸的毛特别顺溜,做拂尘啊肯定特别管用。”
他的脸白了白,转而从袖间抽出了一个假手,奇怪的是,当他把那假手放在手上的刹那,那假手竟然和他的那一双手合二为一了。
以我之见,这是妖术。
这天师算个毛毛,也就是一般般的妖而已,估计是南桑喊过来给底下的民众助威的。
那假手锋利无比,每一根手指都好似一根利箭,刺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损他归损他,但对于那假手还是有着相当高的警惕性。
唰的一下,他的假手凝聚出淡淡的黑色光芒,他刚要把那光芒推到我眼前就被我的碎岸剑拦住了,我见他怒目而视,便打算说个笑话来听听。
“哎,你们那南桑大人还没活过来啊?我杀了她一次还不够呢,我还想再跟她切磋切磋呢。”
天师的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大概是想说什么说不出来,我立刻就乐了,马上笑着又给了他一个仙术。
固膝。
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安然无恙地飘在天空?
我正捂着嘴偷笑的时候,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幽幽地落在了地上,“啪”的一下,听着声音摔得不轻。
可当我瞄了一眼师叔,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他身边的屏障正在消失,那么多人围着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让我的心揪了起来。
其中有个人还说:“我们要让周念沉上死刑台!”
一个人说话,一群人呼应道:“让周念沉上死刑台!让他上死刑台!” 师叔,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