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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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总是比好人棋高一着,来的最晚的,是衙门差役。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我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听到益人堂老板被杀的消息之时,这就是云婧川心中最深刻的感慨。
药房伙计富贵是第一个发现他家老板死了的人。
据说,是清早开始开门营业之后,药房伙计见药堂排了很长的队伍,可老板却迟迟不来坐诊,故而前去询问。结果却发现自家老板脖颈处致命一刀,趴着的原木桌子,已是被血液染的深红。
据去验尸的仵作回来禀告,药房老板是脖颈处的伤口失血过多而死,其他并无异样,只是舌头断了一截,是新伤痕。审问伙计时,那甚是憨厚的男子受到了严重打击,言语混乱,嗫嚅了半天,最后拼凑出的结果是,昨日他家老板还是好好的,情绪无异样,也无断舌。事情的发生完全没有预兆。
药方老板妻女均在外地,偌大一个药房只有老板与伙计二人。而伙计又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故而,伙计被当做头号嫌犯收监。
云婧川是在都城府衙的地牢见到那伙计的。经过一天的奔波,线索好不容易连到这里,却又莫名的断了,云婧川有些不甘。因此冒名故人,在酆洛的陪同下去探望了那人。
空旷而幽深的地道,两旁微弱的烛火跳跃,缓步前进,一路却是诡异的安静。穿堂风过,本就建在地下的牢房更显阴森凄冷,偶有患有沉珂的犯人咳嗽两声,过后却是连呼吸声的几不可闻。
由狱卒领着在最里面的牢房停下,铁索落,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此行要见的那人背对着门坐着,听着动静,也没有回头,若不是能看见那人睫毛灯下投在墙上的影子微微翕动,还以为这人真的是化成了一座雕像。
“富贵大哥……”云婧川放下手中的食盒,微凑过去轻唤。
男子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人一般一卡一卡的微侧过头,眼睛眯了一条缝,目光浑浊,“两位是?”
“算起来,我们应该算是你们老板的故人。”云婧川小心的组织措辞,“听闻你们老板故去,深感痛心。只是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呢……明明是个好人……”
这种时候,撒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应该不碍事吧?尽管还是觉得有些心虚,不过,若是找到凶手,于药方老板于这伙计都算是安慰,思及此,心下稍安。
尽管口头说他是个好人,而实际上对于这药房老板,云婧川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的。唯一一次照面也是因为他向府衙大人告发了韩小鱼一行。嘛,兴许也是出自好心呢?偷窃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死者为大,云婧川现下想象,也有些释然。
“富贵替老板谢谢两位的好意。”男子闻言,从矮凳上下来,对着云婧川一行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哎?这使不得……”
“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事。”酆洛打断云婧川,淡淡开口询问道,“中秋那日,你可知你们老板的行踪?”
跪着的男子迟疑,眼神中满是疑惑。显然对二人的身份有所起疑。明明说着是老板的故人,怎么会突然问起行踪的事情,倒像是,查案?
看的出男子对二人的戒备,云婧川解释道,“啊,是这样的。我们受过老板的恩惠,所以在私下里调查他的死因。若是能知道的详细一些,说不定能找出杀害老板的凶手。这样,你也就不必蒙受不白之冤了。”
“真的吗?”男子灰败的眼中涌出一抹欣喜,“若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们老板真的是个大好人。两位大人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富贵就是给你们当牛做马都愿意!”男子对着二人连连跪拜。当真是个忠仆啊,云婧川心下感慨。
若是可以,她也定当满足这人所愿,还他一个清白。
“中秋节那日,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有,就是上午的时候,老板因为给破庙的那几个孩子送药出去了一趟。”昏暗的灯光下,憨厚的男子开始回忆。
云婧川屏息静听,是了,要的就是这个事情。
“在平日,你们老板也会给患者亲自送药吗?”酆洛疑问道。
“那怎么可能呢?”伙计否定,“韩小鱼本是街上的混世小魔王,听老板说,不知哪里走得狗屎运,竟叫云相府小姐赠了银钱,最近很是阔绰。而这韩小鱼有个重病的奶奶,自从生病以来,一直在我们药房抓药。”
“那日,本来那韩小鱼是在等老板抓药的,谁知突然有另外的小孩子冲进来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然后就离开了。老板从后堂抓了药出来,却不见了人,所以才决定送过去的。”
“那你们老板出去了大概多久?回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云婧川提问。
“我看,老板走了以后,来看病的有十个人,等把这些人处理好……”男子算了半天,才道,“可能有一个时辰的样子。”
“至于回来的时候……若说异样,也是有一些的。老板回来的时候,有些慌慌张张的,衣摆上还沾染了些血迹,不过后来听说,那日城北破庙起火,有人被烧死了。老板兴许是见着那场面,所以情绪有些异常。”
“那么,你当时没有听说城北破庙的事件之时,见着老板那番样子,便没有问他么?”云婧川继续追问。
“问了。怎么会没问呢?当时见着老板那样子,说实话我是非常害怕的。开始以为那血迹是老板的,后来检查了后才知道不是。后来又担心老板是不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老板解释说是因为路上碰见有妇人生产,帮着接生所以沾染上的。所以当时也就没有起疑。”
“那么,昨日呢?你们老板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云婧川还是不死心。
“没有了吧……”男子道,“昨日正常坐诊啊。啊,对了,昨日老板写的药方,好些字都歪歪扭扭,因为这个,我还专门去问了好几次。再就是,老板昨日话很少,平日里见着都要问问我病人的情况,昨日却没有问。还有……老板平日是个直肠子,一吃饭就要跑茅房,昨日里却是一次都没有去……”
“好的,就到这里吧,现在我们去看看现场吧。”那男子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而酆洛却像是不听了,扔下这句话,直直的向着外面走去。
剩得云婧川对这药房伙计又客气了半天,保证了半天才堪堪出了来。
“落大哥,这事情你怎么看?”云婧川小跑几步追上男子,有些气喘吁吁道。
“银钱,是你赠与那小乞儿的?”酆洛脚步不停,不回答却是反问道。
好吧,云婧川承认,那话她就不该问这人。这个人今日脱线的很,言不由衷,词不达意,虽然在查找真凶的过程中算是帮了很大的忙,可是案件分析……估计是靠不住了。
“是我。”云婧川淡淡的应了。心下却在思虑,这会儿回去要不跟爹爹来个秉烛夜谈?或者威逼利诱?
“药房老板,如你看到的那般,定是去过飘香楼的。并且,极有可能是在你之前的目击证人。衣袍上的血迹,想来是最好的证明。”酆洛认认真真的分析道,“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他逃了出来,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故而有了那一系列的纰漏。至于那断舌,洛没有猜错的话,怕是他自己所为。”
“自己所为?”云婧川大惊。这是没可能的事情吧?有谁会傻乎乎的自己弄断自己的舌头?而且,这种事情,掌握不好是会要人命的。要不然那“咬舌自尽”说的又是什么?
“应该是凶手找上了门!老板只道不会说出去,所以自断舌头以表明决心,可惜那凶手并不相信,所以杀人灭口。”
男子语气很笃定。一时间,云婧川倒有些怀疑,这人是怎么猜到这么多的?说的这么清楚,倒好像,事件发生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一般?
云婧川被自己的揣测吓了一跳,还斥责程大人呢,自己这不是半斤八两么?
男子驻足,面纱幽幽转过来,声音低沉,“你可信我?”
额……刚才还在怀疑呢。可是嘴上不能这么说,因此只好心虚的回道,“自然是信的。”
“好。”一个字,却铿锵有力,男子沉声,“其实,今日有事情瞒了你们。”他说,“‘离魂曲’概不传外,只传巫族嫡系。”
巫族嫡系?这又是什么?
感觉到女子的疑惑,酆洛解释道,“也就相当于大盛的皇族。可我南秦数百年来,并未有嫡系女子出生,却不知这吹奏人究竟是何来历?”
也就是说,如阳平阿嬷事件一般,南秦又卷入了其中?一时间,云婧川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信他。信他说的是真的。信他没有参与其中,是个好人。可是南秦呢?
毕竟,他只是绝情殿一个微末的小仆从。他不等于南秦。 谁陪我一世颠沛流离